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玄回思自扶摇国灭后,上官颜夕屡次都表示要离开他,后来勉强留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
其后无论是帮他谋划逼宫也好,还是为了他甘愿承受金铭儿的种种折辱也罢,说起来不过是怕欠着他的,急于去还清罢了,论起情义来,比之当初在南月差得远了。
“想什么呢都想得出神了。”冷不防的上官颜夕问了一句,倒把夜子玄惊得心里跳了跳。
他忙稳住心神,顿了顿笑道:“也没想什么,不过是想着带你去哪里玩才好。”
上官颜夕耸耸肩,“不是要去雪山吗?漫天漫地的大学想来是最好看的,我们就去那里玩吧。”
她并没把采什么雪莲晶果放在心上,夜子玄先是心里一松,接着又沉重起来,试探着问道:“夕儿,你可还记得咱们为什么要去爬那雪山?”
上官颜夕侧头一笑,却是毫不在意的回答,“不知道啊,为什么?”
她果然已经忘记了。夜子玄心底暗自叹息。
他还不肯死心,又问了一句,“夕儿,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上官颜夕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跟你逛了,我要回家去!”一面说着一面又问道:“马车呢?我的侍女呢?”
她始终不记得秋若的名字。
夜子玄不敢再多说,忙喊了马车过来,亲手扶了上官颜夕上了马车,又吩咐秋若照顾好她,这才又翻身上马,一路出城去了,上官颜夕还在叫着,“我要回家,你这是又去哪里?”
夜子玄道:“我是不容许你回去的,好歹也要去采了雪莲晶果试一试才好。”
好在如今上官颜夕记性十分糟糕,过不了片刻就把回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又高高兴兴的看起景来,夜子玄见了,不免又暗自叹息。
一路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这天就到了雪山的山脚下,大家早已换了貂皮大氅,上官颜夕披了一件莲青色的,越发衬得眸如秋水唇若含丹,抬头看了雪山的峰顶道:“这么高,不晓得要爬多久。”
夜子玄道:“马车未必上的去,马贺你去雇两顶轿子来。”
轿夫们一听要上雪山,一个个忙不迭的摇头,“公子你开玩笑呢,哪有坐了轿子上山的?天这么冷路上又滑,摔倒了不是耍的,公子还是另想法子吧。”
上官颜夕见众人推辞,忽的好胜心起,对夜子玄道:“何必这样费事,我自认不是那弱不禁风的人,咱们就凭了两条腿爬上去,怕它怎地?”
夜子玄豪气顿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一时又笑道:“大不了你爬不动的时候儿我背你也就是了。”
上官颜夕一仰头,“谁怕谁啊,指不定是谁爬不动呢!”
几人一路说笑着往山路上行去,其实此时的山路并不难走,都是前人趟出来的路,虽有积雪,却因为走的人少,是以并没有结冰,走在上面松松软软的,别有一番意趣。
上官颜夕免不了又起了玩心,居然偏离了山路,在道路旁走了起来,那积雪甚厚一踩就是一个深坑直没膝盖,上官颜夕又大呼过瘾,夜子玄在旁静静看着,只觉得时间若能静止就好了。
越往上走天气越发寒冷,本来就是荒僻无人的地方,此时越发幽静,静得叫人觉得瑟缩。
夜子玄问道:“你还成不成?”
上官颜夕看着夜子玄,他裹了一袭玄色披风,越发显得器宇轩昂,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清雅贵气,她不免喟然一叹,“你实在是很适合这种颜色呢!”
夜子玄笑意温柔,目光比貂绒更加温暖,握着上官颜夕的手笑道:“你若喜欢,我就不穿别的颜色了。”
上官颜夕低了头,挣脱了夜子玄的手,“不要说了,有人在呢。”
夜子玄朗声一笑,旋即道:“咱们这便继续往上走吧。”
此时越是接近山顶,其实他心中越是沉重,记得当日樊先生说过,这雪莲晶果轻易采摘不得,盖因其香味馥郁浓重,每每不等成熟就会被附近的鸟兽吞食,根本也轮不到人去采摘。
若想成功采到果实,必然是要早作准备,在其刚刚开始结果时就拿棉纱布袋将其套住,又要日夜照管,这样才能采到。
如今他半途中过来,想来早已有人守在那里了吧。
他是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与对方说明只要一枚,反正那采果子的也不过是为了换钱,他出重金购买也就是了。
若事有不谐,夜子玄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过硬抢罢了,便是要将那人赶走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好在他武功高强,马贺的身手也不差,自忖不论对手是谁,都不至于落了下风。
只这番话他并未告诉上官颜夕,好在上官颜夕如今什么也记不得,更是很少过问这些,不过混着罢了。
路已经越来越陡了,且越往上走越是没有人迹,连道路也渐渐消失不见,想来这里已经接近雪山顶,是以无人会随意走到这里来了。然除了他们的脚印以外,却还有两对脚印清晰蜿蜒的在前方,并一直向前。
夜子玄开始戒备起来,这是通往采摘雪莲晶果的路,能出现脚印,指不定就是采药人的,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又是何种身手,他朝马贺使了个眼色,马贺暗暗点头。
只上官颜夕笑道:“这么大冷的天竟还有人跟咱们兴致一般的好,体力也一般的好,且还比咱们早上山呢。”
她早已忘了是为了什么上山的了。
一时到了山顶,虽然寒风凛冽冰雪刺骨,却也有傲霜的松柏挺立山头,上官颜夕不由得心情激荡起来,朗声道:“果然是大好河山,不枉了古往今来无数英雄为之前赴后继。”
夜子玄也兴奋道:“所谓男儿当如是,大好江山,应得一统!”
“夕儿,你且等着,我必将此河山拿下,此生与你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