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倒卖起关子来。
“猜什么?快说!”我催促道。
“当然是......”
“妈妈。”梅森跟陈念进来。
“什么事?怎么了?”我倒从来不耽心他们小哥儿俩会打架。
“哥哥说他有两个妈妈,说两个都是他亲妈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是他亲生妈妈。你说是不是?”
我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我抬眼向高天成求救,后者以悲天悯从之姿看我。
“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了呢?”
高天成这家伙果然是高手,一招四两拔千斤就把问题又给抛了回去。两个小屁孩儿哪里是他的对手?
高天成化解了我的危机。梅森已经在抢先作答。
“我问他为什么姓陈?为什么不跟我一样姓梅或者姓高?”
高天成俯下身来把梅森抄进怀里。“你们觉得姓什么重要吗?姓氏就是一个标签。”
“可是lv的标签和普通的标签是有差别的。”
好问题。
我在心里赞道,倒要看看高天成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的是商品,你觉得人跟商品能一样吗?”
我在旁边听着,笑而不语。姜还是老的辣。梅森和陈念要想斗过这只老狐狸恐怕还得假以时日。
嗯,不止。因为高天成也在成长。
我好整以暇看这爷仨在这儿过招,其实结果早已经明了。不过我已成功避开雷区,其他一切便显得不再重要。
话题被成功岔开后,几人东拉西扯,但谈话的内容一直由高天成主导。
对了,他还没答我他的正职是什么呢!一会儿可千万不能让他用这招躲过去。
待两个孩子回到自己的小天地,我继续追问高天成答案。
“笨!”他一跃跳下沙发,“正职是你老公呗。是梅森跟陈念的爸爸。这是终身职业,而且不退不换。”
哈!
“陈念还是不肯叫我作妈妈。”我面露委屈。
“这小子你要给他时间。”高天成劝我。“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样?他没什么不能原谅的。说起来还是陈玉教育的好。你看他现在都管我叫爸爸了,你是我老婆,你不是妈妈是什么?但陈玉毕竟带她到这么大,两个人的感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现在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心思,我了解,他可能是觉得一旦管你叫了妈妈就是背叛了陈玉。”
分析得有道理。
“可是他肯叫你爸爸。”我有些不甘心。
“傻瓜。”高天成拉我入怀,他怀抱一如既往的宽大且温暖。
“爸爸怎么同?所有男孩儿都需要一个爸爸。陈玉是独身,这么多年,他没管人叫过爸爸,心里才不会有任何障碍。”
我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阿东跟高天成对饮。我陪了一会儿
,男人间的沟通有时十分有趣,他们也不说话,只不停喝酒,一杯见了底,杯子马上会被填满。两杯相撞,两支杯子又同时见了底,也不让菜,都闷头吃。
我觉得无聊,开始有意识的找点话题,但他们竟不约而同不买帐,依旧保持沉默,我便有些气馁。
“你累就先睡。”高天成对我说。
“是啊!嫂子。”阿东头也不抬的说。
“还不困。”我接口道,决定打蛇随棍上。“这次不走了吧?”我问。
阿东仍旧没看我,却抬眼看了高天成一眼。
“不走了。”他说。
“太好了!”我没等高天成表态。
却见阿东又偷眼瞧起高天成来。
“你老瞅他干嘛?”我不无责备。
“你回来得刚刚好,我正要去看万茜,没人打理这边。”
“你?”这一次他俩倒异口同声。
这么大反应!
“怎么了?”我问。
“你不能去。”高天成先表态。
“不。”我有些任性。“我的事我自己还作不了主吗?我要去。”我站起来,倒真有点儿像个任性的孩子。
高天成拉住我。
现在他怎么不端着了呢?装深沉啊!我心里暗想。
“你不能去。”高天成说,“这是底线。”
“哼!”我嗤之以鼻,“凭什么这么说?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我说怎样便怎样。”
“你......”高天成鼻子都快被我气歪了。
怎样?
我略一偏头: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我去。”阿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和高天成回头看他。
他坐着没动,手里还端着酒杯,澄白色液体在杯里满满登登,阿东一仰脖便消灭了那杯白酒。
“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去看看万茜,当散散心。”
高天成放开我,“有件事儿,阿东,我得跟你说一声。”
“不用说。”阿东说,“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万茜跟那男人的合影。”
高天成露出了然的神色,复坐下,伸手将阿东跟自己的杯子斟满。两个男人默默举杯,玻璃杯壁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忽然间就觉得有点儿困了。打着呵欠回到卧室。看萧晗更新了自己的动态,还是在几个小时之前。一张模糊不清的夜景,一个男人的背影,我认得出那个男人来,是阿雷。我自黑暗里轻声笑了一下。
世间事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萧晗那个人,我们都觉得她只会臣服于比她更加精明强干的男人,没想到最后把她收归麾下的竟然是个傻瓜。
也许我们才是傻瓜吧!傻瓜阿雷的世界相对单纯且简单,我们则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事实证明,有时自以为是比傻瓜危险得
多。
图片上面配了文字,萧晗自从找到人生真爱以后人也变得矫情起来。
她说:无论你走多远,心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可也要那个女人的心也在你身上才好。她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她其实没有爱情。
这段文字配得有些没头没脑,反正无事,我在下面留言。
:?
一个问号,我只打了一个问号。
反正我们共同的朋友又不多,我不怕尴尬。
萧晗没睡,几乎秒回。
她答:说你呢!
:说我呢?
我有些奇怪,我们隔着山高水长,现在彼此并没有交集。再说了,她说谁是没心肝的女人?我吗?笑话!
我自然不服气,甚至有些气愤。
萧晗没在朋友圈下回复我,给我发了语音。
她说:阿东知道万茜那边有事儿,就飞奔回去了。
原来是为了万茜。
:也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才知道其实自己早就爱上了万茜。
:屁!
萧晗用了一个异常粗俗的字眼儿。
:你不能说话文明点儿?
我运指如飞。
:跟你这种糊涂人,说太文明的话,你哪怕是懂恐怕也要装糊涂。
这个萧晗,说得我一头雾水。我又装什么糊涂了。
我决定不理她,这女人生理期,再不然更年期提前了,才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我扣下电话,将被子裹紧,不过一时半会儿肯定睡不着,脑袋里兵荒马乱,思绪也东拉西扯,辗转反侧,竟然愈发的精神起来。
我坐起,又拿起电话,萧晗的微信再一次闯入。
:阿东知道万茜出了事儿,知道你会插手,所以才回去。
我捏着电话。萧晗的微信又进来。
:拜托你,我说的有错吗?你有爱情吗?跟淮海时你死去活来,跟张若雷时说分开也分开了,没多久又跟高天成在一起,我还看见你牵着阿东的手,如果高天成没有回来,你现在是不是跟阿东已经双宿双栖了?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萧晗下了定论。
我没反驳她,也许她说得对。或者,跟萧晗比我确实有点渣。我从前总认为萧晗渣,她谁也不爱,心里只装着仇恨,想跟全世界对着干,看别人痛苦她似乎才会有快感,她跟无数男人上床。然而遇到阿雷,她金盆洗手,干净利落。
她才是真正痴情那一个,可是......阿东......
我放下电话,打着赤脚,脚底皮肤跟地板亲密接吻,走出两步我便退了回来,伸手在抽屉里摸出一双地板袜来,弓身套上,然后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门被开了一条小缝,客厅里的光从那道狭窄如闪电的缝隙里钻入,我则隐身在黑暗之中。
可是餐厅毕竟离得太远
,我什么也听不到。于是只好打开门,安静的接近餐厅,可是两人却没有对话,仍旧在沉默喝酒。他们喝了那么多的酒却一言不发,我理解不了。好在,两人的肚肠忙于跟酒精亲热,倒全没在意我像幽灵一般藏在附近。
我不敢大声呼吸,直到高天成让我出来。
出来?
他发现我了么?
这天杀的男人!
也许不是呢!
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
我屏住呼吸。
“出来吧!”高天成又喊一遍,阿东笑着朝我这个方向投来一瞥。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十分懊恼,怏怏从遮挡物后面闪身出来。
“你们怎么发现我?几时发现的?”我十分好奇。
“有什么难发现的?”高天成眼睛瞪出“不可思议”四个大字来。“那东西能挡上面又不能挡下面。”
我回头一瞧,自己也乐了。
可不是!
那东西上面倒真能把我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过下面是镂空的,小腿以下都不能幸免。
“那不早叫我出来!”我为之气结,站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不晓得我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忍得有多辛苦!
阿东笑笑,看我,这是自他回来第一次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他脸却变得更红了,目光随之垂下,重新落到面前的酒菜上。
“你们有完没完?”我提出抗议。“差不多少得了,酒多了伤身。”
阿东沉默,高天成答话:“这东西伤身,不伤心。”
阿东继续保持沉默。
高天成将面前杯盏往前一推。
“算了,今天到这儿吧。”
阿东依旧沉默,但却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喝得都有点儿多,几乎同时摇晃一下,但高天成有一条腿旧伤未愈,所以一个踉跄,若非有桌子遮挡,恐怕他会狼狈的跌上一跤。
我忙上前扶他,阿东也抢过来一步,想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