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国主仿佛没有听清,又仿佛有些疑惑,若是夜子玄来为陈情,或者求了自己饶恕他,这是半点不意外的,不想这个次子干冒大罪闯宫,竟然是为了一枚干果?
夜子玄朗声又重复了一遍,“儿子此来没有别意,只求爹爹将雪莲晶果赐给儿子去救一个人的性命!”
“你要救谁?”
“儿子不敢欺瞒爹爹,是为了救儿子的一位红颜知己,她为了儿子伤势严重,若没有灵药续命,只怕……此番就活不成了。”夜子玄说到最后已经隐约带了哭腔。
国主惊讶得无以复加,这个次子近来越发的喜怒不形于色,又因着之前风流不羁的名声,他做什么都有可能,却万想不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在明知自己已经被囚禁的情况下还敢出来。
“你打王府来的?”国主沉声问道。
“是。”夜子玄并不隐瞒。
“朕派了景震中去围困了你的王府,并且严令王府众人不得随意进出,你可知道?”国主声音更加冷峻。
“是,儿子来之前景震中已经到了,然儿子执意入宫他也不好阻拦,是御林军副统领乔林陪了儿子进来的。”夜子玄三言两语的讲述了经过。
国主点点头,“你来只是为了求那枚果子?”他的声音略略抬高了一些,充满了不敢置信。
“是。”夜子玄声音沉静至极。
“那个女子对你很重要吗?她是什么来历?”
“重要至极,儿子今生不能没有她,至于她的来历,求爹爹恕罪,儿子不想欺骗爹爹,求您不要再问。”
“你——”国主被噎了一下,指着夜子玄问道:“你来求药,居然还不让朕问问要救的是谁?”
夜子玄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是,求爹爹赐药。”
气氛一时静谧。
金铭儿早在看见夜子玄进来的时候就面色苍白,听到夜子玄说今生不能没有上官颜夕的时候更是面无人色,她打人的时候不计后果只觉得痛快,现在真正见到了夜子玄,想到他的种种手段,又有些后怕起来。
一面心底又觉得疑惑,不知他看到自己在上官颜夕身上留下的讯息没有。
想到这里,她端着托盘的手抖了抖,盖碗的碗盖和碗身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在静谧得可怕的环境里更加清晰,国主看了金铭儿一眼,“你先下去吧。”
“是。”金铭儿不敢违抗,端着托盘慢慢的向门外走去,走到夜子玄身边的时候,她满心里想把自己心里这个绝大的秘密告诉他,夜子玄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金铭儿心下失望,一时又咬牙暗恨,心道你便是你狠毒了我又怎么样?那上官颜夕也是死定了!
她走得再慢再不甘愿,这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将将走到门口正欲掀了帘子出去,朱忠已经从外面闪了进来,面上挂着一脸还未消散的谄媚笑意,“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话音未落,王皇后已经走了进来,她穿了一身极家常的浅灰色绣金红牡丹凤凰的宽袖长裙,腰肢束得纤细,一头长发并不绾髻,只梳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除了鬓边一朵硕大的金线沿边的正红牡丹绢花,通身不戴任何首饰、
她薄施粉黛面带笑意,四十余岁的人了,看上去却仍如青春少女。
金铭儿忙蹲身福了一福,口称:“给皇后请安。”
王皇后垂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起来吧,陛下今儿个的补药你都呈上了?”
“是,陛下刚刚进过药。”金铭儿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就看了夜子玄一眼,然而也只是看见一个背影而已,想他自从进来眼角都不曾扫过她一下,心中又是一阵气苦。
王皇后并未曾注意到金铭儿那些小动作,只是点点头,“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金铭儿知道再也无法留在此地,只得闪身离开,外面伺候的小太监忙迎上来,把她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一面道:“成妃娘娘您不拘让谁帮了您端进去,回回都定要自个儿受累。”
金铭儿柔柔一笑,她对国主身边的人向来是无比的客气,“这是陛下的药,怎么能假手于人呢?且我也不过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跟你们也没什么大区别,端这点子东西也不值什么。”
她自己这么说着,那小太监却是不敢答应,只奉承了无数句,金铭儿又笑着把那托盘端回来,亲自将盖碗拿去清洗擦拭。
且说殿内,王皇后面对夜子玄是一如既往的和气非常,仿佛国主派人围困睿王府的事她并不知道,又仿佛她知道但是并不觉得这事跟她有关系,只是对夜子玄笑道:“这么晚了,难得你还过来看望你爹爹。”
夜子玄面无表情,“儿子轻易不敢打扰爹爹歇息,此番前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求爹爹赐药。”
乔林不知前因后果,只将夜子玄执意进宫的事汇报给了王皇后,是以王皇后丝毫不知他进宫的原因,听了这话也是一奇,只觉得夜子玄这是失心疯了。
“药?”她无限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国主已经冷笑道:“玄儿此番进宫是来求朕收着的那枚雪莲晶果,说是要去救一个什么红颜知己,至于那位知己姓甚名谁又是何来历,可是不能告诉咱们的。”
夜子玄朗声道:“非是儿子不肯告诉爹爹,实在是她也没什么乏善可陈的地方,不过是对儿子有恩,如今她身受重伤,儿子不能眼睁睁弃她于不顾。”
这话倒也不算说谎,扶摇已经亡国,上官颜夕的公主身份自是没有了,又因被易少君休弃,那南月太子妃的身份自然也不复存在,抛开这一切不谈,上官颜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
王皇后心底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从不觉得夜子玄是什么深情不移之辈,只觉得这里头有阴谋,不然还有什么人能比他的命重要,要他来巴巴的求什么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