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云忙把那银裸子递给孟淑贤,依旧小心翼翼不要碰到她。
孟淑贤把银裸子塞回袖子里,又对伴云道:“你家王爷想来是还没有想明白,你且回去转告他,什么时候他想通了只管来找我,他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我会帮他到底。”
伴云又出了一身冷汗,唯恐这大小姐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只把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一个字都不肯说,只躬身做了手势,请孟淑贤出去。
“小鬼难缠!”孟淑贤冷哼着走了。
伴云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瞪向殿内伺候的众人,把他睿王府首席大太监的架子端起来,冷声问道:“方才这位孟姑娘的话,各位都听见了吧?”
众人先是点头,想了想又各自摇头,伴云也不理会,只是道:“这孟姑娘是有些傻的,看她说话行事也知道,只不过她傻她的,咱们王爷可不能上当,更不能被她牵累了。”
他跟在夜子玄身边久了,此时冷着脸说话也颇有些震慑之意,众人便都唯唯点头。
伴云又道:“今儿个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这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王爷自然会遭到猜忌,我就先砍了你们这些人的脑袋!”
众人唯唯称是。
一个机灵的却抬头笑道:“伴云大哥这话说的不假,便那孟姑娘不是傻子,怕也是被人指使来的,说这些别有用心的话是要陷害咱们王爷呢,幸好王爷没有上当,便是咱们这些人也是心向王爷,自然不敢把这些话外传。”
“就是这话了,各位都听懂了没有?”
宫女太监们急忙齐声应道:“听懂了。”
伴云又敲打威胁了几句,这才让众人都散了,又去找到夜子玄,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夜子玄扶额道:“指使是不会的,真傻是有可能,以后再不许她进来了。”
“是。”伴云拿袖子抹着额上冷汗。
南月大军进攻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夜子玄的“病”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京城内外流言四起,老百姓们言之凿凿的说已经有好几个州被攻陷了。
八月初一,夜子玄“病”终于好了出现在朝堂上,此时朝堂又有了新的格局,国主御座之后多了一面屏风,王皇后端坐于屏风之后听政。
夜子玄虽说之前也听到一丝风声,然亲眼得见还是觉得震撼,再仔细看国主,他已经越发衰弱,显然中毒不轻了。
夜子玄虽然自得到金铭儿的密报之后就在日思夜想对策,也做出了一定的安排,然到底因王皇后在内宫势力太深,短时间内无法撼动,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结果。
他默默叹气,只得祈祷父皇再撑得久一点,一面自动出列请缨,要亲自领兵去对抗南月大军。
王皇后自然是要阻拦的,在屏风之后温言道:“不过区区乌合之众,又何至于要劳动一位亲王挂帅出征?且即便是需要,玄儿你大病初愈,实在不用如此劳累。”
国主想了想,开口道:“便命河间郡王为主帅领兵出征,务必攻克南月大军,不使其祸害我车池国土子民。”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河间郡王是著名的墙头草,看风向是有本事的,其他的是一点能耐都没有的,让他领兵,不啻于是让他带着大军去送死。
国主又道:“以睿亲王为副帅辅佐河间郡王。”
众臣一阵哗然,自来就没有这样认命的,河间郡王是王室长辈,但夜子玄却是亲王位分更高,这两人同领一军,真要出现分歧,根本就不知道该听谁的。
国主却不理会这些,已经命裴寂拟旨。
众臣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裴寂,满以为他会拿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国主改变主意,裴寂却是一声不吭的躬身领命,随即去一侧由太监服侍着写圣旨去了。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屏风后,王皇后却是悄无声息,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一时做不出合适的反应。
王皇后不是不想做出反应,而是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她的宫斗智慧是足足的,政治智慧却是十分缺乏,就是想反驳也压根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就在一犹豫间,裴寂已经以前所未有的超快速度拟定了旨意,并当庭宣读了出来,河间郡王出来领旨谢恩并当场誓师,夜子玄亦照葫芦画瓢做作一番,这件事情就算定了。
此番南月大军虽然来势汹汹,却并不如攻克上腾和扶摇时那般骁勇善战,盖因并不是易少君亲自领衔,而是由李太后的弟弟李晟做统帅。
李晟没什么将才,亦不知该如何作战行军,每日里只是在中军大营里抱怨,“陛下不肯打,太后偏要打,倒把我派出来送死。”及至听说车池方面是河间郡王和夜子玄领兵,他又转忧为喜。
“这敢情好啊,听说那河间郡王一大把年纪了想来自是庸碌无为的,至于夜子玄也听说是个纨绔,皇室里头最没出息的就是他了,看来这一场大功劳却是跑不了的了。”
他原是畏敌不前,此时却又犯了个轻敌的毛病,一径命令大军强攻,却被一个心腹手下给劝住了,“公子,您且慢下令,且听老奴一言。”
“你要说什么?”此人是李太后派给李晟的,言明了在外头要多听他的意见,是以李晟倒不好不理会。
那人名叫李周,原是姓周的,因做了李家的家臣,就改姓了李,把个周字用做了名字,此时便道:“公子,咱们太后娘娘跟车池国的那位王皇后却是有协议的,这也是太后不惜于陛下翻脸也要一意孤行的原因,正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取了那位睿王的首级,事成之后王皇后自有重谢。”
李晟素来厌倦这些个勾心斗角,闻言便道:“她要杀死一个亲王自己不会杀吗?做什么又要跟姐姐谈合作?”
李周不好多说,只是道:“这个么……想来这王皇后自有考量,咱们只需按太后娘娘的吩咐行事便好,至于旁的事,老奴的意思,却是不用多问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