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也好久没来给侯夫人请安了,去请四小姐过来这边吧。”清姨娘怕现在过去见萧婉容,等再过来就没有机会再推脱明天的宴会了。
眉娟亲自去请的萧婉容,路上她自然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萧婉容。
萧婉容听着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微微敛眉之后便沉默着到了侯夫人正厅。
到了侯府,她虽然是王府三夫人却也没端架子,以萧家女儿的身份向侯夫人行礼。等侯夫人让了起,她才给清姨娘请安。
清姨娘和眉娟对望了一眼,知道她已经将事情告诉了萧婉容,这才放下心来等萧婉容开口。
在她看来,只要有萧婉容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一盏茶都喝完了,萧婉容还装着不知情,只亲热的和侯夫人说着家常趣事,侯夫人竟也好像忘了请帖的事,决口没提。
清姨娘等不得了,将那请帖放在黑膝螺钿小条几上显眼的位置,轻咳了一声吸引萧婉容注意。
萧婉容这才往桌上的请帖处看了一眼,懵懂的道:“这请帖好生精致,是谁家请姨娘赴宴啊?”
一听这话,侯夫人的脸色都僵硬下来,她端着茶盏轻抿着茶,满心都是不悦。
清姨娘区区姨娘,她也当得起这么好的请帖?
清姨娘看向萧婉容的眼神也有一丝责备:“哪里是请妾身的,这是国公夫人请侯夫人去赏花的帖子,妾身正犯愁该为夫人准备什么贺礼登国公府的门呢?”
没等萧婉容说话,张王妃已经不悦的瞪了过来:“不是说本夫人身子不爽利让你去了吗?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根本就没把本夫人的话当话啊?”
这话严重,清姨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的看向萧婉容。
若是寻常,萧婉容一定是帮着清姨娘,可她分明知道徐庄已经布下了局,也分明知道四皇子正在往徐庄撒下的网里面钻,她哪有去阻止的道理?
萧婉容看着清姨娘微微一笑,劝解道:“这就是姨娘的不是了,夫人身子不好让你代为出席那是你的荣幸,你不谢恩怎么还三番两次的推辞?”
“不是妾身推辞,而是那场合实在不该一个妾室……”
“看你,这还不算推辞算什么?以往侯夫人病着的时候,你不也代为出席各种宴会吗?多这一次又有什么不妥?”
“可……”
“别可是了,侯夫人看重你,你该谢恩才是。走,女儿帮着你去选明天的贺礼去。吴国公府情况复杂,这礼送得可要有讲究才行。”
萧婉容一顿话说下来,既没给清姨娘再次推辞的机会,也没给侯夫人发表看法的机会。
甚至于她拉着清姨娘匆匆离开的时候,母女俩相互扭捏竟都没好生向侯夫人行个礼。
出了门,清姨娘就甩开了萧婉容的手,没好气的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明天参加百花宴的那些夫人又是什么身份?
以前我出席各种宴会,大伙碍于侯爷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可那些个自持身份的正室夫人,何尝又几人给过我好脸色?
更多的时候,我一去参加宴会,直接就被主家安排在了妾室一桌。
以前是不得已,可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侯夫人病愈,我若再在外面不知进退,只怕连你爹都要被连累。”
萧婉容却只微微一笑:“你只管去就是了,连累不到我爹,更连累不到萧家。”
看清姨娘还要数落,萧婉容果断挽起她的臂弯,认真的看着清姨娘的眼睛道:“姨娘还信我?我几时害过姨娘?”
“这……”
“别这了,姨娘要是害怕,明天女儿陪你过去可好?”
国公府比照王府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们当家夫人的宴会自不敢高攀来请亲王府的当家夫人,是以王府并没有接到请帖。
可萧婉容若真是去,那是在给国公府面子,所有人都不敢露出半点不乐意。
清姨娘想着萧婉容的身份摆在那里,到时候若有人来挑自己的毛病,她也可以托词是萧婉容带她出来见世面,和代表侯府无关。
这样一想,她便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这样最好。”
第二天,萧婉容和清姨娘一起去国公府赴宴,国公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立马就愣住了,她和周围几个夫人对望一眼,叹道:“忘了她还有个在王府做当家夫人的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难道还怕了那萧婉容不成?”
国公夫人没有表态,只率先带着众人迎了出去:“不管怎么说,先将那尊大佛迎进来再说吧。”
各位夫人福身给萧婉容请安,国公夫人更是热情的迎了上去:“竟不知三夫人肯赏脸光临,真是妾身莫大的荣幸。”
萧婉容笑着回了两句客气话,然后扶着清姨娘要往里面走。
这时却有人发难:“这不是萧侯府的清姨娘吗?你怎么没跟着你家夫人过来呢?”
清姨娘微微一笑气度雍容:“侯夫人身子不爽利,是以来不了了。”
“我看刚才三夫人赏了礼单之后,清姨娘也上了一份,难道你不是跟着三夫人过来看热闹,而是代表了萧侯府而来?”
那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姨娘,咄咄逼人的非要一个答案。
“我家夫人身体欠佳来不了,却不忍辜负国公夫人一番邀请,是以……”
“侯夫人竟又病了吗?前儿个本夫人去护国寺敬香才碰见了侯夫人,她那身板可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这人话音未落,又有人接着问:“据说萧侯府如今竟还是清姨娘你当家,可有此事?”
“据说病愈的侯夫人想延医问药还得你这个当姨娘的同意?”
“……”
一时间,各种各样刁难的问题涌现出来,她们根本就不给清姨娘说话的机会,一个个端庄的正室夫人瞬间化为攻击性爆满的泼妇。
清姨娘被人围攻得脸色发紫,她僵硬着身体半句话都解释不出来。
看她不说话,这帮明显被人指使的夫人们情绪就更激动起来,由起初的询问演变成了攻击性强,侮辱性强的谩骂。
清姨娘单枪匹马无力招架,站在人群中央手脚无措。
“这就是你国公府的待客之道?”萧婉容不悦的冷哼一声,看着国公夫人的眼睛喝问。
没等一脸尴尬的国公夫人说话,萧婉容又将矛头对准了围攻清姨娘的那群夫人:“各位的《女戒》都没好生学过吧,什么是妇言,妇德,妇容想必没有人清楚是不是?
即便不知道这些,总该知道各人看好各人那摊子事吧,我萧家的家务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过问?我萧婉容的生身姨娘,何时轮得到你们一帮粗俗妇人来品评辱骂?”
萧婉容这话一出,在场的夫人全都变了脸色。
她们敢针对清姨娘,却没人敢惹萧婉容,于是都静声敛气不敢反抗。
萧婉容便又点了几个比较嚣张的夫人,厉声教训了几句,然后趾高气扬的道:“本夫人的生身姨娘活该比旁人更金贵?
她管家怎么了?地位尊贵怎么了?侯夫人受制于她又怎么了?你们自己没本事生出出息的女儿,难道还不许旁人富贵发达?”
这话,不可谓不难听,不可谓不傲慢。
下面的夫人大多不服气,却碍于身份不敢发声。
萧婉容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而后拉着清姨娘就走:“和这群无知妇人赏花那是降低了姨娘你的身份,咱们这就走,我庄王府百花齐放难道还比她国公府差了去?”
清姨娘总觉得今天的萧婉容跟变了个人一样,可目前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也只能先跟着萧婉容一起离开。
两人都还没有回到府上好生说一会儿话,满京城却就已经传遍了清姨娘恃宠生娇,意图谋害正室夫人的流言。
等马车到了萧侯府附近,事情已经传得不像样子,好些百姓将萧侯府面前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清姨娘皱着没有问。
驾车的小厮赶忙过去打听,想顺便劝那帮人让出一条道来让马车通行,谁知才报了马车上所坐何人,激动的百姓就火速往这边围过来,他们手中烂果子臭鸡蛋更是毫不留情的往马车上砸。
“抓住这个乱了人伦、礼法的贱人,区区妾室竟敢苛待当家主母,这种人死不足惜!”
人群中零星有几个人情绪相当激动,说话相当煽情,动作更是敏捷迅猛,这几个‘有心人’就像是整个百姓团体的领头人一样。
萧婉容掀开车窗朝那几人多看了两眼,正想说点什么,一个臭鸡蛋稳准狠的砸在了车窗上,吓得萧婉容赶紧将头缩了进来。
“快走,先进了府门在从长计议。”清姨娘果断下令,可去打探消息的车夫已经被那帮人抓了起来,整个马车也已经被人潮团团围住。
“想跑?问问咱们手中的武器再说!”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然后烂果子和臭鸡蛋统统朝马车招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