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突然就来了兴致,她又不想那么快将张王妃打倒了。
她很想看看张王妃能泯灭人性到什么地步,她是不是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下得去手杀害。
见面三分情呢,她手里团团抱着的小生命,张王妃能因心中的那点怀疑,可能的那点威胁就痛下杀手,要了这孩子的命吗?
萧婉容原本想在张王妃脸上看出来点端倪,可她却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个老女人是个人精。
她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堆了一脸的笑将孩子抱到老太妃面前,讨好道:“一举得男,王府果然人丁兴旺,福泽深厚。”
老太妃心中原本欢喜,可自打看了萧婉容和徐恪的那场争端,又想起香姨娘以前是徐恪的丫鬟,对面前这个孩子就有点淡。
她象征性的朝襁褓中看了一眼,将早就准备好长命锁放在孩子的胸前,然后就摆手道:“让稳婆抱回去吧,外面风大,仔细别吹着了。”
稳婆将孩子抱走了,老祖宗又朝张王妃吩咐:“这边你先张罗着,时辰不早了,老身实在有些饿,先走了。”
锦心扶着老太妃往饭厅的方向去,萧婉容和徐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
“往外地跑了好几个月,连个热乎饭也吃不上。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得了老太妃吩咐,萧婉容和徐吟弘赶忙追了上去。
入了秋,东西容易冷,上菜的时候汤锅和紫炉吊子就都用上了。王府的丫鬟也尽心,知道主子们没膳,饭菜就一直热着。
所以,老祖宗带着萧婉容、徐庄过去的时候,满桌子的佳肴都还是冒着热气。
萧婉容要在老太妃身后站规矩,伺候她用膳,老祖宗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道:“在外边也吃不好,赶紧垫垫回去歇着吧。我身边有人伺候。”
徐庄笑着朝老祖宗挤眼,萧婉容感激一笑之后也不矫情,拿了筷子就捡爱吃的吃了起来。
等大家都垫饱了肚子,老祖宗就屏退了满屋的丫鬟,看着徐庄和萧婉容道:“说说吧,在庄子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萧婉容没想到老太妃问得这么快,看了徐庄一眼,感觉到他不着痕迹的朝她摇了摇头,心里有了底,这才选择性的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收租子和红利的时候好庄子上的管事有点小摩擦,后来把账查明白了,事情也就了结了。
冀州今年干旱,种水稻的庄子我自做主张没有收红利,灾情严重的人家我也免了他们的租子。
别的倒没什么事。”
老祖宗明显不信的看了萧婉容一眼,又转头去看徐庄:“你那边呢?还顺利?”
徐庄点头:“挺顺利,提前手工不说,该查的都查明白了,没生出什么枝节。”
老祖宗含笑听着,却突然拍了桌子:“那你带出去的六个暗卫为什么只回来了三个?剩下的三个都去了哪里?
还有你,走之前还是乖巧的儿媳妇,对张王妃恭敬爱戴,怎么一回来就变了模样?是出去野惯了不知道王府规矩了,还是怎么回事?”
她食指指着萧婉容鼻尖,吓得萧婉容赶紧跪在了她面前——
“老祖宗息怒,是孙媳在外野惯了,一时间忘了规矩礼仪,孙媳改,一定好好的改!”
一叠声赔不是的同时,她又用质问的眼神瞪着徐庄:六个侍卫竟然是回来三个,那那三个人呢?全都死在了路上?
徐庄没想道老祖宗查清了这个,一时间没办法解释,只得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祖宗,完了才接着道——
“抓住的杀手还没来得及仔细审,究竟是谁派出去的杀手孙儿也不好是猜测。
婉容性子直,胆子又小,经历了这些事情不会掩藏情绪所以才会对张王妃无礼,还请祖母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听了这些,老太妃哪里还有心情计较萧婉容对张王妃的态度?
连她自己的现在都是恨不得将张王妃碎尸万段。
老祖宗气得胸口疼,一下一下喘着粗气道:“查,去给我好好的查,哪些人被送到了哪里去,都在做什么,活没活着,仔仔细细的全给我查清楚。
还有杀手的事情,明儿个就去审,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对你们下杀手。”
徐庄将萧婉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又问老祖宗:“那明天给父亲汇报事情的时候,庄子的那些事,用仔细的说吗?”
老祖宗摇头:“让他知道个苗头,心里有底就行了,别的事情等时机到了再仔细说。”
“那什么时候才到了时机呢?”萧婉容忍不住问,她要在那个时间之前做好所有的部署,好将那些讨厌的人一网打尽。
老祖宗明白萧婉容心思,想了片刻之后,没有回答萧婉容的问题,反而看着徐庄问:“香姨娘今晚上生下来的那个男孩儿,究竟是不是你的?”
所有事情都坦白了,也不差这一桩,反正老太妃是自己人,她知道也没什么影响。
这样想着,徐庄就摇了头:“不是,我连香姨娘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
“可当时你是喝醉了酒。”尽管有了心里准备,老祖宗还是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不相信的看着徐庄的眼睛道:“你仔细想想,子嗣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婉容也是个宽容的,她一定不会容不下你的孩子。”
老祖宗以为徐庄是怕萧婉容不高兴,这才不敢人自己的孩子,于是又去拉萧婉容的手,情真意切的劝道:“你放心,即便这个孩子占了嫡长子的名头,他也不会是真正的嫡子,敦肃王府的爵位,一定会留给你亲生的孩儿。”
徐庄知道老祖宗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一直护着,一直期盼着的曾孙变成了徐恪的儿子。
徐庄叹着气去拉老祖宗的手,抱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祖母别急,我很快就会有孩子,有我和婉容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真不是我的,你不要错怪了婉容。
当时我一心想着婉容,对哪个女人都没有兴趣,喝醉了酒更是人事不省,便是有那心也绝对没那能力。
祖母若是实在不相信,在那孩子的满月宴上,我们来一个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
老祖宗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你早就打算好了吧,等孩子满月,你就要戳穿香姨娘和徐恪的丑事,让京城的贵胄看看张王妃为了为她儿子争王位,手段都有多恶心?”
徐庄点头:“是!我要让天下人全都知道!”
老祖宗摔了茶盏,拍着巴掌呵斥:“胡闹!如此一来,我敦肃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徐庄从没想过要继承王府,所以他从来都不在意王府的名声。
不过这话他不能和老祖宗说,只得装着调皮的嘻哈一笑:“王府的名声自然重要,事情查出来之后,只要处理得好,王府的名声自然就不会受损。”
老祖宗几乎立马就明白了徐庄的意思。
是啊,处理了往王府泼脏水的人,再洗干净王府身上污点,那就坏不了王府的名声。
老祖宗沉吟片刻,好半天才收起了脸上的悲痛之色,点头道:“那好,你们就赶在孩子满月之前把所有事情查个明白。
等那一天孩子的事情爆出来,便将所有的账都一起算。”
萧婉容和徐庄点头,两人对望一眼,然后将老太妃送回自己院子,又插科打诨说了好一会子胡话,逗得老太妃开心了,两人才结伴离开。
两人回了屋,萧婉容便逮着徐庄审:“那三个侍卫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瞒不住了,徐庄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这个时候,萧婉容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险,才知道徐庄为了救她,自己差点就送了命。
听完后,她的心情反倒更复杂起来,又感动于徐庄的深情,心痛那几个年轻的生命,更将张王妃恨到了骨子里。
光看萧婉容面色,徐庄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伸出手臂将她搂进怀中仔细的劝。
与此同时,终于忙完的张王妃接过婆子递过来的一碗鸡汤,吹凉了才一勺勺慢慢的往香姨娘嘴里喂。
一边喂着还边满脸慈爱的笑:“多喝点汤水奶才好。你是早产,府上还没来得及寻摸奶娘。
孩子还小,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在找到奶娘之前,恐怕都得你亲自给孩子喂奶了。”
听着这话,香姨娘几乎高兴得要哭出来:“奴婢愿意,奴婢愿意自己奶孩子。”
她早就知道萧婉容答应王爷将孩子记在她名下的事情,孩子成了嫡长子,那就不能在养在她身边。
萧婉容今天是没提,要是她今天开口,那孩子今晚上就要抱到萧婉容屋里。
她是孩子的亲娘,怎么能才生下孩子就和孩子分离?只要能见到孩子,抱着孩子,便是不请奶娘了她也愿意。
张王妃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又赶忙安慰道:“别动,大喜大悲也影响奶|水。只要你愿意,你想奶孩子多久就奶多久。
有我向着你,奶娘的事情还不好办?”
她又舀了一勺子鸡汤吹凉了递到香姨娘面前,笑着道:“来,张嘴,将这一碗乌鸡汤全喝了。”
为了奶|水,香姨娘便是再没有胃口也口口将鸡汤喝了下去。然后侧头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小孩,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张王妃看着香姨娘一口口喝完了鸡汤,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笑,带着致命的毒,以及魔鬼一样的狠辣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