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国主在承庆宫里见了上官颜夕一面,虽只是个背影,然那身装扮,那通身的气派足以让他回想起从前来。
他把自己关在承乾宫里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召见了易少君并几个主战的朝臣,交谈了足有两三个时辰,因并没让人在一旁伺候,便是大太监崔佛海,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过两天便有隐秘消息流传出来,国主终于同意东征,当然为着保密起见,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
潘妃是通过安插在东宫的典记知道此事的,她一得了消息,在兴庆宫里就大发了一场脾气,推倒桌子扯掉帐幔,几乎毁掉了半个宫殿,她美丽的面孔扭曲着,咬牙切齿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啊——”潘妃的喊声撕心裂肺,众宫人包括乔木都不敢上前,后来还是另一个大宫女梧桐反应过来,去找来了易少群。
潘妃一看见易少群,仿佛小狗看见了家,立刻走上前去抓住儿子的手,“群儿,你听说没有,你父皇下了旨意,要东征了。”易少群倒不似母亲那般担心,只是道:“东征便东征,母亲又何故如此担心。”
潘妃叹口气,看着儿子满眼的恨铁不成钢,“上腾根本不堪一击,上一次已经给易少君打得不成样子,若不是我在你父皇面前把他有私兵的事抖落出来,惹得你父皇震怒连夜召了他回来,怕是如今中原大地已经没有上腾这个国家了。”
“等他当真灭掉上腾,这就是大功一件,以后再想扳倒他就不容易了。”
易少群听了便有些烦躁,免不了刺了母亲一句,“您说的好像他不去打仗,扳倒他就很容易似的。”
“你……”潘妃有时候也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恨得咬牙,只是她这辈子也只生了这么一个,除了尽力捧他上位,根本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易少群满不在乎的一笑,“娘,您怕什么呢?咱们如今行的可是釜底抽薪之计,他要打仗随他去打,反正他没儿子,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我的?您呀,有防着他的功夫,还不如赶紧给我娶个王妃,赶着生几个儿子出来,不就什么都有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上官颜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定要留着那个贱婢肚子里的孩子,说了不许我动手呢。”
“留着就留着呗,反正生出来的也是个傻子。”
潘妃听易少群话里有话,急忙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那个贱婢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个傻子?”她忽然想起一事,“难不成你从中动过什么手脚?你私底下联络过罗锦儿?”
她一连串的问话问出来,心里已经笃定,不免又有些恼怒,“如今我们正跟上官颜夕合作,她既然要留着那个孩子,指不定要拿来做什么用,你又何苦一定要跟她对着干呢?”
易少群整整衣领,“娘,什么叫我私底下联络罗锦儿啊?她原本不就是我的人吗?”说到这里心底腹诽了一句,看着装模做样的,还不是**一个。不过这话可不能在潘妃面前说,就道:“我也没把那小贱种弄没了呀,就是下点药让他生出来之后傻一点子罢了,并没有违反您跟上官颜夕之间的协议。”
潘妃听了略略放心,横了儿子一眼,“你没给人发现吧?”
“发现不了,我让锦儿设法给那贱货用了点儿红藤萝,就贱货那点见识,未必发现得了。”易少君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潘妃听了又恼怒起来,“别口口声声贱货长贱货短的,那个秋水可是上官颜夕贴身伺候的,她在扶摇皇宫里见得还少了?指不定就知道那红藤萝!你可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一句话说得易少君也慌起神来,赶紧把住潘妃的手臂,“娘,那……那这可怎么办?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吧?”
潘妃被这个无知儿子折磨得头疼,她坐在正殿中央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一只白皙细嫩的小手揉着太阳穴,“这会子知道怕了?一天到晚做事毛毛躁躁的,你这个样子,就算你大哥倒了,你父皇也未必放心把这花花江山交到你的手里。”
“哎呀娘,你干嘛总惦记着整倒了大哥呀,他是中宫嫡子,李氏家里又势大,咱们正面抗不过他们的,他想当太子尽管让他当,只要他没儿子,他再是本事又如何?难道父皇会防着亲孙子不要,另外去过继远房宗室来继承皇位?”
不得不说,易少群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点小聪明,他勾搭了罗锦儿,就是看中了罗锦儿掌管着东宫的饮食药品,在他看来,废太子什么的动静大且不容易成功,不如从子嗣上下手,只要东宫无子,到时候不用谁动手,大臣们就要上书了。
原本潘妃对这个计划倒也无可无不可,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但是时间长了,她又担心万一国主死得早易少君已经登基,这一招就没用了,因为李后肯定是宁愿过继远房宗室,也是不愿看着她的血脉登上皇位的。
这事要争就得快,可是潘妃却觉得,国主的身子骨怕是撑不了那么久。
她还是想废了易少君,让易少群做东宫,这样的话还更保险一些。只不过若是易少君真的灭了上腾,怕是想废就不那么容易了,本来也不容易,不然潘妃也不会努力了这么久都没什么用。
易少群并不知道潘妃的想法,只是道:“娘,您说您正妃也不给我娶,侧妃又不许我纳,我的侍妾怀了孕您还非得逼着我打掉,您到底在想什么呀?”
“傻子,我还不是想让你娶个家世好的吗?到时候也好有个助力,至于侍妾的孩子,除了会增加人头,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你要是正妃还没娶,先搞出一大群庶子庶女来,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肯嫁你?”
她伸出青葱玉指虚点着儿子的额头,“他的媳妇是公主,你的媳妇要是太差了,又怎么跟他抗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