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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还没过完，短暂的寒假就率先挥手了。七点的一中天还没亮，透着森森寒意时，教室里就已经充斥了琅琅书声。
窗台上的盆栽每天都有被固定浇水，靠窗的人总爱把没喝完的矿泉水倒进去。黑板写满了习题，光是每天各科的作业就能占据一大半的地盘，即使隔天就用湿抹布擦拭依旧蒙着厚厚的粉笔灰。
这个春天毫无存在感，比起鸟语花香，大概人们更记得一支支用完扔掉的水笔和一页页写满步骤的演算纸。
距离高考还剩100天，没有传说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只有跑操如往常般进行着，队伍里的口号清晰嘹亮。黑板上书写的“100天”几个大字苍劲有力，从此以后倒计时将变成两位数，气氛凝固了好多。老刘在讲台前的身影染上了一分笃定，教室上方漂浮的空气也更沉重了。
于是人生中最晦暗却也最明亮的日子就这样在光阴中流淌。
老刘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并没有忘记上学期许诺过的“自由选座位”，环抱着手一脸玩味地对大家说：“四月的省模拟考试结束后，前二十名可以随意选座位和同桌！”
老刘眼眸深处的操劳深了许多，比起高一入学时那个穿着时尚手段狠辣的班主任，她已经越来越处变不惊了，遇到问题学生也能面色平和地直戳关键。同时，曾经的“问题”学生们，此时也都成长了好多，收起了嚣张跋扈，转而在课桌前埋头争分夺秒。
顾遥看着隔了几排座位和几个过道的夏成南，在倒计时本子上充满斗志地写写画画。
半年前的顾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刻苦到自己都无法相信。从小她就是个贪玩管不住的主，现在竟然能在小小方方的教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时间愈发珍贵，容不得片刻的浪费。
每一次发排名表，顾遥都会偷偷用记号笔在上面圈出自己和夏成南的名次，在一次次地考试中，排名表越来越不像当初那般刺眼惹人厌，两人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近。
等到省模拟的排名表下发，顾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成南在第十，自己在十四。
曾以为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的目标，就这样成了事实。
她隔着几排座位和几个过道望向夏成南，发觉他也在望着自己。
“夏成南。”她用他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扬起眉毛看似疑惑，可看他眼波流转的样子，分明就已经猜透了她的目的。
“我们做回同桌吧。”她的尾音没有上扬，想尽力表现得像随口一说。
眼神小心翼翼。
夏成南出乎意料地，没有泼冷水，没有骂她傻逼，只是干脆地点头，脸上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罕见至极的笑容。他说：“好。”
顾遥常和身边的人絮絮叨叨，要去马尔代夫看蓝天碧海，要爬到富士山顶峰，要在4月去看上野的樱花烂漫。
十八岁的这一年，她才知道，夏成南的笑容比所有过去的以及将至的夏天都要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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