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左右,喧闹的夜市忽然安静了许多。
林风雨和方芳都感到很诧异。
“乔二来了!”邻桌的客人小声说。
不多时,果然件一拨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光头在灯光下分外刺眼,一道伤疤从额头伸到耳边,像一条蜿蜒的毒蛇,藏在脑后,只露出尾巴。
光头走到一个小摊前,小贩点头哈腰,把装钱的腰包递上去:“二哥,托您的福,今天的生意不错,赚的钱都在这里!孝敬您喝茶!”
光头哼了一声,旁边的马仔伸手夺过腰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掏出来,大致查了查,把腰包扔向小贩。
然后光头带领一群马仔走向下一个小摊。小贩们依次将晚上的全部收入拿出来交给光头。
“收保护费的,每月一次,收一夜的经营所得!”林风雨听见有人在低声说,“乔二据说杀过人,坐过牢,出狱后纠集了一波地痞,势力很大,小商小贩都不敢得罪他,派出所也让他三分!”
莫如风拿着几串刚烤好的羊肉串来到林风雨身边,将羊肉串放到桌上,同时将一叠钱悄悄地放到她的手上。
“请两位援之以手,请代我保管一会!”他低声说,“不是我不想把钱交出来,二是我急需用钱。”
林风雨轻轻点了点头,将钱放到兜里。
那包钱多是零钱,装在一个塑料包中,鼓鼓囊囊一大包。方芳从桌下把手伸过去,从林风雨兜里掏出那个钱包,悄悄塞进裙子里。
又过了一会,乔二带着人来到了莫如风的摊前。
“这位看起来很面生啊,新来的吧?”乔二把一只脚架到椅子上,对莫如风问到。
“格老子的,你懂不懂规矩啊?在乔二哥的底盘上做生意,不知道先给二哥报一声?”乔二旁边的光头指着莫如风的鼻子吼道。
“干什么干什么,要注意形象嘛!”乔二止住光头,“古人云,人不知而不晕,是吧?人家不知道,咱们就不要气得发晕!也别难为人家嘛!”
“听到没有?乔二哥原谅你了,还不谢谢乔哥!”光头说。
“谢谢乔哥!”莫如风陪笑着,从桌上拿出一个盒子,双手奉上,“莫如风,初到贵地,还往乔二哥多多照顾!”
“嗯!”乔二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旁边的光头收下。
“啊?”光头接过装钱的木匣,啪的一声打开,他看看木匣
里面,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其他几个混混连忙凑过去看木匣里,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莫如风。
乔二有些恼怒,一把抢过木匣,向里看了看,里面只有十来个一元的硬币!他的脸一会红,一会白,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他用力眨眨眼,凝神再看,确实,木匣里只有十几个硬币!
“不按规则出牌啊,小子!你不会告诉我今晚你就赚了这几个硬币吧?”
“二哥,我初来乍到,生意不好,今晚就来了几个客人,没赚到钱。等过几天,我把几天的钱补上!请二哥多多包涵!”
“是吗?”乔二边说边扯下桌上的桌布,又看了看小摊旁边是否有可藏钱的地方。
“你的客人也不少嘛!”乔二转到食客间,审视着食客们,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他走到一个驼背的男子旁,看了看男子的驼背,用手拍了一下,驼背赶紧站起来。
“没事没事!大叔,少吃油炸食品,会发胖的!啊?非油炸,更健康,没听说吗?”
“是是是!谢谢二哥关心!”
他走到一个中年妇女的旁边,盯着她的鼓鼓囊囊的手提包,笑着说:“大姐,你的包好漂亮啊,大姐你就是有品位!”
中年妇女惶恐地站起来,打开手提包,里面都是手纸。
“大姐您这是干啥吗?我还不信任您啊!”乔二扫了一眼手提包里面说。
然后,乔二来到林风雨几人的桌前。
林风雨看了一眼乔二,和方芳站了起来。
乔二的目光停在方芳的肚子上,眼中含着微笑。
林风雨连忙说:“她…有了!”
“哦,有什么了?”
“孩子啊!”
“有喜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乔二的手伸向林风雨的肚子。
林风雨和方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乔二忽然停住,手指着方芳鼓鼓的肚子,笑眯眯地问:“孩子是谁的啊?”
方芳和林风雨二人几乎同时把眼光趴在桌上的二位。只不过林风雨看向钱进,方芳看向赵一栋。二人发觉看的不是同一个男人,赶紧又看向另一个,结果林风雨看向赵一栋,方芳看向钱进,目光指向的还是两个不同的男人。
这个细节被乔二扑捉到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乔二身后的光头上前一步,一把拎起钱进。
钱进睁开朦胧的睡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以。
“你的?”乔二指着方芳的肚子。
“不不不!”钱进吓得一个机灵,“什么时候有的?老天,也太快了吧!我不知道!不关我事!”
光头把钱进扔在座位上,有拎起赵一栋。
“你快当爹了?”乔二指着方芳的肚子。
赵一栋一楞,目光扫向林风雨和方芳,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此事需问元芳…”
乔二把目光转向方芳,似乎如果方芳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不会善罢甘休。
方芳咬了咬牙,指着两个男人破口大骂:“两个王八蛋,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承认,你们还是男人吗?”
周围的人都看着这里。
乔二笑着对大家说:“各位,各位,我们很荣幸地听到,这位*骂的两个男人,两个,不是一个耶!”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在一起喝酒,老娘的酒量好,把他们两个灌醉了,当然,我也喝醉了…然后,现在我怀孕了,他妈的,他们都说和自己没关系,难道是老娘自己把自己的肚子搞大了?”
周围发出一片哄笑声。
“是怎么回事啊?”乔二笑眯眯地看着赵一栋。
“呃,我那晚喝多了,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有个女人在扒我的衣服,我不是共产党员,意志不够坚强…没怎么抵抗,大概和她睡了会儿,可能就是这样吧?”赵一栋询问地方芳。
“那你呢?”乔二看着钱进。
“我…也是啊,她扒完赵哥,又扒我的衣服!我坚决抵抗…可是我一个醉酒的男人,哪里抵抗得住这个发情的女人啊,这耻辱的一幕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钱进用询问的眼光盯着方芳。
“当然是真的啦!老娘喝醉了,便宜你个混蛋了!”方芳骂道。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到底谁混蛋啊!可怜我的清白啊!”钱进哀哀地嘟噜着。
笑声此起彼伏。
方芳一屁股坐下,趴在桌上嘤嘤地哭。
林风雨对赵一栋、钱进怒目而视。
“唉,这世道,道德堕落到什么程度了!不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行吗!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别管了,吃好喝好!”乔二带着一众混混离开方芳他们的桌子。
赵一栋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然后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钱进还在幽怨的哀叹:“我可怜的清白之身啊…被你这个娘们给毁掉啦!我伤心欲绝,我不想活啦…”
“住嘴!你这头死猪!”方芳喝道。
钱进睁着朦胧的双眼,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然后趴在桌上,片刻就响起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