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萧侯爷骂了一句,同时大手一扬用尽了全身力气的一巴掌就扇在了萧敬芝脸上。
萧敬芝大大的‘啊’了一声,顺着手劲往后倒去,身后有个女人见她要摔倒赶忙伸手来扶,可萧敬芝却故意左右脚绊了一下,硬生生改变了摔倒的方向,重重的跌倒在地。
“父亲,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是你的女儿啊!”萧敬芝伤心欲绝的喊了出来,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她的肝肠寸断。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栖身之处,你……”
她使劲按了按小腹,因为服药要排出来的血立马就流了出来。
萧婉容装模作样的往身下摸了一把,然后扬着满是污血的手尖叫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
这鬼哭狼嚎的魔性表演让原本打得正欢的人全都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萧敬芝身下的血污,然后再愕然的看着一脸惊诧的萧侯爷。
“虎毒不食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准备扶萧敬芝那中年妇女愤怒的看着萧侯爷,满眼都是失望之色:“不管孩子犯了多大的错,那终究是你生下来的孩子。养不教父之过,她犯了错你难道能脱得了干系?
侯爷,你是咱们的父母官,是朝廷亲命的超品大员,请你回答民夫,萧敬芝究竟是怎样的十恶不赦,让你狠绝得连她的孩子你的亲外孙都不放过?”
看见好多人被抓,很多百姓都安分了下来,此时也没敢附和中年妇女的话。
可那中年妇女却很执拗,她看着萧侯爷的眼睛,固执的想要一个回答。曾经,她也有一个不听话孩子,为了管教那孩子他父亲将孩子绑在树上痛打的时候,她半句话都没劝过。
后来,孩子被气急了的亲爹打了足足一个时辰,还不许任何人解开捆着孩子的绳索。孩子小小年纪就偷东西,这毛病是不能惯,于是她也狠下心没有管。
可第二天她去给孩子松绑喂饭,却发现孩子的身体早就冷了、硬了,再也没有呼吸了。
那一瞬间,她的天塌了,她整个人都疯了。
后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直活在内疚之中,一直过不去心里那个坎,现在看见萧敬芝的情况和她儿子那么像,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侯爷不开口,她便逼到了侯爷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想把你自己孩子逼成什么样?
你想要她的命吗?既然你想要她的命你当初生她做什么?既然生了就该好好养,孩子错了就该好好教,你这样算什么人,算什么父亲?
她这儿不对,那儿也不好,可她是生下来就成了这样的吗?你当爹的是怎么管教她的,你自己没将孩子管教好,现在孩子错了你又这样行事。
你扪心自问,你配当爹,配为天下人的表率,配当这个侯爷吗?”
说到后头,那妇人的表情狰狞,语气激扬,很显然她的情绪又失控了她或许又快发病了。
“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萧敬芝身下的血,看着她虚弱得随时都要死去的模样,再听着妇人情真意切的喝骂,萧侯爷竟感到了一丝丝心虚。
养不教父之过,萧敬芝长成这样,他有责任。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搪塞吗?你自己的闺女,她怀孕快四个月了你都不知道,你还配……”
那妇女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人拉扯了她的衣摆,低头一看,却是萧敬芝绝望的看着她。
她说:“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侯府有大夫有药材,求你说服我父亲让我先进去救孩子。
我不怕死,他要我死也行,等我生下来孩子,我愿意将这条命还给他。”
“你放心孩子,大娘不会不管你。”
那妇人正要说话,此时官兵赶过来将闹事的百姓团团围了起来,京兆尹亲自过来,一脸歉意的要给侯爷道歉。
他自己扛不住上头的命令,钻了萧侯府上没有人报案的空子,一直没有让衙役过来管萧侯府上的事情,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实在也害怕萧侯爷秋后算账。
原本,他想先给萧侯爷说几句好话,降低下萧侯爷的怒气值,可当他走到侯爷身边,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萧敬芝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是要出人命的意思,凶手是谁?四皇子的侍妾,萧侯爷的嫡女,中间还有各种利益、恩怨,这案子可该怎么处理?
“不如先救人?”京兆尹小心翼翼的打量侯爷的脸色,吞了吞口水道:“一尸两命的话,实在太恐怖了。”
侯爷有些呆愣,对于萧敬芝他当真是失望得一眼都不想多看,更不想再引狼入室。他将族长带过来,其实就是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公布她已经被逐出萧家的事情。
可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看着自己手,心中很是痛苦。
“老爷!”清姨娘走了过来紧紧拉住了侯爷手,她说:“事到如今,还是先救人吧。”
侯爷怔楞的看着清姨娘的眼睛,茫然的点了点头。
清姨娘便向京兆尹施礼,拜托道:“还请大人命人小心将敬芝带回去,大夫也尽管请最好的,需要什么珍惜药材随时到侯府来拿,所有花销……”
“贱人,她都这样了你竟然还不让她进门?你是有多恶毒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若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你亲女儿,你是不是也像扔垃圾一样要将她扔去别处?”
清姨娘的脸都绿了,她转头去看侯爷,一脸的求助。
侯爷看那么多百姓对清姨娘指指点点,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知道要是真将萧敬芝扔在外头,萧家和清姨娘的名声就真的要臭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敬芝率先叫唤了出来:“疼,我疼,肚子好疼!孩子,你坚强一点,外祖父一定会救你,一定,娘亲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坚强一些,娘亲求你了……”
“夫人病情严重,只怕不适合挪动。侯爷你看……”
“那就先抬进去吧!”
侯爷一开口,清姨娘以及身后所有侍卫的脸都黑了,这个贱人,凭什么耍了那么卑鄙的手段之后,还能称心如意的住进萧家?
凭什么?
清姨娘不服气,皱着眉头要说话,侯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捏得那么重那么紧,他说:“别再闹了,求你!”
淡淡‘求你’二字,听得清姨娘心都疼了。
她乖乖的站在侯爷身边,泪眼模糊,没再说一个字。
“那这些百姓……”京兆尹为难的看着侯爷,希望要到点提示,看究竟怎么处置这些人,才能让萧侯爷满意,才不至于追究他先前的失职。
萧侯爷偏头看了那些单纯到愚蠢的百姓一眼,而后冷哼一声,反问京兆尹:“百姓在哪里?你眼中的百姓是什么样子的,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京兆尹明白了,赶紧讨好:“侯爷放心,这批暴民下官一定会依法处置!”
暴民二字一出,那些百姓就哀嚎遍地,不管他们怎样反抗,最后都逃不过被衙役抓起来的命运。
萧婉容在屋中听着小厮汇报外面发生的事情,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清姨娘和侯爷中计了!”
她果断起身,飞快的往安置萧敬芝的院落赶去。
锦书不明所以,赶忙跟在萧婉容身后,不解的追问:“中什么计了?夫人是说萧敬芝竟然拿自己的孩子给侯爷挖陷阱吗?”
“哪能就这么简单?”
说完这句,萧婉容就再也没有开口,她的心有些慌,总感觉这次的事情太过诡异,萧敬芝下这样的套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或许会更难控制。
锦书原本要追问,可看着萧婉容越发凝重的脸色,她就是有天大的疑问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问。
他们赶到清雅居的时候,大夫正在给萧敬芝把脉,侯爷呆呆的坐在一旁,看都不敢看萧敬芝的眼睛。
清姨娘看萧婉容进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和尴尬。
她想了想还是过去握住了萧婉容的手,有些心慌的道:“婉容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萧敬芝都进来了,不管孩子保不保得住,咱们都没理由将她赶走了啊。”
萧婉容感觉到清姨娘的手冰凉,很显然,她很害怕很紧张。
于是她冲着清姨娘微微笑了,淡然道:“那就住下呗。不过一个被四皇子府休弃的女人,就算住在府上又能翻出什么大浪?”
锦书诧异的看着萧婉容,心道:夫人刚才不是还说是中了萧敬芝的计吗?刚才不是还说事情太过诡异,说不定现在这些还只是陷阱的第一步吗?
怎么到了清姨娘这里,萧敬芝就变得就无足轻重了呢?
就算这样想着,锦书也没敢说出来,她想,或许夫人是不想让清姨娘担心,也或许小姐不想让清姨娘再参与后面的计划呢?
清姨娘听好了萧婉容的话,脸色这才松动了一些,勉强笑道:“没给你惹麻烦就好,现在想想其实事情不应该能到这一步,要不是我非要抓那些百姓,他们也不会那么激动。
他们不激动,萧敬芝就没机会近我的身,就没机会说那些话激怒我,侯爷赶回来的时候,场面也不会那么难看。他的情绪也不会崩溃,事情就……”
“别再想了姨娘!”萧婉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
恰好此时大夫把完脉站了起来,侯爷和清姨娘也顾不得别的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大夫,孩子还能保住吗?”
大夫很诧异的看了侯爷和清姨娘一眼,掩饰不住惊讶的问:“什么孩子,她不是几天前才小产吗?都小产三四天了,你们现在是想让老夫保孩子?”
侯爷傻了,清姨娘愣了,呆呆的看着大夫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萧婉容的心却再次咯噔了一声,这样情景再次坐实了萧敬芝的作为就是个陷阱。
可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费心费力的演这么一出戏,然后又马上被人揭穿,这样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达到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