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尴尬,夜晚我们快十一点多才回到住房,此时的小镇仍然喧闹,游客依然在灯火璀璨的街上闲庭信步。我和方慕辰清洗后躺在各自的床上安静地看着电视。其实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不喜欢看电视剧的,今天却选了部爱情文艺片。
我拿手机按了开机键,里面有来自许军的短信
“想想,我不会放弃!看来你又忘记了我说过的话……”,看着这条短信我有些惆怅,然后心情黯淡地继续关机。
“你的手机还是关机?”方慕辰看了看我放到桌面上的手机,问道。
“嗯,不想接电话。”我直接盖上空调被躺了下来,闭眸准备睡觉。
“有些事情,也许勇敢面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方慕辰斜靠着身子看着我,眼镜上折射出意味深长的眸光。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避过他的话,他此次前来纯属是当说客的。
“我跟随你的时间安排,你决定吧。”方慕辰也躺了下去,极其无赖地笑着,似乎打算和我耗下去。
“我想一个人安静几天,是一个人……”我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此时此刻我真的不需要他来陪伴,有些事情伤透了就不敢再幻想。
“呵呵,我好像并没有吵到你吧……”
“方慕辰,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回不回去,与你无关,明白吗?不是吵不吵的问题。”我有些气愤地掀起被子,怒视着他。
“跟我回去……别再任性……”
“在你的眼中我只会任性吗?那你们呢,你们做的事情就全是正确的?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讨厌你们……你为了追求你的自由,就把我的感情全抹了,他们为了萧家的血脉,就把我送人了,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什么,是什么…………”我激动地嚷嚷起来,干脆拿起床上的枕头丢过去,眼泪又委屈地掉了下来,我双手抱着曲起的双腿,把头埋在里面低泣。
“想想……想哭就哭吧……”方慕辰坐到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他并没有伸手去接枕头,只是任由它打在他的身上。
“有些真相,我宁可一辈子也不知道,你懂吗……”我直接倒在方慕辰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有些负面情绪需要渲泄,心里才能舒坦。我不想知道他的初恋,我也不想知道自己是养女,有时候天真无知比聪慧更加幸福。
“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良久,方慕辰用那种带着宠溺的声音笑道,我才不吃他这套,抬头瞪了他一眼,下床拿回枕头拉上被子蒙头睡觉,留个后背给他看。
“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我陪着你就是……”方慕辰的话语传来,看来他是跟定我了,只是你既然要放任我在人海里孤单游荡,那又何必管我停留在何处。
次日,我还是收拾了东西离开,因为他的出现我已经没有了游玩的兴致,而且两人如此日夜相对,有说不上来的讽刺。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们?”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好多了,想到这个问题有些头痛,我现在还是无法直接开口叫他们爸爸妈妈。
“照原来的样子称呼吧,等你想改时再改。”车已经回到G城,方慕辰帮我拎着旅行包并肩步行离开火车站。
在我们穿过马路,准备向右拐时,突然一辆小车迎面而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条件反射般猛地推开了方慕辰,再转头时见到那车正往我身上冲过来,这样的一幕就这样定格在我的心里,似乎伴着方慕辰凌厉的叫声,我眼前一黑,就不知人事了。
不知道是魂魄在游荡还是仍在人间,我看到了老爸老妈,包括伯父一家人,还有方慕辰和许军,我想跑过去拉住他们,可是腿很重很重,我跑不动。耳边似乎有哭声,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皮也很重,我越是用力,头就越痛,我想自己肯定是完了,我还很年轻,我不想离开他们,我也不想自己被撞成残废,缺胳膊少腿的,那样的人生我会卑微痛苦。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从此我会快乐、坚强、自爱地生活。
如此混沌不清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待我睁开双眼时,四周一片白色。是医院里可怕的白色,我眨了眨眼睛,猛地坐起来,拉开被子,看见自己仍四肢健全,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和头部,没有纱布,也不痛,我的心一下子轻了,没有被毁容。
此时我转身环顾,这病房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呢。桌上有一束红玫瑰,含苞待放,真漂亮。还有一个不绣钢保温壶,伸手摸摸,居然还是温的。人生一下子感觉美好起来,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呢。
只是我没有事,那方慕辰呢?我的心猛地慌乱起来,想到此处,我连忙跑出病房,沿着长长的走廊跑着,走向那护士台,我要问清楚。
“请问送我进来时,有没有一个叫方慕辰的男的,他有没有受伤?”我身上穿着病号服,十分焦急地看着她在翻登记本。
“在干嘛呢,萧想,你醒过来,不好好呆在病床上,乱跑什么……”这时一位身空白袍的护士大姐直接点我的名字问道。
“我想查下有没有一个叫方慕辰的男的在这里?他有没有受伤?”在我的印象中他是被我推远了几步,只是事情不明确下来,我心难安。
“没有,就你一个人,你都晕过去一整天了,赶紧回病房,呆会主治医生要来检查。”护士大姐像赶鸭子一样赶我走。
待我回到病房时,却看到方慕辰和许军同时出现在病房里。我想肯定是大难不死的缘故,所以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比过去美好;这两个男人身姿英挺,俊逸卓绝,只是看见我时他们的脸色有些古怪。
“这么巧你们都来了,我刚才走开了……”我对许军有些尴尬地展颜而笑,死里逃生后,我真的更喜欢笑了。
“刚醒过来别乱跑,躺到床上去。”方慕辰拉着静立在病房中的我到床边,那严肃的表情令我暗暗生疑,莫非自己落下什么内在毛病了?
“傻妞,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饿了吗,先喝碗汤吧。”许军走到桌子前打开了保温汤壶,对着上层内胆倒了一碗汤,递给我,似乎当时我给他发的分手短信没收到一样。
“谢谢,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管我如何努力,就是醒不过来,我以为自己魂游了……”我笑着接过许军的汤碗,简单地讲述昏睡的感觉。
“伯父他们在这守了你一夜,一个小时前才离开的……”方慕辰在我喝完汤之后,说道。
“汤很好喝……我的手机呢,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喝完汤后,许军帮我把汤碗拿走,我则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包包。
“用我的……”
“用我的打……”
两个人都掏出了手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稍微一愣,我应该选谁的?方慕辰与许军对视了一眼,然后不再说话,似乎在等待我的选择。
“谢谢……”我终于伸手接过了许军的手机,按响了伯父家的电话。
“喂,我是想想……”我还是无法开口叫伯父为爸爸。
“嗯,你还好吧,医生怎么说的?”伯父似乎也不介意,只是关心我的情况。
“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护士说呆会医生会过来检查,不过我应该没问题,车没有碰到我,只是被吓晕了……”这是我对自己的病情估计,一是实话,二是不希望他们担心。
“没事就好,呆会茜丫头会过去看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伯父的声音显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低沉可也温和。
“嗯,那我挂了……”我说完就按了电话,这次与伯父的电话交流有那么一丝异样,我似乎很乖巧,而伯父似乎虽有所期盼却又很平静。这就是真相带给我们的影响,就算表面上看似一切没变化,可是心却偷偷地变了,亲情也不一样了。
“这花是你带来的?很漂亮,谢谢你!”我将手机还给许军时,视线落在那束玫瑰花上,人家的一份心意,我不能当作视而不见。
“不是我,是他,爱心汤是我做的。”许军指了指方慕辰,出乎意料的说出这句话,他说花是方慕辰送的,然后他居然公开说自己做了“爱心汤”。
“哦,谢谢你们,我现在挺好的,你们有事忙就先回去吧,不用陪我了。”对于许军这样明显的说辞,我有点汗颜,只是他这语气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应该说这两个男人都有些怪异。方慕辰过去连根小草都没送过给我,今天居然还给我买花了。
“我今天没有事做,先陪陪你……”方慕辰的下巴有些胡渣子长了出来,眼眶有点暗,看他这身衣服,好像是昨天的。
“你没有回过家?一直呆在这里守着我?”我打量了一下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你没有醒过来,我怎么敢走。”方慕辰承认了,神色间透露出少许疲倦。
“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我直接下了驱客令,我好好的他守着我做什么。
“好吧,医生检查完告诉我结果,晚上我再来看你。许警官,我想和你谈谈。”方慕辰看了许军一眼,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可以。”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我的视线中离开了病房,他们的表情太过严肃,而我却心生好奇,莫非自己真的得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