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桂姨娘多么得宠,萧敬娴和谁定了亲。忠义侯府最有地位最有权势的女人依旧是大夫人,她不但能给于下人在侯府的尊贵,更能随时要了侯府下人的命。
所以,就算萧敬娴把值夜丫鬟踹倒在地,更上前扇了无数个耳光,那丫鬟都始终咬着牙关没改口,不仅如此,她还喊出了别的好多能为她作证的丫鬟名字。
她越喊,萧敬娴就越着急,到了后面,都顾不得身份场合,上前按住那丫鬟就要撕她的嘴。
堂堂侯府小姐,未来的五皇子侧妃,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丫鬟撒泼。
主位上的大夫人看着听着,却并不去管,好像这主仆大战正和了她的意,让她这样看着连心情都明媚起来了。
还是一旁跪着的桂姨娘反应过来,扑上前拉住了萧敬娴,劝到:“不要着急,姨娘我行得正,坐得直,便是这些丫鬟全都被人收买,她们也一样没办法将姨娘怎么样。”
“姨娘。”萧敬娴气得脸色通红,看着跪得腿脚发软走路踉跄的桂姨娘,心疼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我不会让她们欺负你的,一定不会。”
主位上的大夫人就冷哼了一声,看着桂姨娘道:“这些丫鬟都是被收买了,冤枉了你。那你倒说说看你昨晚子时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要有一个人能为你证明,本夫人就立马处置了这些冤枉了你的丫鬟。”
她去哪里了?她出府去寻以前认识的一个会炼药的道士,花重金让他练一瓶银杏尖。能为她作证的除了她带出去的紫槐,就是收了她一千两银子的道士。
可这事哪里是能说的?
桂姨娘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姨娘没得准许私自出府,那是品行不端。可若是不说出自己昨晚的去向,她又和萧婉容花房被毁一事脱不了干系。
哦,不对,就算证明了她昨晚没在侯府,她也和花房被毁一事脱不了干系。
谁让安妈妈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谁让她前些时日和萧婉容接下了仇怨呢?
左右是逃不过了,桂姨娘索性耍起了无赖:“是啊,昨晚我没在自己院中,也没去找敬娴。老爷没来找妾身,妾身心里难受,独自在花园坐了一晚不行么?”
看着她这样耍赖,大夫人气得笑了出来:“如此说来,就是没人能安妈妈说的是假话,昨晚绑了小桃,砸了花房的根本就是你。”
桂姨娘觉得冤枉,一双瞪着安妈妈的眼睛仿若要喷出来火。
可她有口难言,便是知道安妈妈撒了谎也没有办法,只能转而看向了萧婉容,讽刺道:“五小姐长本事了,栽赃嫁祸的手段越发高明了。这次我技不如人百口莫辩,你说吧,那些花值多少银子,我赔给你就是。”
正将一颗梅子放进嘴里的萧婉容面容一僵,她不是来看好戏坐等凶手受罚的,若是罚得轻了再参上一脚的吗?
怎么现在就牵连了进来?
桂姨娘自己要认罚,可罚人是大夫人的事,轻罚还是重罚都由大夫人说了算,她可不想来当这恶人。
于是,萧婉容从容的站了起来,无奈的朝桂姨娘道:“赏罚大事向来由母亲做主,桂姨娘要领罚还是问大夫人的好。”
桂姨娘是打定了主意花钱消灾的,而大夫人和她是死敌,她怎么会给大夫人整治她的机会?
所以,萧婉容话音刚落,桂姨娘就轻嗤出声:“这花房是你的,丫鬟也是你的,难道这点事情你还做不了主?说吧,多少银子,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赔得起。”
她鼻孔朝天,语气中都是冲天的傲气。
萧婉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翻白眼,我说得出你就赔得起,那你掏出几百亿两我瞧瞧呗。想让我息事宁人,却连弱都不肯示。
萧婉容连看都懒得看桂姨娘一眼,径直朝大夫人拱手道:“虽说花房和丫鬟都是我的,可掌家的是母亲大人,婉容任由母亲做主。”
“好。”大夫人看着萧婉容满意一笑,继而转头看向桂姨娘道:“既然你认罚,那本夫人便罚你去泰岳山畔的庄子上种花思过,让你也体会体会种花种草是多么的不容易。”
去庄子上住一年,便是天仙美女侯爷也忘到脑后了,更何况不过是风韵犹存的桂姨娘?
她要是真的被送去了庄子上,只怕这辈子就都回不来了。
桂姨娘大惊,几乎失控的冲到了大夫人面前,喝问道:“凭什么?只听过欠债还钱,还不起坐牢的。没听过毁坏了东西不用陪直接就被流放的。”
毕竟是侯爷的宠妾,大夫人虽然下了狠心要整治,可却不想开罪了侯爷,于是笑盈盈的看向萧婉容道:“您说说看这冬天种出来的牡丹价值几何,桂姨娘究竟赔不赔得起?”
话音才落地,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萧婉容,无一例外,全都是威胁十足的目光。
桂姨娘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好说话。沉不住气的萧敬娴却欻的奔到萧婉容边上,拉着萧婉容的手道:“你这次若帮我姨娘一把,我一定记住你的恩情。等我和五皇子完婚,加倍还你的情。”
萧婉容笑笑,刚要说话,坐在大夫人下首的萧敬芝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也不用收买五妹。她是个心善的经不住你们忽悠。
要赔也行,今天晚膳之前将花房恢复成原貌。我记得里面姚黄、魏紫共有十七株,白玉风荷二十二株,美人面十三株,各类剑兰一共三十八株。全都是开得正好的,你们且花了银子去买吧。”
原本置身事外只等处置凶手的萧婉容瞳孔突然紧缩:她记得她从来就没邀请萧敬芝去过花房,那她是怎么知道花房里面的情况的?连各种花的株数都说得那么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萧婉容心中冷哼,可终究没有出声点破。
桂姨娘宁愿承认是她毁了花房也不愿意说出来昨晚究竟去干了什么,这说明她昨天晚上做的事情比毁掉她的花房严重多了。
她们娘俩本来就是没事也要咬人的刻薄脾气,如今萧婉容在府中地位高过萧敬芝,她们还能不拿她当眼中钉?
桂姨娘和萧敬娴一心要对付她,她现在总不能又去和大夫人和萧敬芝开战吧!两面夹击她可受不了。
如此一想,萧婉容就似笑非笑的瞥了萧敬芝一眼,开口道:“要折算成银子,那些花还真就值不了多少。可在这个季节,想要这些开得正好的花却是有多少银子都买不到。”
高位上慈眉善目的大夫人松了口气,赞赏的看了萧婉容一眼,说道:“既然是花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那自然也不能用银子来赔。晚膳之前你要是赔不出花,那就自己收拾了东西去泰岳山畔的庄子上种花。”
接受着萧敬娴和桂姨娘愤恨的目光,萧婉容泰然自若的做回了椅上。
她端了矮几上的香茶轻抿了一口,眼风瞟到大夫人藏在眼底的得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碍眼。
于是,她悄悄拉了锦书的裙摆,用只有锦书能听见的音量道:“你悄悄去看看侯爷点卯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就将这边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快些过来。
要是没回来,你就将这事告诉白管家,等侯爷回来,白管家自然会全都告诉侯爷。”
锦书听得真切,却不愿意去,小声抱怨着:“反正桂姨娘也不是好人,你帮了她她也一样不会领情,还不如借大夫人的手发落了她,往后您在府上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锦书一心替她打算,萧婉容听着心里温暖得很,所以耐心的解释道:“不是我要帮她,是如果父亲心里放不下她,就算我帮着大夫人落井下石,侯爷也一样不会让桂姨娘去庄子上。就算大夫人送了她去,侯爷也一样会想着办法接她回来。
既然如此,我何不卖给父亲一个人情,让他知道,我这个做女儿的就算受了委屈也一心在为他考虑。”
锦书反应过来,唇角都带了笑意,重重的点头保证道:“锦书明白了,一定会让侯爷感受到小姐的好心。”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桂姨娘身上,锦书不动声色的挪了出去。
萧婉容看着桂姨娘面如死灰,想着要为锦书拖些时间,呷了口茶之后看向大夫人道:“花是死物,毁了虽然心疼,可到底也还能种;桂姨娘毕竟最得父亲欢心,母亲要罚她,是不是也可以换旁的法……”
大夫人凌厉的眼神扫来,笑眯眯的打断了萧婉容的话问道:“哦?那你说该怎么罚?公子适才说决不能轻饶,你倒是说个又能顾忌侯爷又能遵循了公主旨意的法子来。”
萧婉容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如等父亲回来让他做主?如此一来,母亲也不用左右为难。”
桂姨娘感激的看了萧婉容一眼,赶忙磕头道:“若是侯爷责罚,便是立马就要了妾身的命,妾身也绝无怨言。”
萧敬娴虽然觉得桂姨娘说得太严重了,可也明白有父亲做主她们吃不了亏,下巴一扬道:“父亲最是公正,母亲总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吧。”
萧婉容重新端起茶盏,安静看戏。
大夫人也知道等侯爷回来,定然会偏袒桂姨娘,于是拍了桌面道:“这侯府从来都是本夫人当家,若是晚膳之前你不能将花房恢复原样,那就去庄子上受罚,就这么定了。退下。”
桂姨娘含恨瞪着大夫人,起身拉着萧敬娴就走:“我去门口等老爷,就不信他舍得将我送到庄子上去。”
话音刚落,侯爷就黑着脸走了进来:“怎么回事?清姨娘养病住到庄子上去还情有可原,桂姨娘也送走,这是嫌家里的人太多了?”
侯爷一来,大伙儿赶紧起身行礼。
侯爷安稳的受着,只亲手扶了萧婉容起来,然后任由大家跪着道:“夫人掌家我从来都放心得很,只因为你宽严有度。现在看来……”
说到这里,他却不再说了,白了眼跪在下面的桂姨娘道:“毁了婉容的花房,还敢趾高气昂的顶撞大夫人?我就是太放纵你了才让你这样无法无天!”
不给桂姨娘说话的机会,侯爷便黑着脸道:“你这样轻狂,送去庄子上也是纵容了。来人,给我将桂姨娘拖下去痛打二十板子。
打完板子,捧着三千两银子过来赔偿婉容的损失,并当众给婉容敬茶道歉。”
话音刚落,就有丫鬟进来拖了桂姨娘出去。大夫人等还有话要说,侯爷一个眼神扫去就让这些人禁了声。
板子落在桂姨娘身上‘噼啪’做响,侯爷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拉着萧婉容往他的书房去了:“我们父女俩也该好好聊聊了。”
看着侯爷亲昵的拉着萧婉容的手,萧敬娴原本就黑透了的脸,更是不停的变换着愤怒的神色,她听着桂姨娘的痛呼声,拳头慢慢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