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手给皇子下毒暗害,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连玄夜这等不得势的皇子,只要他有了防备,等闲都杀他不死,何况是一国储君呢?
潘妃计划很好,罗锦儿也愿意配合,只是这毒却也没那么容易下。易少君每顿饭都有人专门给试毒,这是规矩也是习惯,除非下一些**,然而时间上又等不及。
潘妃双管齐下,一面设法给易少君下毒,一面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给易少群娶妻,这事是再也拖不得了,总要先娶了正妃才好生儿子,总要有了嫡子才好纳侧妃生庶子。
一时之间兴庆宫里竟热闹起来,潘妃几乎每天都要召了大臣家的妻女进来说话儿。起先大家不知道她的用意,还有几个愿意趋奉的,后来一个个的都猜了出来,潘妃再下帖子,就都找理由躲了。
无他,易少君储位早定,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出被换的可能,便是要烧冷灶,也得看看这灶的根基。
潘妃出身低下,易少群也没什么才名贤名,且又心思外露,一旦夺嫡不成,等着她母子二人的不会有好下场,真把女儿嫁过去,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女儿搭进去了,自家也完蛋了。
易少君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当然了,投机倒把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也有人愿意烧这把冷灶,舍出个女儿来去挣前程,只不过这种人都是墙头草,今天派了女儿去兴庆宫里巴结,赶明儿一早那姑娘的父兄就能在朝堂上给易少君抛媚眼儿,潘妃并不是傻子,听说了这些又气了个死。
易少君一时半会毒不死,易少群一时半会的也娶不上媳妇,偏国主最近不知怎么的,一连好几天没有踏足兴庆宫,潘妃事事不如意,急得脸上的痘子都爆出几颗来。
这天起床梳妆,盯着镜子看了半晌,额角跳了几跳,抬手狠命推倒妆台,“砰”的一声,精致的檀香木雕花嵌螺钿妆台摔倒在地,桌面上抽屉里的东西都摔了出来,各色首饰香料跌了满地,一时宝光耀眼香氛阵阵。
梳头宫女先吓了个半死,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忘记了反应,潘妃已经手执一支金钗直直的冲那宫女的眼睛刺了过去,口中怒道:“我叫你看!本宫的笑话很好看吗?”
那宫女躲闪不及,“啊”的一声捂住眼睛,一股子鲜血便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她触手滑腻,又闻着一股血腥气息,眼前是血光一片,吓得忘记了一切,只本能的大叫起来。
潘妃怒容更盛,一面拿了金钗没头没脑的朝那宫女狠命的戳,一面叫道:“来人,把这个眼睛里没有主子的狗奴才拖出去狠狠的打,打死不论!”
那宫女此时方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眼睛了,只管趴在地上磕头,口中叫道:“奴婢该死,娘娘饶命!”
潘妃哪里肯饶?她这口恶气还没出呢,只管挥挥手,让两个小太监把那倒霉宫女拖走了,那宫女一路被拖着走还一路喊着“娘娘饶命”,殿内殿外一众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得两股战战。
直到那凄厉声音再也听不见,众人才相互对视,只觉得死里逃生,又想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因无人敢说话,乔木只得战战兢兢的上前,身子躬得如一只虾米一般,抖抖索索的道:“娘娘,您莫要生气,宫女太监不好只管责罚,只千万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潘妃微微喘着气,微眯着眼睛危险得瞪着乔木,冷笑道:“你也是要来看本宫的笑话的?”
乔木听这话音不祥,腿一软就跪下了,口称,“奴婢不敢!”
潘妃眼睛一瞪正要说话,兴庆宫总管太监姚万年却躬了身过来,谄笑道:“娘娘不过是为着太子要去东征生气,奴才倒是有一个好法子。”
“说!”潘妃厉喝一声。
“奴才想着,娘娘所虑的,不过是怕太子攻克了上腾,给自己增加了筹码,咱们既然阻止不了太子东征,不如想法子让他无法攻克上腾,他到时候军功没有反而损兵折将劳民伤财,陛下必然震怒,娘娘再给他添点火,还怕事情不成吗?”
潘妃听这话倒还靠谱,不由得沉思起来,思量了半晌,又问姚万年,“如何不让他攻克上腾呢?咱们又不能帮上腾去打仗。”
姚万年的笑容越发谄媚,“娘娘,自古有云,兵贵神速,又有句话叫攻其不备……”
潘妃不耐烦听这些,一口打断,“行了,你少给本宫拽文,谁还让你去殿试不成?好好说话!”
姚万年卖弄不成反而惹得主子发火,这才想起来这个主儿肚皮里是不衬多少墨水的,不免暗暗后悔,语速飞快的道:“奴才的意思是不如派人给上腾国送信,只把太子要攻打他们的消息递过去,他们有了防备,太子想要灭掉他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潘妃听了点头不已,斜着眼儿睇了姚万年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能耐,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都是娘娘素日里教导得好。”姚万年深知主子面前是不能居功的,好都是主子的,错都是奴才的,这才是兴庆宫生存的不二法门。
哪知潘妃又道:“既是如此,你便设法去送信吧。”
姚万年听了心底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说什么,唯恐潘妃也给他来个打死不论,只得先答应了下来,先保住了命再说。
潘妃有了主意,心底的气也平了几分,想了想又道:“乔木,你去告诉罗锦儿,下点试毒试不出来的**给咱们的好太子,既然阻止不了他东征,咱们就来个从长计议。”
说道最后已是冷笑连连。
乔木不敢反驳,只得低头答应了。
潘妃原是最擅保养之人,对身体容颜极是爱惜,此番发了一场火,不免要上床歇一歇养养精神,乔木伺候潘妃躺下,低头想了想,出来找姚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