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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诡森(下)(1 / 1)

这还是希尔德第一次接触老福特口中所说的诡森,虽然她只敢站在边缘偷偷体会一下那种族类们公认的森然。

微风轻轻浮动着她有些单薄的袍脚,她伸手不自觉的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四周竟开始沉寂下来,仿佛只有她一个族类存在。

希尔德抿了抿唇,之前的刺耳的尖叫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族类在耳边的窃窃私语,低沉的带了点儿令她眷恋的温度。他似乎知道她的过去,他在叫着她的名字,他在她的耳边喃语。

呼!伴随着寂静的冷风的,是一个她一直回避的事实,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你是在引诱我吗?!”希尔德突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莫名地低笑两声,歪头看了眼身后围坐在篝火边,正面容冷峻的盯着她一举一动的阁吱,“可惜,我永远也无法再……”

她缓缓舒展了四肢,嘴角勾起,双眼微眯。身后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绿楠躁动不安的喷气声,这里是现实,她无法拒绝的现实。你懂吗?她那种无法融入现实的痛苦。

“希尔德,去那边坐一坐吧!”希涩尔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这地方可不安全。”

“好。”希尔德冲他微微一笑,“希涩尔这个居日也要守夜吗?”

“与其说是守夜,不如说根本没有族类愿意在这里安心沉睡吧!”希涩尔的表情变了一下,失去了平时的轻快。

“的确是,恐怕我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安心的休息了。”希尔德望着外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树木叹了口气,“我们去那边聊聊天吧!希涩尔。”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希涩尔突然来了兴致,“上个居日还有好多没有和你说呢!说来我冒险的经历也算是族类少有的了,为什么就……哎!真希望有一个居日我的冒险能被编成一部法典……名字……嗯,我想了想啊……就叫《伟大的希涩尔的冒险游历》好了!”

那绝对是能够写出这部‘法典’的族类的不幸,希尔德小小的同情了一下那个族类,幸好不是让她来写。不过想想即使她愿意,老福特也是不会允许的!哦!赞美万能的老福特!

希涩尔的聒噪是族类们有目共睹的,但在这样的夜晚他们却万分感谢他的聒噪,有了他连贯到不作停顿的讲解,族类们的内心也平静了不少。

只是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就好了,第二个居日希尔德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无法立刻从昨夜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身上的刺痛无不清晰的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梦,她抬手看了看已经变得青肿的手心,沉默到灵核处分辨不出任何感受,身边断断续续的传来瑞兹低声的*,小心翼翼的,带着颤抖与恐惧,他慢慢向前小蹭几步,身上同样伤痕累累。也难怪!在混乱中跳下绿楠怎么可能不受伤?!

“安心安心,小家伙!”希尔德露出一个笑容艰难的抬起手抚了抚他的头,擦掉对方脸颊上的泪水,“我还活着呢!别哭了……”

瑞兹用头蹭着她的脸颊,双手向前用力抱上她的脖颈,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即使没有族类的思维意识,也没有阻碍他此时的害怕。

希尔德勉强撑起头环顾四周,高耸尖利的树木散发着清晨特有的潮湿,昏暗夹带着迷雾让族类除了这周围再也看不清更远的地方,而她的耳边除了回响着希涩尔大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寂静的可怕,希尔德伸手抱了抱身上的瑞兹,尖叫声也开始变得强烈了起来。是啊!谁又能够想到浮灵们会突然失控,咆哮着四处奔逃的绿楠,族类们大吼大叫的声音。

即使有希涩尔的拼命维护,她还是从绿楠身上跌落,只能够绝望的用手抱着头,忍受着双腿被物种踩过时发出的撕裂般的疼痛,等待着死亡……而那时的这个小家伙……

她伸手抬起他的脸颊,对上了那双干净到只能够映出她的相貌的眼眸:

“谢谢你!瑞兹!”

谢谢你能够愿意用命来维护我!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双手紧扣着身下的泥土,咬着牙拖着无法行动的下肢试图坐起身,腿已经被碾断,但幸而并未影响到起坐,也许可以用草药治好,但要像以往那样的跑跳是不可能的了。

她近乎冷漠的分析着自身的状况,丝毫没有因为再也无法跑动而失去理智,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这样就够了!她会活下去!梦中的族类,她会带着这条命活下去!

希尔德被瑞兹推着向左后方的大树下挪动,经过了很长的时间,长到她都快把周围的景色看腻了。

大树的根部十分粗壮,一看就是经过了几个居则的生长,希尔德用手轻轻推了推,确定一切安全后,就大喘着气靠了上去。

疼痛使她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咬了咬唇,让自己镇定下来。瑞兹折返回原处又再次小跑着过来,嘴里咬着她的背包。

“不幸中的万幸!干得好!瑞兹。”希尔德扯了扯嘴角,费力的揪出背包中装在器皿中的疗伤草药汁喝了一口,再休息了一会儿才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瑞兹也被迫喝了几口,苦的直叫唤,不顾身上的伤在原地跳动的不停,希尔德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对方扑了满怀。

在此之前希尔德从来没有来过诡森,她也无法直接确定眼前的森林会不会像老福特口中所说的那样恐怖。

从溅落在树木上的碎光,希尔德勉强推算出她还有整整一个居日的时间来探索这里,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必须能够站起来走动才行!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擦了一身的草药味,这才有精力去看那条残破不堪的腿。

蓝紫色的腿简直不像是她的,希尔德甚至能够通过灵体的表面看见里面漂浮的经络,她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冲动,真想把那些出来惹事的浮灵弄死!

随后又无力的叹了口气,盖上了短袍,长裤因为腿受伤被弄得破破烂烂。更不用说那种贴身的样式,即使没有破也不能再穿了。幸而她还带了长裙!

瑞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可能像老福特说的那样是受了诡森的影响,但在天黑之前他们必须找到可以安住的地方,这样露天,他们会死的!

“瑞兹,来。”希尔德拍拍他的头,后者低下身子让她攀了上去,前者痛哼了几声,费力的把她的腿用手拖了上去,“走吧!”

瑞兹叫唤了几声,这才小步跑了起来,希尔德手握着短刀警惕的看着四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激荡在浓厚的雾气中,微风一卷,水珠立刻消散,不过却没有一个族类注意到这些。

这里就像一个迷宫,即便他们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留下痕迹和气味,但却没有起到任何用处。树木似乎在随时的移动着位置,希尔德不得已只能依靠那些从枝叶缝隙中泄露的光线来分辨方向。

时间、声音、呼吸、光线、气味,诡森在封闭着每一个到来族类的五感,也许这才是它最令族类恐惧的地方,就连一向只靠直觉的物种都会瑟瑟发抖,更何况是带着伤的他们。

“平静下来,瑞兹!我在这里呢!别害怕!等一会儿我们就可以找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山洞,这样就可以吃点东西,再睡一个好觉,第二个居日又是同样的美好!”希尔德哑着嗓子,说的有气无力,疼痛快要把她折磨疯了,但理智却不愿意放弃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耳边的尖叫声只能算做是瑞兹喷气声的配乐,时间越长她反而越冷静。

‘啊啊!’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瑞兹的叫声,忽冷忽热的身体被拱在了一块岩石上,族类的气息在额头上喷着,她微睁眼睛,胡乱的摸了一把,最后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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