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明显抗议焦躁的奴婢们,萧婉容却并不着急。
她一份份看着手中的简历,等豆蔻将她看重几人调查得差不多了,并在她耳边回了话,她才浅笑着道:“刚才每人五两银子的赏钱是赏你们配合本夫人的工作,现在,本夫人来说结果。”
“不过是写一份自我介绍,中间强调了自己的优缺点,这能有什么结果?”
张王妃很是不屑的看着萧婉容道:“婉容莫不是知道要输了,所以刻意拖延着时间?”
“既然早晚是输,婆母又何必心急?你且让我多说几句,多做点事又何妨?”萧婉容认真的看着张王妃,亮晶晶的眼中全是讥讽。
这点耐心都没有,看来也没多少自信。
看张王妃又有要反唇相讥的意思,萧婉容赶忙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和张王妃斗嘴?跌份!
她抽出来几份简历,然后道:“这几份写得特别全面,中肯。所以,得赏!”
萧婉容将那几份简历交给锦书,而后道:“每人赏三十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许少。”
锦书将简历接过去,而后照着上面的名字叫人,而后亲自将银子交给她们,还可以声情并茂的表扬了一番。
趁着这个空档,萧婉容便和大家解释为什么他们的简历写得好:“也是他们的精力有多丰富,而是他们的叙述够坦诚,够真心。
从跟着谁进的府到今天一早在做什么,他们对大事件都有描述。过往因为什么立了功,得了什么奖励,清晰可见。
以前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犯了,挨了什么罚,详细表述,甚至还列举了证人。还犯了什么错,没被发现,他们也详细说了自己的新路历程。
这些人身上都有缺点,都犯了过错,甚至还有好多错事没被发现,没有挨罚。”
下面的人听到这里早就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看着别人怀里白花花的银子羡慕得要死,却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边羡慕,一边议论:“三十两银子就收买了?这帮人真是见钱眼开。”
“可不是?连犯了错的证人都敢往上面写,就不怕三夫人秋后算账?”
“所以根本就是在找死不是?这时候拿银子舒服,等以后挨板子,那才要舒服个透。”
“……”
这些人议论得很起劲,可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酸,他们看着那一筐筐的银子,眼都移不开。
萧婉容不用听都知道那帮人在议论什么。
然后她看着张王妃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微笑着再向小桃吩咐:“让会写字的都帮着写一份契书,本夫人承诺今天大家写在简历里的错事概不追究,府上别的主子也断不许追究。
简历中她们贪的银子,本夫人从私库里替他们赔,其外的小事,谁都不许再提。写完了盖上本夫人的私印,每人发一份。”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萧婉容敢给所有人发承诺书,那便是当真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
既然这样,他们干啥还藏着掖着,很多事情不敢说,很多事情不敢写啊?她都说了写出来的既往不咎,查出来的翻倍责罚。
这……
你赏钱是三十两银子,是大半年的月钱了啊!
“夫人,奴婢愚钝,刚才并不清楚所谓简历该怎么写才最好,现在听了您的话,奴婢才知道该怎么做,求三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好好的写,详细的写。”
有人一带头,后面的人就都跟着跪下了:“求三夫人再给一次机会,奴婢们不是不想写好,而是心思没他们细腻,现在既然有了样板,奴婢也想再次完善……”
求萧婉容的人越来越多,张王妃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萧婉容斜眼看了张王妃发黑的脸色一眼,唇角的笑越发的明媚,她说:“机会可以再给,可赏银却是没有了。
本夫人的赏银本来就是为聪明伶俐的人准备的,你们当时愚钝了,便只能和赏银擦肩而过。”
“奴婢们不是冲着赏银,是真心想配合三夫人,是想将事情做好做得完美。”
很多人心里都悔死了,对拿了赏银的奴婢都眼红死了,可面上却不能说。
因为,和三十两银子比起来,过往的那些错事不被追究才更为要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事情暴露,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有机会将过往一笔勾销,傻子才不赶紧承认了。
“既然不是为了赏钱,那便去吧,这次好好想,仔细写。再有遗漏却是不许补了。”
萧婉容话音才落,奴婢们磕头谢恩之后就一股脑往账桌子去,生怕步子慢了,没机会改,没机会写。
当然,还有些人是没有动的,他们站在原地心痒难耐,却看着张王妃的脸色,动都不敢动一下。
萧婉容也不问他们话,只淡淡道:“都好生写吧,等你们都写完了,本夫人也好根据你们的优缺点任命。
对了,这次的任命是所有岗位打乱从新排,以前的管事现在未必能当管事,至于如何任命,等你们写完了再说。
反正,你们的自述,对你们任职的岗位也有影响。”
这话就是一记响雷,不仅所有的奴才都吓到了,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张王妃也吓得不轻。
将所有人员和所有岗位打乱重拍,那她们原本在重要位置、关键位置的人会被排到什么地方去?
若是去了毫无用处的地方,和权利一点都不沾边的地方,那那些棋子不都成了废棋?
你狠,你够狠!
张王妃在心里将萧婉容骂了个底朝天,然后才插嘴道:“将所有人从新安排位置,这样大的事情,婉容你自己只怕是做不了主。”
“为什么啊?公爹不是说让我全权负责了吗?我关系部门的所有人都由我支配,那我想让她们干什么也就能让他们做什么啊?
只要我管的部门井井有条,能将府上主子们吩咐的事情做好,那不就行了?”
“这不是小事,很多人已经当了十几年管事,从没犯过错……”
“所以原有的管事又优先权啊,儿媳后面还会让有资格挑战管事一职的人和现在的管事挑战,只要现在的管事能赢了挑战者,那她就还是管事。
可若是她赢不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格霸占着管事的位置不放手?”
“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通过一两件事就能完全看出来……”
“所以她这次要是输了,下一次还可以向管事挑战啊,只要本夫人允许了挑战,她最后又迎了,那她就又能回到管事的位置上去了嘛。”
“这简直就是胡闹!”
萧婉容脸上就浮现出了焦急之色,语气担忧的道:“婆母你别激动,上次在小周家院子里您就被吓晕了,这次要是又晕倒,对身体实在不好。
再说了,胡不胡闹也不是婆母您说了算的,刚才您说我胡闹,结果呢?大家不是都想将简历写好,先前没有完善的,他们还都求着要去完善,不给赏银都没有关系。
现在你说我胡闹,却也没有依据,一切都等就儿媳换好了人再看效果吧。”
“你……”
萧婉容没让她将话说完,出声打断道:“说起来,婆母您可是输了呢。那么多的奴婢都从新排队去完善简历,说明本夫人让她们写简历,写过往,她们根本就没觉得委屈不是?”
“你们都不委屈?”
张王妃没搭理萧婉容,而是瞪着呆在原地的这些人,严厉拷问:“将自己的过往摊开给别人看,你们就没觉得尴尬难为情,就这么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去排队的奴婢不服气,扬声回道:“奴婢们是下人,是主子的物件。主子想了解奴婢们的过往,是奴婢们的荣幸。主子愿意既往不咎给奴婢从新做人的机会,奴婢们万分感激。
三夫人都如此礼待奴婢,奴婢们还拿乔说什么委屈、心酸,那才真的是没良心的猪狗,畜生都不如。”
后面又有一些奴婢响应,声音虽然不大,也听不太清楚,可嗡嗡嗡的一片,气势实在是不小。
张王妃一张脸黑得滴墨,问那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也不害怕,不卑不亢的回道:“奴婢膳房管水案的小秋,王妃娘娘想吃河鲜、海鲜了可以点奴婢替您收拾。”
“本王妃记住你了。”
“奴婢谢过王妃娘娘赏脸。”
这丫头……
萧婉容忍不住闷笑,却不给小秋继续冒犯张王妃的机会,她问依旧站在原地的奴婢:“你们不是因为简历已经写得够完善了,所以不用去补充;而是因为觉得委屈,不愿意回忆自己的过往,所以站在这里,不去补充?”
萧婉容这样一问,张王妃也将目光看向了那些奴婢。
她们的回答,直接关系着自己的输赢。
那些人原本都是张王妃的手下,前不久却已经移交给了虞美人,现在这些人都只听虞美人的命令。
虞美人究竟是怎么吩咐的,她们难道还真敢和自己对着干?
张王妃正担心着,突然有好几个奴婢通传了进来,他们一来就跪在萧婉容面前,磕头道:“回禀三夫人,奴婢们是水房的奴婢,负责给水房打水运水,因为不常在水房,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奴婢们的存在。
可奴婢们也是三夫人手下的奴婢,也应该向三夫人坦露过往的经历和奖惩状况,以及奴婢们的优缺点。
还请,三夫人准许!”
看着跪在地上这几个人,萧婉容突然就对张王妃笑了,那笑容明媚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