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从来一个母亲为了子女什么都豁得出去,更知道大夫人从来都狠辣无比,可在听见碧荷传回来的消息之后,萧婉容还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人命不是儿戏,可在大夫人眼里,那些个奴才却都是可以随意玩耍作践的。
就因为他们见过了萧敬芝的身体,就因为他们或许能猜到柴房里的人是萧敬芝,大夫人竟一口气灌了二十余人哑药,然后远远的发卖出去。
卖的是贱价,提前就和人伢子说好要卖到人烟稀少的苦寒之地去。
这都还算好的,大夫人身边新进的两个贴身丫鬟秋葵和冬梅更落了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好好的妙龄少女,硬被大夫人药哑了卖到南疆对低贱的窑子里去。
狠,真是比豺狼虎豹还要狠!
萧婉容捏紧了手中杯盏,好半晌之后才压下了心中恶心,而后将茶盏放回黑漆桌面上,转头问去打探消息的小桃:“萧敬芝呢,她如今怎样了?”
小桃扁了扁嘴,很有些看不上眼的道:“昨儿个还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又是摔东西又是打丫鬟的发疯,更洗了一天的澡,据说泡得皮肤发白了都不肯从浴桶里出来。香胰子更是没数的用。
可今儿个一早她却跟没事儿人一般,盛装打扮了出来,还笑容满面的和大夫人一起上了车驾也不知道又打了什么主意。”
“出门了,还盛装打扮?”萧婉容疑惑的皱了眉,刚处理了那么大一批奴才,外人就算不知道原因总也要揣度侯府出了事,选这个时间出门,这是要做什么?
小桃嘴扁了又扁,然后才接着道:“可不是,套了府上最豪华那辆翠盖八宝珠缨车,还去库房领了两支百年老参、两盒上等血燕、两盒雄鹿鹿茸。”
萧婉容凝眉细思也想不明白大夫人是要做什么,回娘家搬救兵?那也不成啊,萧敬芝这样的丑事,便是至亲娘家也是不能说的啊!
难道是要坑娘家侄儿,准备把失了名节的萧敬芝许配骠骑将军的嫡长子?
萧婉容拂手让小桃下去,自己却踱步到了书桌前伸手从画坛深处掏出不久前徐庄给她的那几幅画来。
画上的内容依旧看得萧婉容面红耳赤,可她还是仔细的看着,想道:与其让萧敬芝嫁到娘舅家享福,还不如让她替萧敬娴嫁到五皇子府。
不说萧敬芝早就是五皇子的人了,单说权势,只怕大夫人和萧敬芝也更中意五皇子府!
主意定了,萧婉容便揣着画纸去寻萧敬娴,她一个置身事外的黄花大闺女不好去说,萧敬娴拿了萧敬芝这样的把柄,要去找侯爷闹个是非曲直却是理所应当的。
等萧婉容从萧敬娴那里回来,锦书也审清楚了出入侯府的人。
“寻常往府中送菜的都是庄子上的周管事,银子出事那天周管事却突然身子不适起不来身,只得派了手下胡田帮着送菜。
来的时候而是余只箩筐满满的全是菜蔬,出去的时候全用草席搭住筐口,因为是惯常打交道的,守卫也没查看。
奴婢询问打探的时候,有守卫说那担子看着沉甸甸的,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只怕是装了不少东西,不过究竟是装的什么,就说不准了。”
“胡田?和萧敬芝的贴身丫鬟胡儿是什么关系?”
“是胡儿的亲生兄长,胡儿升为萧敬芝贴身丫鬟的时候,他还带了农庄上的新鲜瓜果来感谢萧敬芝。”
“这么说来,那笔银子很可能就是胡田帮着带出府了?”
锦书偏头想了一阵,点头道:“奴婢仔细审问过所有人,只觉得他们有嫌疑。旁的丫鬟小厮出府身上都没带着东西,便有带着的也不过是寻常的包袱,别说两万两白银,就是的两千两也装不下。”
萧婉容淡淡的哦了一声,心却没放回去。
大夫人做事细密不留把柄,怎么会让人那么轻易就查出来银子的去向,用的还是和萧敬芝脱不了干系的人!
哪里不对呢?
萧婉容真偏头想不明白,小桃却兴冲冲的过来回禀道:“圣上知道咱们府上掉了银子,特意遣了徐三公子来帮忙调查。徐公子等在前厅,要小姐过去回话。”
“徐庄?”
萧婉容心中温暖起来,他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就因为不学无术连王位继承权都快守不住了,皇帝竟然派他来查侯府的银子掉包案?
又是徐庄自己请命的吧!
她立马整理了妆容去前厅会见徐庄,谁知才刚进门,身边的丫鬟就被徐庄全撵了出去,理由非常冠冕堂皇:“为防走漏风声让罪犯有机会串供或者商量对策,本宫要单独审案,萧婉容留下,其它人等全数离开。”
知道内情的锦书险些‘噗呲’一声笑出来,调笑的朝萧婉容眨了眨眼,而后带着屋中所有丫鬟出去了。
萧婉容被锦书看得脸红,等徐庄迎过来要将她往怀里圈,萧婉容羞得一拳擂在了他肩上,笑骂道:“没个正经,你要查案不传了人上公堂审,倒把个大姑娘关在屋里单独问,这是谁家的道理?”
“我家的。”徐庄痞里痞气的一笑,伸手一捞就将萧婉容捞进了怀里,而后将头埋在她颈边道:“我一听说你分管的账房出了事就腆着脸朝皇兄要了这个差事,为的就是帮你分担,你不感谢,还一来就是责备,这又是哪家的道理?”
萧婉容心中说不出的温暖,虽然早就猜到徐庄接这个案子是为了替她分担,可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激动温暖得不行。
她鼓起勇气仰头在他脸上印下一吻,而后红着脸道:“给你赔罪了,如此可好?”
“哪里够!”
话音未落,徐庄已经将萧婉容翻转过来,然后双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对准红唇凶猛的吻了下来。
直吻得天昏地暗,彼此都呼吸困难,双颊绯红,徐庄才念念不舍的听了下里,捧着她的脸沙哑着嗓子道:“婉容,我真想明儿个就和你成亲,多等一天都是莫大的煎熬。”
萧婉容娇羞的笑,却又不害臊的诗经点头:“我也想快些成亲,这个到处都充满了阴谋气息的家,也实在有些呆够了。”
徐庄一笑,搂着她道:“好,我十天后就来提亲。”
“十天吗?”萧婉容不太相信的看着徐庄道:“我上面有萧敬芝压着,她的婚事不定,我就不可能能定下来,就算你来提亲,父亲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放心,十天之后,萧敬芝的婚事肯定就定下来了!”
“什么意思?”
徐庄却是神秘一笑不再解答,刮了她的鼻子道:“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有安排的。”
萧婉容也不追问,她从徐庄怀里退了出来,捧了茶递给徐庄而后郑重的问他:“是你将萧敬芝弄去柴房的?”
徐庄挨着萧婉容坐到了墙角的太师椅上,拈了颗杏脯喂进萧婉容嘴里然后才道:“那样恶毒恶心的女人,留她一条贱命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她自己做的孽不让她自己去尝了,往后还得变着方的祸害人。”
知道那娴静原本是为她设的,并且萧敬娴也被连累失了身,萧婉容对萧敬芝就可怜不起来,尤其想起大夫人的作为,她更没有半点心情去可怜的萧敬芝。
于是扁嘴一笑道:“恶人恶报,她得这么个结果也不算冤枉。”
顿了片刻,她又问他:“那我大姐呢?她中了药是你送她回去的吗?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
徐庄拿了片杏脯往天上抛然后张嘴准确无误的接住,听萧婉容问这事,停也没停一下的回道:“元宝送的,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艳福不浅还是命里不顺,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让你大姐给强了,这会儿正躲在墙角哭呢!”
萧婉容才喝进嘴里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指着徐庄的鼻尖‘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文来。
徐庄看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赶忙将她搂过来放在膝头,又轻拍着她后背帮她顺气:“你什么?不信去问你大姐就知道了,元宝被缠得可没办法才从了的,堂堂男子汉头一回还是被女人压在了下面,他难道不该哭?”
什么上面下面的,萧婉容一张脸烧得绯红,坐在徐庄大腿上就跟坐在了火炉上一样难熬,她要起身下来,徐庄拦腰一按就将她按在了原位,而后懒洋洋的道:“有机会你帮我问问你大姐,看她是怎么个想法。
如果她还想嫁去五皇子府,验身嬷嬷那里她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帮她摆平。如果她不想嫁去五皇子府了,我也能成全她。”
萧婉容早知道萧敬娴的打算,这会儿却想探探徐庄的口风,于是问道:“若不想嫁了呢?把她配给元宝?她好歹是侯府千金,配你身边的使唤小厮,作践人了吧!”
徐庄哼了一声,捏着她的耳朵道:“就你那大姐,若不是她强了元宝,送给元宝当妾我都一百个不答应。
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光长肥肉不长脑袋,这样的人给谁当正妻谁都倒……”
萧婉容横眸一瞪,徐庄立马心虚的一笑,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配给谁往后再说吧,她要是有更好的去处元宝也不会拦她,若是她愿意跟着元宝,元宝也不会薄待了她。”
还有句话徐庄没说:身份嘛,只要有人抬举今天是小厮,明天指不定就是大将军。只要萧敬娴当真改过自新,便是看在她是你长姐的份上,我难道还能亏待了她?
萧婉容也觉得说这话太早,于是将萧敬娴的打算说了出来:“她是不想往五皇子府嫁了,如今她一个人凄凉,估计也生不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徐庄点了点头,俊逸的脸上流光溢彩起来:“原本还在为萧敬芝的婚事犯愁,如今萧敬娴不嫁了,事情就好办了。婉容你等着,不用十天,五天之后我就能使官媒上到府上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