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天,李夫人果然设法把金钥儿带进宫,其实也不难,她是当今皇后的亲生母亲,正一品的国夫人,进宫觐见带一两个侍女随身伺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把金钥儿乔装一番,只扮作一个贴身大丫头的模样,顺利的进了宫。
李后细细打量金钥儿,虽然是一身丫鬟服侍,却掩不住浑身那股子气派,天底下除了皇宫,再也养不出这般女孩儿来,这种与生俱来自幼浸润而出的贵气,后天是学不来的。
她满意的勾唇一笑,“你便是昔日上腾国的七公主?”
金钥儿早知她是易少君的生母,心下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才生的出易少君那种心狠手辣又恶毒的人,此时看见李后不过是个极寻常的妇人,与想象中的妖后截然不同,心底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听见她问,急忙答道:“是。”
说完了又自嘲道:“当今天下再也没有上腾了,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李后点头,“话是这么说,然而你的身份到底不同些,你的遭遇哀家也听说了,说起来都是哀家的疏忽,虽然安置了你们,却忘了在这京都里生存不是只有一所宅子就能办到的。”
金钥儿低头道:“不敢当皇后娘娘这句话,当日若没有娘娘一念之仁,钥儿此时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说得好,这次的事儿如果能顺利完成,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你且先这里住下,不妨想想有什么要求,待事了哀家自然会帮你达成心愿。”
金铭儿唯唯点头,心底却是一个字都不信,这种许愿的话昔日她在上腾皇宫见得听得多了去了,她自己也说过无数次,然而主子们的话,哪里能轻易当真呢?
想到入宫之前李晟特意告诉她,“你不要害怕,皇后娘娘是我的亲姐姐,我已经求过我娘了,我娘答应一定会跟姐姐说的,她会善待你的,等你做完了这件事,我自会接你出来。”
李晟的话她毫不怀疑,只是李皇后却明显不会把这个弟弟的话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想起昔日上腾皇宫,那些繁华富贵都如过眼云烟,又仿若大梦一场,她如今,只想再见见金铭儿,如果他们说的那人真的是她的话。
李后将金钥儿安置好,自觉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人带到国主面前就可以了,她心情轻松之下,又想起上官颜夕来。
她迟迟没有死,也不知道是儿子舍不得下手呢,还是没找到机会,若是后者也还罢了,若是前者,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李后挥手让人把金钥儿带下去,又对李夫人道:“娘,您回去转告父亲,就说我希望他为我做一件事情,派人去杀掉上官颜夕!”
“啊?”李夫人大惊失色,“杀死太子妃?”她惊叫一声才醒悟过来,急忙改口道:“不是,是安顺王妃,你干嘛要跟自个儿的儿媳妇过不去啊?”
李后知道跟她说也说不清楚,便道:“娘你别问了,你只管把我的话告诉父亲就好,此事务必让父亲帮我做到。父亲若有疑问,您只管说,我已下定决心,且,是非行此事不可。”
李夫人向来对这个女儿是有些怕的,李后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杀伐决断十分有主意,李家的事她到能做一半的主,及至嫁了人,先做太子妃后做皇后,李夫人在这个女儿面前越来越不敢说话。
然而想起儿子的殷切哀求,她心里又有些不忍,叫着女儿的闺名对女儿道:“旻儿,为娘如今还有一事相求。”
李后听她将闺名都叫出来了,知道定然是一件棘手事,且先不忙答应,且对母亲笑道:“您看您说的,您是我娘,什么求不求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李夫人笑了笑,“还不是你弟弟,这金姑娘原是他找回来的,也是他说服了金姑娘出来指证夜昭仪,你这个弟弟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弦,居然求着我来求你,让你饶了这位金姑娘一命。”
李后听了不免叹气,又深恨弟弟没出息,“娘,晟儿不懂事,您也跟着胡闹不成?我留她一条命简单,但万一有个什么后患,到时候谁来担这份儿责任啊?”
李夫人不明白会有什么后患,李后也不肯说,只是道:“您回去劝劝弟弟,就凭咱们家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这样的亡国女眷,身子又不清白了,要来做什么?活活给人当笑话看吗?”
想到亲弟弟不成器,不免又想起庶出的兄长来,想到那个文武全才的大哥居然给眼前这个糊涂母亲趁乱害死,这般不顾大局没有长远眼光,简直是……她要不是自己生母,李后简直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您要杀他,也得等我大事成了再杀呀,等我君儿登基,我再也用不到他,到时候大哥母子还不是任由您作践吗?
只她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已经为这事跟母亲闹过别扭了,母亲也认了错,此时却又不好再翻出来说,只得又叹了一口气,“您只回去告诉晟儿,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她若是把此事圆圆满满的办成了,我也不会难为她。”
说完了又道:“晟儿老这么着晃荡着也不好,等这件事了了,我设法跟陛下说,赏晟儿一个出身,娘您再放出眼光来,好好的给晟儿择一个名门淑女为妻,他产生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头,还是太闲了。”
天底下有儿子的中年妇女没有不想娶儿媳妇的,即便贵为国公夫人也不例外,李夫人听了这话不免喜笑颜开,对女儿笑道:“这才是正经事,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得好好给他把把关,真娶个贤妻回来,李家往后三代都有福了。”
李后一笑,“您放心,我自然把晟儿的事放在心上。”说完又叮嘱母亲,“金钥儿的事,你千万稳住他,别让他搞出什么意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