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他躺在那里,身体都已经冰冷了,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搂住他的脖颈,连洛西问的很小心。
“或者,他还没有死,在某一个地方等我,你说,是不是?”
连洛西问的话,傅兆泫没有回答一个字。天已经黑了,暗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温柔的夜风吹在两个人的身上,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但是两个人的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我想下一辈子,再回报他了,你觉得呢?”
连洛西沉默良久之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傅兆泫怔住身子,默默的点头。
好,我下一世,就让你遇见他,我允许你同意你和他在一起,而且你们要幸福,要很幸福。
傅兆泫苦笑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他动了动身子,将背上的连洛西搂的更紧,然后哼起了一首童谣。
罗玉自从晕过去之后,就半天没有醒过来,风远堂一直没有勇气去看风亦初,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神情悲伤的看着某一个角落,心里沉重的很。
有时候,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可是就是不愿意去接受它,因为害怕,所以幻想塔没有发生,事实上,他已经发生过了,并且再也无法挽回了。
风月初坐在长椅上陪着风远堂,想要开口安慰,但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从未看到过风远堂的这副模样,可怕的很,甚至,可怜的很。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风月初走到风远堂身边坐下,半晌才开口道:“爸,你怎么样了?”
“爸没事。”
良久,一直沉默的风远堂才说出这句话,他缓缓抬头,看向风月初,低声问道:“去看过你哥哥了吗?”
“嗯。”风月初点头,没错,去看过了,她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哥哥,现在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个陌生的地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一想到风亦初的样子,风月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扑进风远堂的怀里,大声的哭泣起来,“爸爸,我从没有想过哥哥会离开我们。”
“爸爸也没有想到过。”风远堂伸手抱住风月初的身子,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留下他皱纹纵横的脸庞。
“呜呜,爸爸哥哥死了怎么办?哥哥真的死了怎么办?”
风月初不停的哭泣,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她的哭声,风远堂只能抱住她,和她一同伤心难过。
风亦初的葬礼很简单,几乎没怎么大肆声张,葬礼现场,也不过是几个和风亦初关系较好的人过来悼念。
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自然是连洛西,她在傅兆泫的陪同下缓缓走过来,眼前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周围满是各色的鲜花。
连洛西在风月初和风远堂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前方。风远堂撇开眼去,他无法忘记风亦初的死是和连洛西有关,但是在他的心底,并不责怪连洛西。
他了解他的儿子,只要是他儿子喜欢的女人,一定会拼尽一切去保护她。这一点,颇有自己的风格。所以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风亦初选择了救连洛西,对于这一点,他不反对。
即使是风亦初为了连洛西付出了生命,他也不反对。只是他无法面对,只能选择忽视。而风月初呢,他和风远堂一样,她理解这一切,但是却接受不了这一切。
看着穿着黑色大衣的连洛西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她是哥哥喜欢了多久的人啊,她辜负了哥哥多少次,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怪过她,因为哥哥爱她,所以一直毫无保留的把最好的都给她,但是她呢,却给了哥哥什么?
不但是什么也没给,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风月初抬眼,看向那张如今已经暗淡下去的脸庞,心里痛的很。
风月初想,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连洛西做朋友了吧。
“亦初,我来看你了。”连洛西注视着那张黑色照片,他嘴角的微笑是那么的迷人,让人过目不忘。只是如今他的微笑,只能定格在相框里,再也无法鲜活了。
罗玉站在一旁,冷漠的看了一眼连洛西,她的心里都是痛,都是恨啊。但是这又能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儿子选择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只是越想越难过,自己哭的就更加厉害起来。
这哭声被连洛西听见,心里也是猛地一抽。她抬头,看向风亦初的家人,每一个人的面孔突然间都变得陌生起来,她似乎都不怎么认识了。
“伯母。”
连洛西转身,走到罗玉身前,眸子里满是内疚和悲伤,“对不起。”
没错,除了对不起,她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看着这原本幸福的一家,自己也很难过,她很歉疚,可是这又该怎么办?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儿子的命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虽然风远堂和风月初什么都没说,但是罗玉还是忍不住了,她对着连洛西低吼,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连洛西,我儿子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和别的男人结婚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害死了他,连洛西,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罗玉哭的撕心裂肺,这一声声的质问击打在连洛西的心上,逼的连洛西后退了一步。她不忍心看见罗玉如此难过,可是她知道,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因为她恨她。
她自己也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风亦初这样完美的男人,又怎么会死掉呢?没错,罗玉骂的对,她是狠心,她甚至没良心,才会一直觉得风亦初给自己的,一直都是理所应当的。她是太狠心了,所以才会半路上嫁给别人。
“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但是罗玉根本不接受,而是失声痛哭着说:“你走!连洛西你给我走,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一看到就会想到死去的亦初,我死去的儿子,是多么的可怜啊,你给我走!”
连洛西低眸又抬头,她看向风月初所在的方向,发现她也是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便将眸子冷漠的转向别处。
连洛西心灰意冷了,她点头,沉声道:“好,我走。”
她转身,在傅兆泫的陪同下离开。傅兆泫在离开之前,也给风亦初送了一束花,不论他们以前的关系如何,只要风亦初对连洛西好,傅兆泫就会感激。
连洛西刚走到门前,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远处走过来,她的步子太过沉稳,沉稳的有些可怕。连洛西抬眸,与眼前的人对视,那个人的眼睛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感情。
她颤了颤身子,待那人走过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
那是司徒语吗?那样明媚单纯的脸庞,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为什么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甚至连洛西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仇恨,浓浓的仇恨。
连洛西感觉到心脏剧烈的疼痛,她皱眉,身子软了下来,倒在傅兆泫的怀里。傅兆泫扶住她的身子,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连洛西摇头,她看了身后的人最后一眼,便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连洛西知道,自己真的应该离开这儿了,这个城市,已经不允许自己继续待下去。
司徒语的出现,是风月初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风亦初死亡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司徒语却来了,她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司徒语的身影。
而且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司徒语与往常的不太一样呢?似乎变化很大,她的眸子里毫无感情,冰冷一片,实在是有些吓人。
她进来之后,也没和风远堂还有罗玉打招呼,甚至,都没有和风月初打招呼。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风亦初的遗照,嘴角露出凄惨的笑容。
“亦初,我说过,如果那个人不属于你,一辈子都不会属于你,所以你就要离开是不是?可是离开了又怎么样呢?离开之后,成全的还不是别人?”
这番话从司徒语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把风月初吓了一跳,她握着风远堂的胳膊不自觉的握紧,心里一阵阵的发沉。
“你就这么走了,你觉得值得吗?你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知不知道?”
司徒语冷笑起来,她一遍遍的发问,声音里充满了悲怆。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肯努力,我学会等待,留在你身边也是好的。我从未抱怨,甚至是埋怨过任何人,因为我只要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的身影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上天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司徒语的笑声凄厉,她将手中的花放在风亦初的遗照前,眼角终于流下了一滴透明的眼泪。“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既然你已经不在了,那么该要的,还是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