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这分明不是威胁,却比任何威胁的言语都有效。
看着徐恪的情况,几个毒医全都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手忙脚乱要往徐恪身边围的时候,张王妃却发怒的母狼一样将他们推开。
“滚,都赶紧给本王妃滚,你们若敢再动恪儿一下。本王妃便要你们全家性命。”
毒医看着徐恪的情况,心里就早就没有底了。再被张王妃这样一吼,全都杵在原地不敢动不说,又胆小的甚至都浑身发抖。
王爷蔑视的看了那几个毒医一眼,侍卫便将那几个毒医团团围住。
他说:“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都得陪葬。”
好霸道的语气!
萧婉容想着寻常王爷对徐庄的态度,心里忍不住就为徐庄抱不平。
她冷哼一声道:“他得了病,大夫帮他治疗他有可能好;大夫要是根本就不管他,你看他有没有机会活命!
治好了是大夫的本分,治不好却要大夫偿命,既然都这么天下无敌了,还用大夫做什么,拿着金箍棒直接打到地府,在生死薄上勾了自己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孙悟空,也没听过金箍棒,可大家都知道地府是什么。加上萧婉容的表情语气,谁都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徐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几长几短都和我萧婉容没关系,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没那本是解。把岐黄逼得要劫持人质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人也不是我。
所以,徐恪的事情别往我身上推,谁都推不着。”
王爷被萧婉容的态度气死了,想要和萧婉容计较,可徐恪的血又流得更凶猛了。他心尖一紧,顾不得旁的的,只严肃的看着张王妃的眼睛问:“你说,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全是实话?”
张王妃再次沉默,她扑在徐恪身上急得直哭,却还没想好究竟怎样取舍。
老太妃心疼孙子,对张王妃又是绝对的不信任,于是拍了桌子道:“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你难道还不清楚?
你究竟说没说假话,你身边到底有没有杀手,这些你难道都不清楚?
张王妃你可想好了,你耽误的每一刻钟,那都是你儿子的命!”
岐黄也在一边煽风点火:“老太妃您也别太着急,毕竟承认自己是畜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说了,不是离一刻钟还远吗?等时间接近了再救,大不了就是瘫了嘛。凭你们王府的财力,要养个瘫子也不算难事吧。”
“你个混蛋!”徐恪疼得毛孔都滴血,可却还能分心听岐黄说话,甚至都还有力气骂人。
“还说得出来话,这血至少还能让他再流半个时辰。”岐黄笑,表情轻佻。
老太妃原本想向萧婉容求助,可她也知道现在是关键,要是让张王妃躲过去,后面要对质就麻烦了。
所以,尽管她心疼得很,却依旧没有出声。她只目光灼灼的瞪着张王妃,提醒道:“你可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活得再风光又能怎样?”
张王妃歘的一声抬头看像老太妃,暗淡不甘的眼神逐渐有了光彩。
“是,您说得对,妾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恪儿,若是连恪儿都没了,我再怎样也不可能过得幸福。”
张王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看定了萧婉容的眼睛,不甘心的道:“这次你赢了,可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我儿子。”
萧婉容赏了她个白眼,别过头去并不说话。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开口催,已经有了决定的张王妃便从容作答,她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却略过了她自己被岐黄下毒的事情,以及徐恪没治好病的真正原因。
萧婉容和岐黄原本就不想给她解药,她自己不说,萧婉容和岐黄自然不会去揭穿。
王爷听完却是老血沸腾,他一脚将张王妃踢到在地:“你是脑袋让驴踢了还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个人?”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个傻逼,杀人就不会用别的方法?在自己院子里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得有多傻?
王爷这一脚的力气实在不小,张王妃摔倒在地的同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可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只爬过去抱住岐黄的小腿不撒手:“我已经全都说了,你知道我没有撒谎,半个字谎言都没有。
你快去救救恪儿,你快去。”
萧婉容别过头,不去看张王妃难过无助、伤心绝望的样子,她怕她一看就想起天下父母心,然后就再也狠不下心。
她不敢看,岐黄面对这样的场景反而还挺有些享受。
他说:“那二十多号杀手呢?你不将他们交出来,不是随时都能改口,都知道本神医拿着徐恪的命在威胁你,到时候你一反咬一口,说是心疼儿子才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那老子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张王妃没叫杀手出来,还真就有这个意思。
可很不巧,岐黄心细原则性又强,张王妃在他面前还真耍不了赖。
“我这就叫!”
她看了疼得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徐恪一眼,即便满眼都是痛苦不甘,也依旧吹响了哨子。那是她最后的武器。
哨声一响,黑衣杀手便纷至沓来。
看着黑压压的杀手,王爷一张脸都黑了个透:“深闺主母竟悄悄养着这么多杀手,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王爷震惊了,一败涂地的张王妃反而平静了。
她不再去管王爷对她是什么态度,也不去在乎将要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只关心她儿子。
“杀手一个都没留,你现在可以给恪儿解毒了吧。”
岐黄问王爷:“您觉得张王妃说的是实话吗?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即便不是为了徐恪,王爷也无法反驳这一实情。
他无力的点头道:“既然一切都是张王妃的错,那所有责任就都该由她来担。你先去为徐恪解毒,等他没有了生命危险,再好好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岐黄不动,嬉皮笑脸的看着王爷:“你当我傻呢,徐恪没有了危险,本神医就该担劫持徐恪给徐恪下毒的罪名了。
你也别和老子玩这样的心眼,要害我,我也得拉着你儿子垫背。”
王爷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头,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又不得不松开。他说:“你和婉容是被逼自卫,劫持并对徐恪下毒都是万不得已。
只要你能解了徐恪的毒,本王将不对你们做任何追究。”
“妥了!”
岐黄打了个响指,从怀中摸出个白玉瓷瓶倒出一颗褐色药丸就塞进徐恪嘴里,即便一旁的毒医睁大了眼睛看,也都没看清楚那药的成色,即便拉长了鼻子闻也没闻出一味药的味道。
可这药就是见效。
药才刚下肚,喷泉一样往外冒的鲜血就变成小溪了,疼得满地打滚的徐恪也挺下来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岐黄和萧婉容的眼神是无限恨意。
他发誓: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报复,加倍报复,不将萧婉容碎尸万段,他这辈子都算白活。
想着这些的功夫,他身上的血竟然也不流了,五脏六腑也不疼了,除了流血太多身子发虚以外,竟也没有大碍了。
“你儿子这可是全部好了,没别的事情,本神医便先走了。你们王府太黑暗,下次本神医可再也不来趟浑水了。”
他甩了衣袖就要走,王爷却亲自上前拦住了他。
“神医留步,本王还有事相求!”
王爷让人将杀手全都押去地牢等候老太妃发落,同时也遣散了所有的侍卫丫鬟。
等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人,王爷也就不避讳了,他直接了当的问:“你当初不是说了能治好,不留后遗症的吗?徐恪现在这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徐恪已经和张王妃说过一遍了,他能说给张王妃听,自然也能再和王爷说一遍。
岐黄说了药童的事情,然后无奈道:“他们自己安了坏心眼害了自己,旁人能有什么办法?人身上的经脉又细又杂,藕断丝连还能用药物来续;断得干脆还有缺口了,别说是神医,就是神仙他也只能摇头不是?”
这消息可比张王妃养杀手还令王爷心疼。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徐恪的眼睛,问他:“当初咱们父子秉烛夜谈,其实根本就是个局?厨房不曾亏待你,萧婉容也根本没刻薄你,而你……”
王爷气得脑仁使劲抽疼,话说到这里也是说不下去。
他张着嘴缓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接着道:“混账东西,你个混账!”
徐恪疼得元气大伤,流出过多更是让他精疲力竭。他耷拉着脑袋歪在椅子上,任由王爷数落也不还嘴。
“那药童是妾身安排的,局也是妾身设的,你少拿我儿子出气。我就是恨萧婉容抢了我的权势地位,就是恨她活得幸福淡然,所以我容不下她,想方设法也要害她。
我的恪儿善良单纯惯了,你当爹的不护着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样怀疑你儿子?”
王爷一耳光过去就将张王妃的头打偏了,他压抑着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你个贱人,今天本王非得要了你性命!”
萧婉容看着听着,唇角却是一撇:死?那不是太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