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伴云先是惊喜笑道:“随雨那死崽子总算来了。”紧接着又道:“不对,不是随雨!”话音未落,几柄利箭已经射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玄夜一个起落落在供桌之前,足尖轻点已经扬起那布满灰尘看不清颜色的蒲团,用力往前一送,那蒲团滴溜溜飞到二人面前转了一圈,那些利箭全都射在蒲团之上。
他手上更不迟疑,几乎同时抛出一枚精铁打造的暗器,“咻”的一声飞出庙宇,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伴云的惊叫声中,玄夜霍然抬头,几缕长发掩映之下的目光,冷电般目光一闪,如剑似刀,幽黑深眸中杀机一闪而过。
两个黑衣人已经冲进了庙宇,这是本次出来暗杀玄夜的一批杀手中仅存的两个。
玄夜目光冷若冰雪,右手一翻现出一柄长剑,他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唇角逸出一丝冰凉笑意,温雅声音轻蔑至极,“就派来你们这几个脓包,也想杀我?”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嘴里大喊一声同时冲了上来,玄夜身子清扬上了供桌,借了供桌的高度飞起,只一剑,就将其中一个刺死。
到底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破庙,桌子上灰尘也多,被玄夜这么一蹬一踩扬起许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就落到了供桌下金铭儿身边,她被呛得咳嗽一声,立时醒悟又急忙捂住嘴,喉咙痒得险些死过去。
所幸外面打斗正烈,无人听到她这一声轻咳,金铭儿拼命咽着口水,试图缓解喉咙中的痒意。
那黑衣人见同伴死了,他们这一路暗杀明杀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此时只剩了他一个,不愿继续送命,转身就想逃,玄夜轻笑一声,“想走可不容易!”
说完一个跃身落到那黑衣人之前,飞速一个转身,左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已经扣住了那黑衣人的喉咙。他来势极快,那黑衣人尚不及反应已经被制住,呼吸不能。
他喉头荷荷目露恐惧之色,又似想要求饶,然玄夜哪里能放过他,手上微一用力,两指相扣,已将那人喉核捏碎,“啪”的一声,轻微骨裂声响起。
那黑衣人的惨叫压根来不及发出,身子已经软倒在地。玄夜面无表情的松了手,任由那黑衣人破麻袋一般轰然倒地。
伴云一直所在墙角,直到两个黑衣人都死了,他才大呼小叫的冲过来,围着玄夜左看右看,口中不住的道:“厉害,二爷太厉害了!”
玄夜掏出一块绢帕来擦擦被黑衣人的血污弄脏的手指,随手扔在地上,方举起长剑在伴云脑袋上拍了拍,“让你学你不学,一味的躲懒,此番跟了我出来简直是拖累,还不如随雨呢。”
伴云听他话里边并无恼意,再看他眼睛里分明含了三分笑意,就舔着脸笑道:“公子爷如此神勇,只一下就把这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哪里用得着奴才去拼命。”
说完了又笑道:“随雨这个崽子固然跟着蒋爷爷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可这一路上还不是得仗着二爷您护着。”
玄夜不再理他,只是盯着那供桌看了片刻,伴云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嘴里嘟囔,“二爷,一个破供桌有啥好看的?”
一句话把金铭儿吓了个半死,尽管她已经蹲得脚麻,如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玄夜一笑,却已转身向庙外走去,一边对伴云道:“你给随雨留个记号,告诉他咱们在前面市镇上的客栈里等。”
“是。”伴云忙答应了。
金铭儿听得他要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下子掀开桌围从供桌下钻了出来,这下子可把伴云吓了一跳,指着金铭儿道:“这里头居然有人?”
他半张着嘴看了玄夜一眼,叫道:“二爷方才盯了那供桌直看,就是发觉了吧?”一面又懊恼,“奴才怎么没发现呢?”
他围着金铭儿走了一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嘴里啧啧连声,“看这身打扮像是个小太监啊,小太监如何会在供桌底下?”他侧头想了想,问金铭儿道:“你是上腾皇宫里的太监?你逃出来的?”
金铭儿不理他,只管看向玄夜,口中道:“公子,我一个人无力行走,还望公子能带我一程。”
玄夜此时方回过头来。
金铭儿只觉得眼前一亮。对面这位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剑眉星目气质清贵,分明容颜如玉,浑身却又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势,她登时芳心乱跳起来。
“你如何会躲在这供桌下面?”玄夜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情绪,面容亦是平静无波。
金铭儿却觉得在此人面前无力说谎,她面上一红又低下头去,口中道:“我是从密道里逃出来的,上腾皇宫里有一条密道直通这里,我怕给人发现,一出了密道就躲进了供桌下面,想休息一下再走,不想公子就来了,我绝不是故意偷窥公子。”
她抬起眼来又看了玄夜一眼,却教玄夜清冷目光震了震,急忙又低了头。
“密道?”玄夜重复了一遍,他负了手看着面前假扮成小太监的女子,心中猜测着她的身份,口中却道:“既有密道,何以上腾国的国主与皇后并未出逃?”
他双眼微眯,直直看着金铭儿,“据我所知,易少君也只是攻陷了郢都,南边尚有将领效忠皇室,国主何不由密道出逃,率领了勤王之师前来以求光复?”
金铭儿听他言语中颇有怀疑她的意思,急忙道:“我也曾劝了父皇一同出逃,可他执意不肯,父皇说天子死社稷,上腾沦落到今天是他无能,并不愿苟活,便是母后,也要与父皇同死。”
玄夜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却并不问及金铭儿的身份,只是道:“上腾落到如此地步,他身为国主却是难辞其咎,只是想不到他还能有这等觉悟。”
金铭儿听了玄夜的话,心下有些不满,然而想到上腾国主的所作所为,又难免叹息,她心知父皇固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却也绝对不是圣主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