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胎死腹中(1 / 1)

当晚,还在禹州巡视的谢晦收到太后的紧急召唤,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快马加鞭,在第二日清晨急忙赶到了皇宫。

对于最近京城发生的一切,谢晦早已知晓,他当初曾苦口婆心劝过太后,新皇根基未稳,画夏山不管于朝廷、百姓,还是桃园都有着极重的影响力,此时动他,必然惊起惊涛骇浪。奈何太后一意孤行,对他的劝说视若无睹,画家一门被捕入狱,判满门抄斩的消息,使得皇宫内外沸沸扬扬,渐渐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从禹州一路回城的路上,看似一片平静,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暴风雨的前奏。

画夏山被捕的消息,桃园绝对是除了皇宫外第一个知道消息地方。而现在他们却毫无动静,这不符合常理,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在暗自行动了。

要大动干戈吗?不,还没到这一步,他们想要集中力量对付朝廷,还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并没有迅速召集兵马。

等不及太后召见的命令下达,他便快步走入了慈禧宫。见到刘义符也在,他慌忙停下脚步,恭敬俯身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太后!”

正眉头紧锁的刘义符,忽见谢晦悄无声息地来到跟前,稍稍吃了一惊,并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他,“谢将军不是在禹州视察吗?怎么回来了?”

“是哀家让他即刻过来的。”太后主动说道,她转向谢晦道:“谢将军连夜赶回京城,辛苦了,平身,赐座。”

“谢太后!”谢晦起身应答,动作自然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太后正要说什么,忽朝身旁的贴身宫女看了一眼。

宫女即刻会意,领着慈禧宫里的丫头侍从,退了出去。

太后缓缓从首座上走下,看了门口一眼,忽才露出紧张的神色,“谢将军说,现下该如何是好?”

谢晦起身,朝太后靠拢一步,又立马止步,“太后不必惊慌,且将昨夜的事情详细说来。”

“皇后已死,画颜以及她的手下一干人等也已被哀家囚入地牢,什么桃园高手,哀家所见,竟连门卫都不如!”太后嘲讽道。她忽压低声音继续道:“哀家只不过担忧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瞎闹事。”

“什么?!画姝死了?画颜入狱?!”谢晦惊呼道,眼里迅速注满了恐惧,竟一时急得大声咳嗽起来。

“将军急什么!看这一头汗!”太后递过茶杯,又替他擦干额头上的冷汗。

看到太后和谢晦如此亲密的举动,刘义符惊异地站起身,又不知所措的坐下。他带着痛苦的神色将头扭向一边,视而不见。

谢晦注意到刘义符的这些举动,识趣地后退了几步,与太后保持距离。他仍然着急忙慌道:“太后,画姝已死,我们与画家就此结下了血海深仇啊!那画颜岂会善罢甘休?桃园岂会坐视不管?太后,你怎么......”谢晦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后不屑道:“画颜又能如何?她不知天高地厚闯入皇宫内院,已被禁军降服,牢牢困在牢内,已经动弹不得,将军如何惧怕起她一个小小女子?”

谢晦摇头道:“太后是不知道她的能耐,当初你我召来无影与玉面公子,都没能将她奈何,在嵩山之上,臣亲眼见她于百人之中取一人首级,如探囊取物。金麒麟也奈何不了她。只要她尚有一口气,我等就不能安然处之。”

太后冷笑一声,“当初若不是她在从中作祟,也就没有了刘车儿这个威胁。她现在被关在地牢,武功尽失,要除掉她,还不容易?”

谢晦摆手制止道:“太后不可啊!画颜已被皇上封为郡主,又有皇上亲赐的不死金牌,强行杀之,只怕不能安民心啊!”

太后眉头一皱,恼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将军倒是说个主意啊!”

谢晦低头想了想,又道:“依臣之见......”他回头看了刘义符一眼,欲言又止。

刘义符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之所以还留下来,只是不知该到何处去罢了。他不敢回到自己的宫中,是害怕在途中经过椒房殿时,闻到他所想象出来的,椒房殿里散发的血腥味。

他也不想去其他的嫔妃宫中,林菀柔身中一刀,太医们仍在极力救治之中,后宫内个个人心惶惶,他不愿被那种气氛感染。

如此一来,似乎只有慈禧宫,是让他觉得最舒适,最安静的地方了。因为这里是最高权利者的居所,甚至超过他的太极宫。

见谢晦投来寻示的眼神,刘义符面无表情道:“谢将军有何建议,尽可直说,此事就交由太后和谢将军定夺。”说完,他疲惫地躺在躺椅上,眯着眼养神。

见刘义符发了话,谢晦大胆地说道:“依臣之见,不如趁机将画颜的武功废去,先将她软禁在地牢内!”

太后点头道:“就依将军的意思。”

“眼下必须将所有的消息封锁,全城戒备,以防桃园等人滋事。此事就交由微臣去办吧。”谢晦说完,正准备离开,忽又掉头问道:“不知太后打算如何处置画夏山?画姝已死,画夏山再出事,恐怕桃园不肯轻易罢休。”

太后冷冷道:“不管桃园如何,画夏山必须死!”她回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刘义符,转身凑到谢晦耳边小声说道:“先皇临终之际下了一道密诏,由画夏山执行。对符儿极其不利!”

谢晦惊讶道:“先皇何时?!......臣明白太后的用意了。如此看来,必要在天牢周围多派些人手,以防桃园出手营救,那时,秘密可就不保了......”说完,他俯身退出慈禧宫,急忙往皇宫地牢赶去。

刘义符并没有睡着,“先皇”两个字,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警觉地竖起两只耳朵,却没有了下文。

“皇上!皇上!林贵妃,她......”一丫鬟跑进殿内,惊呼不已。

刘义符懒洋洋地坐起身问道:“贵妃出了何事?”

丫鬟满头大汗跪拜,惊慌道:“皇上!太医说......林贵妃被刀刺伤腹部,血流不止,恐怕有生命危险,还说......”

“太医还说什么?”刘义符平静地问道,脸上有些不耐烦。

丫鬟慢慢吞吞道:“太医还说,林贵妃腹中的孩儿,也已经夭折了......”

“什么?!”太后和刘义符一同惊呼道。

他们似乎这才察觉到林菀柔的存在。

太后指着丫鬟,严厉道:“你,一五一十地给哀家说来!再啰嗦一个字,立马处死!”

“是!......太医说,贵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刀正中腹部,胎儿死于腹中,并且,以后再无怀孕的可能......现下,贵妃血流不止,危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贵妃有两个月的身孕,哀家竟闻所未闻?!”太后扶着沉重的额头,跌倒几步,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刘义符吃惊地站起身,睡意全无。

丫鬟小心翼翼打量一脸吃惊的皇上和闭目默哀的太后,哆哆嗦嗦地问道:“皇上,您快过去看看贵妃吧,贵妃她一直惦念着皇上......”

刘义符从恍惚中惊醒,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又重新缓缓坐下。

林菀柔于他也不过逢场作戏,他那未出生的孩儿夭折的消息,也只是在他的心里轻轻划过,未留下一丝痕迹。况且他现在极其厌恶林菀柔,不仅是因为她联合太后欺骗他,更因为她亲手杀了画姝。

是的,在画姝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里,终于博得了刘义符的真心。

在太后下令处死画姝时,刘义符挣扎过,痛苦过,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爱着画姝的事实,可是他已经习惯任由太后的摆布,忘记了如何抵抗,眼睁睁地看着画姝在他身边死去。他因此而憎恨林菀柔,甚至太后。

过了许久,刘义符才说道:“朕又不是大夫,又没有神丹妙药,去了也无用。让贵妃安心养伤便是。有太医在,贵妃不会有什么大碍。你下去吧。太后也需要好好休息。”

“是......”丫鬟纠结地看了太后和皇上一眼,俯身退了出去。

“皇上呢?!怎么没见皇上过来?!”林菀柔躺在血床上,咬牙喊道。

前来复命的丫鬟又将皇上的话如数重复一遍,战战兢兢地伏跪在林菀柔的床前。

“好啊!......好啊!......”林菀柔似哭似笑地说道,她将手里的枕头一把扔在丫鬟的头上,大骂道:“没用的东西!得了本宫的好处,却又来糟蹋本宫,狼心狗肺!”

丫鬟只以为在骂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简直快要昏死过去。

一旁的太医忙劝道:“贵妃娘娘,伤口刚刚包扎,切勿动怒,震裂了伤口啊!”

“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林菀柔怒吼道,顺手抓起床边的茶杯往太医身上砸去,破碎的茶杯渣子,飞到了门外。

“哟!瞧贵妃扔东西的气势,想来身体已经无碍了吧!”

林菀柔见说话之人是太后,忙收敛了性子,恢复楚楚可怜地模样,示弱道:“太后恕罪,臣妾只是为那还未出生的孩儿心痛不已......”

太后严厉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又向旁边的太医问道:“贵妃身体如何?”

太医擦干脸上的茶水,慌张道:“回太后,贵妃的刀伤不深,只是......只是刺伤了腹部,动了胎气,腹中之子已折,并且......也再无受孕的可能......”

太后叹了口气,低沉道:“哀家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太医见太后不责怪,终于松了口气,提着药箱,慌不择路地退出了昭阳殿。

太后走到林菀柔的床边缓缓坐下,安抚道:“你呀,太粗心,有了身孕竟还不知。罢了,贵妃是为了哀家受此苦,哀家不会亏待你,你也不必如此骄燥。”

林菀柔咬着苍白的嘴唇,狠狠道:“臣妾不怪太后,怪只怪画颜,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孩儿!是她害得臣妾身心俱痛!”她忽然紧紧抓住太后的衣袖,继续道:“请太后一定替臣妾报此血仇!”

太后将眉一挑,冷笑道:“你想报仇?这有何难,眼下正是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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