“哼。”南伯母鄙夷地撇起嘴角,“假惺惺,为了争家产无所不用,以前也没见过你们母子这么好心,如今婆婆一生病,一个比一个会讨好。”
南夫人皱了皱眉头。
“大嫂,话不可这么说,婆婆生气了,我们帮做点事情也是份内之事。”
南伯母翻了白眼,唇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
她摆了摆手:“弟妹,你就别解释了,你的那点小心思公公婆婆还看不出来吗?别费劲了,十蓁就算做的事情再多,那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好处也不会讨着。”
她鄙夷又提防地看着她们。
南十蓁知道她又发作了,但不想搭理,淡然一笑道:“娘,我先去厨房忙活了。”
南夫人白眼都快要翻到头顶上了,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南夫人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只暗暗地叹息着,移开了头。
南伯母还想再讽刺一番,看见南老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赶紧低头,不敢发作。
南十蓁在厨房里摆弄一会,裴小敦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娘亲,娘亲。”
“敦儿,别打扰娘亲,娘亲在做事呢。”南十蓁弯腰认真地生火,头都不转一下。
“娘亲,娘亲。”裴小敦继续摇着她的手,声音怯懦。
南十蓁看见前面有个高大的影子,这才转过头去,发现南老爷子挺立在门前。
她站起身来,笑了笑:“爷爷。”
南老爷子垂眸走了进去,闷哼不语,伸手摆弄大锅里的猪食,她不得已退到一旁。
“爷爷,让我来吧。”
“就像你大伯母说的,即便你做再多的事情,都无济于事,以后我们两口子如果离开了,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南十蓁心里愕然。
看来刚才大伯母在外面说的话,爷爷都听到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道:“孙女不明白。”
“你娘叫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放心吧,老婆子命硬得很,还如不了你们的愿。”南老爷子今天的话格外多,话语间处处充满明朝暗讽。
南十蓁走到一旁跺那些还未弄好的猪食,她想了想,道:“爷爷,其实您不必如此提防我们的。孙女说一句不中听的,若是将来您和奶奶走了,那些财产带不走,终将是要分给爹和大伯的。再说了,我既已嫁出去,自然不会窥探这些东西,您也不会留给我。既然我心知肚明,为何还要来这里受气?”
顿了顿,她接着道:“虽然从小到大您和奶奶从未疼爱过我,但亲情摆在这,我不能佯装不见,奶奶生病了,我理应过来尽孝道,哪敢打别的心思。”
南老爷子的手突然停顿,蹙眉望向她。
南十蓁发觉后,神色自若地继续道:“爷爷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实话来吧。如果您真的觉得我过来煮猪食别有目的,那您就把这件事情当做是我为了减轻您的怒气,不让娘跪在院子里的理由好了。”
南老爷子沉默许久,颇为讽刺地大笑几声:“好,果然是我的好孙女。”
从未有人敢对他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如今自己的孙女却亲口将这些本应隐藏在黑暗中的话**裸地说出来,一点也顾及他的面子。
比起院子里那互相争斗的两个儿媳妇可诚实多了。
南十蓁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继续跺自己的猪草。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
本就是一家人,爷爷却对他们处处提防。小时候爷爷重视大房的事情仍记忆犹新。
她和青云生辰的时候,只有青云会偶尔收到一点礼物,而大堂哥和堂姐每年生辰都有礼物,不仅如此,他们的礼物大多是贵重的。
可她,从未收到过生辰礼物,心里颇不是滋味。
久而久之,南老爷子偏爱大房孩子的事情在南家心知肚明,南夫人有时候觉得他偏心,心里不舒服,但有时候只能在心里埋怨埋怨。
别说爷爷奶奶不喜欢她了,她又何尝喜欢他们?若不是自己的亲人,她连踏入这个院子都不愿意。
“爷爷,那些话如果您不爱听的话,就当做孙女没说过吧。”南十蓁道。
南老爷子背手走了出去:“喂完煮顺便去喂鸡笼里的鸡,你奶奶病了,没精力做这些。”话语十分平淡,听不出任何思绪。
待到午时三刻,南十蓁才总算把所有的事情弄好,南老爷子时不时在院中走动,跪着的两人已经起身了。
南伯母生怕南夫人和南十蓁先行一步,抢了自己的好处,不愿离开,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南夫人原想帮助自家女儿的,奈何被公公喝住了,只得做一些别的小事等着。
“娘,爹在家吗?我想带敦儿过去看看再回家。”南十蓁给南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说完,看见裴小敦坐在地上打盹,赶紧把他抱起来,背到身后。
南夫人瞬间会意,带着她往自家走去。南伯母瞧着她们离开了,自己又一直吃闭门羹,再待下去也是自讨苦吃,讨不着好处,便随着他们出去了。
“弟妹,不是我说你们二房,十蓁都嫁出去了,你总是使唤她过来家里帮忙做什么,公公婆婆那儿有我们大房就够了。”
“大嫂家里事情也忙,一个人做这些太忙了,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帮帮忙总是好的。”
南伯母斜了她们一眼,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丫头,先喝口水,看你都累着了,身上的伤无碍吧?”
南夫人轻轻捶着自己发麻的腿。
南十蓁把裴小敦先放到自己以前的寝屋,让他歇着,转头对以一笑:“娘放心,没事的。”来回忙活腿脚有点酸软,但再过几日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两人说着出到客堂里。
“娘,大伯母怎么惹爷爷生气的?爷爷竟会让您跪了这么久。”娘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下什么都没有,难为她了。
可爷爷说一不二,即便爹在家,也不能为了娘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自己刚才只能在一旁干心疼。
“今个儿早上,我和你大伯母一起去照顾婆婆,婆婆无意中讲到了她的首饰,你大伯母就和我吵起来了,说了分家产的事情。你爷爷听到后,十分恼怒。”她叹了一口气,“你大伯母,哪里都好,就是不会说话。你奶奶生病的这个节骨眼上,竟只想着争家产,你爷爷能不气吗?”
“奶奶的首饰值多少钱我们哪知道,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奶奶没有了,想把首饰留着谁也是她的事情,再争吵也没用。”
这些年来,大房和二房表面上看起来和睦,可一触及到分家产的事情就会兵刃相交,争锋相对。
爷爷奶奶身子尚且健朗,大伯母一心只想夺家产。也不怪她如此担惊受怕,父亲是家里的小儿子,最得奶奶宠爱,他们又和爷爷奶奶住在南家,任谁都觉得她会偏宠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