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其时正在自己房里生闷气,又觉得伤心,又有一丝无奈,概因上官颜夕并不是刻意要赶了她离开,不过是因着失了忆,她的回答又不合心意。
一时又焦虑起来,不知上官颜夕为何会如此,莫非竟是中毒的副作用不成?在房里又坐不住了,只想着要赶紧想个法子告诉夜子玄才好。
李梦蝶就是此时进来了,秋若听了她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你还有理了,姑娘不知怎地失了忆,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来了,你不帮着回忆,反而在这里满口谎言,还哄得姑娘赶了我出来,这会子你又来说这些,教我怎么信你?”
李梦蝶路上就想好了一篇话,忙道:“好姐姐,你先莫要生气,且听小梦说,你也知道主子失忆,那些来龙去脉说起来不是更痛苦?且主子失忆想来必然是暂时的,咱们只先拿话哄住了,等国主来了看他怎么说岂不是更好?”
李梦蝶跟着又加了一句,“且,你又怎知主子对如今这种状况不是乐见其成的?”
秋若唬了一跳,忙的站了起来,瞪着李梦蝶问道:“你又怎么知道?”
李梦蝶一笑,“秋若姐姐,我入宫之前听人说过,若是有人对过去的生活感到痛苦,或者干脆就想忘了过去的生活,大脑就会封闭起来,就会造成失忆,主子何尝不是如此呢?”
秋若想了想,竟然觉得李梦蝶的话大有道理,上官颜夕命运如此多舛,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垮了,也就是她性子坚韧,才能撑到现在。或许潜意识里真的不愿意想起过去也说不定。
秋若更想到上官颜夕之前吵这要离开车池皇宫的事情,又或许她下意识里也不想离开夜子玄,这才失了忆?
想到这里,秋若的面色就缓和起来,只是又黯然道:“可是方才她要赶了我出来……”
李梦蝶见了暗暗松了口气,忙对秋若道:“主子如今算是个病人,她虽然暂时让你出来,又不是要赶你走,不过是让你暂且离了她眼前罢了,你又何苦在这里想东想西的?竟自个儿难过起来了,岂不是可笑?等她恢复记忆,提起你这段,岂不是又要难过?”
秋若默默点头,对李梦蝶大是亲近起来,拉着她的手道:“你说的很是,竟是我想左了。”
李梦蝶笑道:“好了,你想开了就好了,还不快些随我去见主子?她方才还问起你来呢。”
“那我们快些去。”秋若说着当先出了屋子,李梦蝶一笑,跟在后面一起去见上官颜夕。
上官颜夕正坐在殿里发闷,见秋若和李梦蝶来了,忙道:“你们方才都去了哪里?叫起人来一个都没有。”
秋若忙笑道:“可不是就来了?”又试探着问,“您唤奴婢来,可是有事?”
上官颜夕盯着秋若看了半日,忽然道:“我看着你面善,你叫什么名字?”
秋若又是一呆,不想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上官颜夕竟又忘了。李梦蝶也是怔在那里,想不到这药不仅能让人失去从前的记忆,还会破坏人的大脑,竟是连现在的事情都会忘记。
简单来说,就是脑子不好使了,容易忘事。
她又在心中暗自得意,心想这次出来的好,不仅报了仇,还拿上官颜夕试了药,连着用了这两次,都刷新了医书的记载。等回了神医谷去告诉了陆之画,他必然是高兴的。
陆之画这个人就是太迂腐,竟不肯用活人试药,这是李梦蝶对自己师父的评价。
秋若已经在回答上官颜夕的问题,“主子,奴婢叫秋若。”又指了李梦蝶道:“她叫小梦,我们都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
上官颜夕点点头,复又问道:“我又是谁?”
秋若踌躇了一番,李梦蝶也不再抢着说话,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秋若道:“您是我们主子。”
说完了又赶紧转移话题,“这会子也该传膳了,您饿不饿?现在要摆膳吗?”
上官颜夕便道:“也好。”
秋若松了口气,忙让李梦蝶去摆膳,又对李梦蝶道:‘这个样子下去不行,你先在这里支应着,我且去看看国主在哪里,让他过来看看主子才好。’
李梦蝶自然满口子答应。
秋若离开颐和宫,径直往乾安宫去,正遇着伴云忙忙的往这边走,见了秋若忙道:“颜姑娘可好?陛下因昨儿个有事不能过去,特遣了我去瞧瞧,你怎么不在姑娘身边伺候,出来作甚?”
秋若见了伴云,心里免不了一阵亲切,忙对伴云道:“国主呢?我正是要见国主,有急事要跟他说。”
“急事?可是姑娘的事儿?”在伴云看来,秋若自己哪能有什么急事啊,自然是上官颜夕有事。
秋若点点头,“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明白,陛下在哪里?你且带我去见陛下。”
伴云道:“太上陛下病倒了,昨儿个就昏了过去,这会子才刚醒过来,陛下如今正在大兴宫里守着呢,你要是事情急,我便带你去,若是一般的小事,陛下吩咐过,我就帮着你们办了。”
秋若想了想,上官颜夕失忆这种事无论如何称不上是小事,就对伴云道:“你带我去见陛下吧,我想当面回一声儿。”
伴云自也不会多话,带着秋若一起进了大兴宫。
恰逢着金铭儿从殿里出来,正在廊下吩咐宫女,“你去让厨房里煮一碗粥,再有那新鲜的秋葵切一点子拌一下,再炖上一碗鸡蛋,炖得嫩嫩的,不要香油,千万莫要油腻了才好,再有什么配上几样,预备着太上陛下用膳。”
那宫女听完躬身应了,金铭儿这才看见秋若,不免走上来冷笑道:“哟,这不是颜贵人身边头一等的心腹大宫女吗?怎么颜贵人自己不来,倒使了你来?她好大的脸面!”
一面说着一面又忍不住磨牙,把眼前的秋若当成了上官颜夕,只恨不得将之撕烂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