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毫不退让,冷声问王爷:“你刚才不也说婉容委屈,你要给她补偿吗?老身也来凑个热闹,听听看你准备怎么样补偿。”
“黄金百两,玉器五樽,上品锦缎十匹如何?”
这些东西说起来也是价格不菲,黄金就不说了,光是上品锦缎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
光按价值来说的话,王爷的补偿也还算有诚意。
可萧婉容一听就不干了:“公爹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萧婉容在娘家缺了穿戴花销,还是I觉得我没见过这些好东西,一点银子就能换了婉容的名誉?”
老祖宗也在一旁帮腔:“不像话,一点诚意都没有,老身都替婉容绝得委屈。”
“那该怎么办嘛?”
王爷被萧婉容和老祖宗说得焦头烂额,他知道老祖宗和萧婉容是想将虞美人踢出局,可唯独这一点,他没办法答应。
“按老身的意思,既然婉容没有错处,那就不能找人来打她的脸。这时候让虞美人来管家,府上的人会怎么看待婉容?”
“娘,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真要逼得儿子告老还乡才行?”
一说起这个,老祖宗就来气,可为了不将谈话变成僵局,她忍下气没有反驳。
萧婉容知道要让虞美人不管家那基本是不可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虞美人管家,那妾身也就闲了,公爹准备让她什么时候来拿账本?”
没等王爷说话,老祖宗就先拍了桌子:“我王府要是让个姨娘独揽大权,那老身也可以出家为尼了。”
姨娘在古代很没有地位,便是再得宠也算半个奴婢,让她支配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自然是乱了规矩,在狠狠打嫡系夫人的脸。
听了这话,王爷才亮起希望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
“没有那个意思,婉容是我王妃正经的嫡长媳,便是张王妃主理家务,她也有权过问。如今哪里敢让个姨娘夺了她的权?”
“公爹是想让我接着管家的意思?”
“是,你接着管!”
“先前听祖母说起过,公爹是想让我接着管要紧部门,可库房却存在争议,说要让全府的人没有意见我才能接着管,那……”
“真相都大白了,谁还抢得走你的了库房?好生管着吧,别再出差错了。”
萧婉容微微一笑,一点都不顺着台阶下:“儿媳原本并没出过什么差错,可更有权利的人想让我出错,我便是不错那也是错不是?”
这句话绕得人脑壳晕,可王爷到底还是听懂了。
他脸色一黑,接腔道:“你的管辖范围还能让别人侵入,那只能说你自己没能力。”
“是这个理。”
萧婉容淡淡一笑,在肯定了王爷的观点后接着说自己的条件:“要防范外人侵入,儿媳便得有绝对支配手下和说一不二的权利。
公爹既然也想让我管好家,那便得给我绝对的权利不是?”
“你想要什么权利?”
萧婉容便认真起来:“我说管辖的地方,赏罚制度由我决定,我赏奴才只要没有动用王府过多的银钱,公爹和其外的长辈不得阻拦。
相同的,要是我手下的奴才犯了错,那要怎么罚也得儿媳说了算。就算你们觉得我罚得不恰当了,也请事后再批评教育,当时绝对不能干预我的决定。”
赏是收买人心,罚是立威信。这两样要是结合得好,那便没有收服不了的下人。
王爷可不是真心想让萧婉容管家,他还想着过段时间就为萧婉容制造些错事,然后顺理成章的夺了她的权利呢。
要真是让萧婉容有了赏罚下人的绝对权利,那往后要揪她的小辫子可就不容易了。
王爷沉默着不说话,老祖宗已经不依。
她将手中佛珠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眼看着王爷道:“怎么?还不愿意了?你让人家管着家,还要干涉人家职权范围内的事,天王老子来当你这个家也一样当不好。”
王爷叹气:“可有些奴才在咱们府上做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法外还有人情……”
“婉容是那种不念人情的人吗?”老祖宗赏了王爷一个大白眼,然后接着道:“你要看谁功劳高不能罚,赶紧放出去好生养着,那样的大功臣咱们家用不起。”
萧婉容也乖巧道:“儿媳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便是罚也会有分寸。再说了,奴才不做错事,我罚他们做什么?既然做错了事,谁当家不也都得罚他们?”
王爷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好,你的人你管。你手下所有人连带他们亲人的卖身契都交给你,由你自由处置。”
达成这一个条件,萧婉容松了口气,她在心中微微一笑,而后接着道:“光有支配奴才的权利也还不够,要让整个家井然有序,主子们就不能搞特权。
公爹事情杂,应酬广,很多时候都会临时起意要做什么。为了配合公爹,儿媳专门找个人负责公爹的事,无论是拿银子还是支东西,公爹给个名目说一句话就行。
只一点,没有名目,用处不详,公爹又不愿意签字盖章的话,不管是银子还是别的,儿媳妇这里都不许放。”
“什么?”
王爷没想到萧婉容竟然敢对他提这样的要求,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婉容,好半天也只说出来四个字:“岂有此理!”
萧婉容就笑了:“不管是账房还是库房,最怕的就是账目不明,最后烂账、死账、对不上账。要真有那时候,说不定有会出什么监守自盗的谣传。
所以提前要求能用身份压人的主子不能有黑账,那是对账目负责,也是对府上负责。
只要账目清楚了,贪污腐败的现象自然就少了。”
“那本王爷要是有急用,银子的用途不方便说,我自己又没办法赶回来呢?本王爷的贴身小厮还没权利去账房或者库房支取银子了?”
“没有权利!”
萧婉容表情严肃,语气认真:“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要定了规矩那就谁都得守。要真有公爹说的那种情况,公爹可以派人直接来找我。
儿媳每个月会从账房拿出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亲自保管,公爹要是急用银子又不方便回来,可以让小厮拿着信物找我,我给银子的同时收信物。公爹回来去账房走完手续,儿媳定亲自将信物送回。
要是公爹最后也忘了要去销账,那儿媳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这一瞬间,王爷都怀疑萧婉容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他就是准备亲自出手,在账面上寻萧婉容的大错,没想到萧婉容几句话就将他的路堵死了。
他心里郁闷得很,想咬死了坚决不答应。
堂堂王爷,一家之主,拿点银子拿点东西还要儿媳妇同意,像话吗?
他还想再说什么,萧婉容的眼神已经来回在肖嬷嬷的供状上看了好几眼,意思很明显:你要不让我好好管家,我就让你正妻姨娘的丑事满京城都知道。
你不是打着重用她们,等时机成熟了利用我当引线拔出萧家吗?那你现在就给我忍。
顺着萧婉容的眼神,王爷自然也看到了那厚厚一沓供状,脑门心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好,本王答应!”
王爷被逼无奈,只得投降。
萧婉容大获全胜,微微一笑:“谢过公爹公正、疼……”
爱字还没说出来,萧婉容白眼一翻,猛然栽倒在地。吓得老祖宗歘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
趁着王爷不注意,萧婉容偷偷睁开眼睛朝老祖宗眨了眨,然后又哽的一声晕了过去。
老祖宗先没反应过来,等萧婉容再次拉她的手,她才想明白萧婉容的用意,而后在心中宠溺一笑,配合着大叫大夫。
“快,婉容劳累过度又急怒攻心晕倒了,还不快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
王爷是多精细的人啊,他见过的诡计比萧婉容转过的心眼都多。
先前他还真以为萧婉容晕了,后来一听老太妃喊出的话,他就猜到了这两人的用意。
可就算猜到了又能怎样?
萧婉容装病,老祖宗愿意配合,他难道还能找出萧婉容没有生病的证据?
王爷气得胸口疼,想走,老祖宗又不让,只得黑着脸坐在一旁看萧婉容和老祖宗表演。
没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
他早得了老祖宗身边人的打点,该怎么做事心里也有了谱。稍微把一下脉,然后就下结论道:“三夫人这不是病,是近段时间太过劳累,营养又跟不上,适才还受了些惊吓,所以才晕倒了。”
老祖宗就一脸焦急的看向大夫,夹珠炮一般的追问:“那要紧吗?要休养多长时间,还能不能费神管家?”
王爷多么期盼大夫能说一句不能管了啊,可他自己都知道那绝对是幻想。
果然,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而后摇头晃脑的道:“管家自然是没有问题,可也注意着休息,别让她太过劳累了,要是有条件,让旁人为她分担些家务,自然有利于夫人调养身体。”
老祖宗一听,赶忙应和:“是这道理,是这道理,老身马上就去吩咐。”
没等王爷出声阻止,老祖宗已经大阵仗的将自己的决定散播了出去:“老身的旨意,三夫人为了王府操劳过度,老身和王爷心疼三夫人,决定让虞美人给三夫人打下手,帮着管家。”
夺权瞬间变成了打下手,张王妃和虞美人一听这消息,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算你狠,可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只要有老娘在一天,你就别想安生了。”张王妃目光如刀狠狠瞪着同心阁的方向,双手握拳,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