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似乎不解,也很诧异,我竟然如此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毕竟上次她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半夜常常一两点钟才睡觉,他鼾声很大,他身上很多赘肉,他经常口中脏话连篇,他——”我摇了摇头,“概括来说,他的缺点简直是罄竹难书,我简直说不完啊,他除了有点儿钱,还有什么啊?能吹?会侃?极不实用的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还抓着他不放?”他问。
我摊了一下手,“摊上了,没办法呀!”
我很无奈的说道。
恰在此时,李悦儿飞速把十个榴莲披萨买回来了,放到了我的桌子上,说了句,“初欢,榴莲披萨买回来了,请同事们吃的,我去分给她们了!”
“好!”
李悦儿给了我一个,端着剩下的九个披萨从莫语妮的身边经过,她本能地捂了一下鼻子。
“中午了,要不要吃点?”我举了一块榴莲披萨,给莫语妮。
“我要走了!”
悻悻地转身离开。
两小时以后,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中午不睡觉,我这一天就废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来,我刚说了一个字,“喂!”
就听到他说的一句,“回家”!
这两个字说的,如同从高空中抛下来的掷地有声,又冰冷刺骨,我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开车回家。
走近客厅的时候,那个人正背着身子站在酒柜那里倒红酒,确实是修长挺拔而健硕的身材,曾经很多次,我沉迷在这个背影里。
“我半夜不睡觉?”他背着身子问了一句。
“嗯?”
“我睡觉鼾声很大?”
“呃?”天知道,我那是骗莫语妮的啊,把他说得在莫语妮的心不值。
肯定是莫语妮已经把我和她的谈话告诉傅南衡了,两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她一个人就相当于二百五只了。
“我身上赘肉很多?”他转过身子来,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
我本能地后退,看起来,我恶意诋毁他的办法,他不满意?
“赘肉多,是嫌我做的时候不不用力么?嫌我脏话少,是说我在做的时候不够粗暴?”他的目光攫住我,一步一步地把我逼退到了墙上,他的手中还拿着红酒,一边晃悠着。
“我——我没这么说!”我说道,我摆着自己的双手,“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请傅总息怒。”
他喝了一口红酒,我还没说完,这口红酒就到了我的口中,我正在思考他是不是跟电视里学的这种撩妹手段呢,不过突然想到,他也不看电视的,尤其不看肥皂剧,这种商务精英人人士,怎么会看电视?所以,这种撩妹技能,应该是他天生自带的,要不然就是从哪个女人身上学的。
甘甜的红酒“咕咚”一下就咽到了我的腹中。
“这次不嫌脏了吗?”他问道,眼神迷离。
“不——不嫌了啊!”隐约记得上次我说脏,他是怎么惩罚我的。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诋毁我!”他命令了一句。
“哦!”半晌之后,我答道,也对哦,总得顾及他的总裁形象啊。
我反思了一下,要斗情敌,总不能以诋毁他的名声为代价,这也太小人了。
他端着红酒,站在我面前,说了一句,“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对待他们,可能会埋下祸根?”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比如在对待丁瑜母亲这个问题上,我无异于把自己的底牌抛出去了,这个底牌严重影响到了她丈夫的职业生涯,所以,下面,他们可能因为这个对付我。
可是,莫语妮——
沉思良久,也不想不出来,祸根在哪?
他的眼睛一直逡巡着我,好像知道我思考的症结在哪,说了一句,“比如,他想看看你老公的身材是否如你所说!”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顿时觉得很惶恐,我踮起脚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脸在他的脸上磨蹭,他脸温微凉,我脸上略热,我说了一句,“不许给别人看!”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接着搂住了我的腰。
正在我俩温存的时刻,家里面来一个人,我正抱着他呢,歪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陈度。
傅南衡皱了皱眉头。
陈度有些软三分的样子,对着傅南衡说道,“南衡,我有话想对你说。”
傅南衡看了我一眼,抚摸了我一下我的头,“你先上楼去,或者出去溜达一趟!”
我知道陈度必然是因为陈岚的事情来的,他觉得对不起傅南衡,毕竟欺骗了他那么多年,所以,我就上楼去了。
我一直在房间里画图,可是耳朵却不自觉地听着下面的动静。
楼下传来了很大声的吵嚷声音,我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是随即想到,傅南衡毕竟这么多年怨恨,我如果下去了,他肯定不会那么痛快得发出来的,能够随心所以地生气,也是一种福气。
我一直提心吊胆地在楼上等着,直到下面安安静静,没有了声音,我才下去看。
九月的天气,开始凉了,我就穿一件长裙,我提着裙角就走到了楼下。
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皱着眉头。
我走到了他的身前,他说了一句,“连鞋也不穿?”
呃?我忘了穿鞋了吗?肯定是我刚才下来的比较匆忙,心里又惦记他,所以我忘了。
可是我的拖鞋在楼上啊,怎么穿?
他也知道我的顾虑,说了声,“先穿上袜子。”
可是也没袜子呀。
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晾衣杆的位置,从衣服夹子上给我把袜子拿了下来,让我坐到沙发上,“伸出脚来。”
整个过程,他既不调侃,也不玩笑,就是很认真的那种神情,我知道他刚刚和陈度吵了架,心情不好,所以挺乖的。
我的袜子是穿球鞋穿的那种短袜,他很认真地给我穿上了。
“刚才——刚才你难过了吧?”我问。
“没难过,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说。
是过去很多年了,可是最近,陈岚出现了,等于再次把他的伤疤揭开。
“抱抱!”我说,接着张开双臂。
他看到我,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子,接着抱住了我。
因为现在我在他身边,所以,产检了两次,每次都是他陪着我,不过今天的产检,他有个很急的会议,走不开,他就让李悦儿陪我来,让司机把我们送过来的。
每次产检都胆战心惊,唉,生怕孩子有什么问题。
“你担心什么呀,这可是大哥的孩子,能有什么问题?”李悦儿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们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然听到病房里传出来“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的声音。
对面的诊室是儿科,儿科和妇科在一层楼上,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本能地心惊肉跳——莫语妮的声音,我和李悦儿对望了一眼。
她的孩子怎么了?
按日子来算的话,她的孩子也该有一岁多了,不过,听她的声音,非常凄厉。
“对不起,脑瘫患儿现在真是无能为力。”
脑瘫?
我现在正在怀孕期间,最听不得的就是各种小孩儿疾病,生怕自己也会摊上。
接着,医生就关了诊室的门,往外走出去,莫语妮双手伏在了脸上,在痛哭流涕。
纵然,她曾经那样对我,可我还是觉得莫语妮很可怜!
很可怜很可怜!
是一个母亲对另外一个母亲的可怜。
孩子有病,这就是一辈子的痛楚,挥之不去。
接着,她两眼茫然地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李悦儿赶紧和我换了座位,她挨着莫语妮,把我隔开。
“你又怀孕了?”莫语妮问了一句。
“对啊,怀孕了,来产检!”李悦儿眼神警觉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接着,她很疯狂地站起来,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说道,“我的孩子是脑瘫啊,脑瘫,一直以来就表现出来了,可是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把你的孩子生下来给我吧,给我——好不好,那是南衡的孩子,我得不到他,得到他的孩子也行啊!”
由于她的动作太过突然,所以,连李悦儿都没有防备,她就一直摇晃我的手,一直摇,我的脑震荡都差点儿让她摇出来了。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可怕的样子。
“你要是不把孩子给我,就我把你杀掉——或者——或者,在孩子还没有出生以前,杀了你,然后把孩子取出来!”她疯狂地说道。
我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纵然刚才觉得她再可怜,这是这会儿,我的想法已经变了。
我在尽量摆脱着自己的手,可是她怎么都不松手。
“语妮!”一个娴雅而平静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