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伯父似乎很高兴,所以喝酒的兴致也出来了,姐夫他们自然是陪着尽兴的,男人们聊天的话题不似女人,喜欢谈政治、社会,还特别留恋部队的生活,似乎那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归宿。
伯母与堂姐则喜欢聊身边的男人和孩子,似乎有了这些,生活才幸福完整。
很多时候,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听,不时逗逗果果,于我而言,这些并不是自己的生活重心,因为工作就那样,男人与孩子尚算遥远,与其幻想这些,还不如玩游戏来得有趣。
我极少沾酒,今日却开了一罐啤酒,靠着天台的围墙,眺望着远处灯海,目光迷蒙,喝了几口,有点晕的感觉,啤酒的口感并不好,却依然不想放弃它。人人都在享受的东西,我也应该尽早适应才是。就如许军,家人对他的印象十分好,我是不是也应该尽快接纳他,人生有时候也不过如此,何必总与自己过不去。
“二姐,慕辰哥回来了。”南渡伸出手臂搭着我的肩,我们的年龄接近,很多想法彼此还是能理解的。
“我知道,我见过他了。”我把头靠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南渡表面上小孩心性,其实很多时候都表现得像我哥哥。一直以来,堂姐过强的保护,将他的光芒掩盖了,而他似乎也不曾刻意有所表现,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努力成长,随时准备接下家中顶梁柱之责。其实他真的没有什么,就是女朋友多了点,换得勤了点。
“许哥也挺好,可我知道二姐的心思,这么些年,你等的不就是他吗?”南渡收回了长臂,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吸了一口,缓缓说道,此时的他已经不再青涩,甚至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成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双手支着下巴,俯视楼下昏暗而绵长的小路,我没有想到他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以前你一谈到慕辰哥眼睛就流动着特别明亮的光彩,后来却再也不提他了……应该是那时候吧。”南渡用中指掸了掸烟灰,低头说道。
“你有什么意见想提?”我苦涩地笑了笑,没想到自认为隐蔽得很好的事情,原来在别人的眼中早就不是秘密。
“二姐幸福就好,他们都是有责任感的男人……”南渡也学我一般,屈肘在天台护墙上远眺。
“你准备这样游戏流连于花众中到什么时候?”我突然有些替那些小女生不值,南渡显然不是因一时迷惑而周旋在她们身边的。
“呵呵,二姐,我一直是很正派的,从不曾玩弄她们感情,那些女生我可都是事先说明的,合则来,不合则散。”南渡显然对我的评价有些不满意。
“不是玩弄?你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换,明明就是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还要答应与她们开始?”我想起方慕辰,他明明不是爱我,当年却说出“我喜欢你”的话语,但是所谓的喜欢并不等于爱,害我误会一场。
“她们喜欢我啊,我不理人家好像不近情理,就给彼此机会试试呗。不过二姐放心,那些女生当中,没有一个像你这样长情的。”南渡嬉皮笑脸地说道。
“滚,坏小子。你怎么知道没有,搞不好就有人以后恨你一辈子。”我转过身,怒瞪了他一眼,感情的事情若能这样清晰理智,哪来那么多经典情诗留芳百年。
“真的,她们若有人像你一样,只要等我五年,我立马娶了她。”南渡把烟往墙上摁灭,然后挥指一弹,指间的烟头已经不知所踪。
“萧南渡,别乱扔垃圾,人要有素质,懂不?不仅仅是烟头,还有感情也是如此。”我气不过,用力拍了拍那与我齐高的肩膀。
“呵呵,受教,还真是死心眼。”南渡用力掐着我的脸蛋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好痛……放手……救命……”我拍着他的手痛呼道,这小子凭着力量大总会有意无意地欺负我,每逢这时候,我会习惯呼救,家人就会过来帮忙。
“快放开小姨……舅舅坏……”果然,果果这个小人精第一个跑过来了,小脸气呼呼地指责南渡。
“哈哈……小丫头,舅舅不欺负小姨了,舅舅要欺负你,灰太狼来了,来捉美羊羊了……”南渡压着嗓音,张开弯曲的十指做出狼扑羊的样子,弯腰慢慢走向果果。
“啊……爸爸救命……灰太狼来了……”果果非常迅速地进入了美羊羊的角色,此时天台上响着她尖锐而快乐的呼叫声。
我吃痛地张着嘴揉了揉脸蛋,这小子下手还真是狠。
吃饱喝足后,伯父也有些喝高了,所以中途伯母就带着他回去休息。饭后餐桌上一片狼藉,我与堂姐负责打扫,那三个大男人带着果果继续侃大天。
“果果上幼儿园习惯吗?”果果今年刚进幼儿园,三岁时感觉自理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强就没送去,反正伯母有空带她。
“呵呵,还行,小孩子难免打打闹闹的,每天回来就是向我投诉哪个小朋友打她,老师有没有批评或者表扬她,现在她对老师的话可认真了,不管对不对,都当成真理了……”堂姐笑着说了许多关于果果的趣事。
这只是美好童年的开端,自然是值得关注的。再过两年,果果也会像我们过去一样,每天绕着功课过日子,这无忧无虑的幼儿园生活,还是要尽情欢乐。
“你和许军怎么样了?”堂姐一边把桌上的杂物往垃圾袋里装一边低声问道。
“就那样呗,他当朋友还是不错的。”我专心地把碗叠到一起。
“当老公也不错,你就好好想想吧,别拖太久。男人三十一枝花,这时期有事业,有经济基础,思想成熟,身强体壮,多少大学刚毕业的女生就寻思着找这样的男人。听说他们单位最近来了新人,有个年轻的女孩正主动追他呢,你给我清醒点,可要捉住了。”堂姐提醒道,她依然在担忧我这婆婆妈妈的性子,搞不定那枝玫瑰花。
“呵呵,对,他是一枝美丽的玫瑰花,我就是那株忘忧草,摘不到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不自觉间移到许军身上,他此时正好望了过来,我急忙敛眉垂眸避了开去。
然而就算我不去正视他,也能敏感地感觉他那不时投射在我身上的视线,带着欣赏及军人特有的犀利与专注,似乎欲看尽我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每一分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