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是我干娘,就算是徇私枉法,我也不能让你去,跟我走。”
钱芊芊怎么都不肯放手,抓着刘翰就要离开,但刘翰始终不愿意,跟她拉扯着,在人群中显得尤为刺眼。
一个身着铁甲的将士,跟眉目清秀的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就算萧国民风再开化,也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芊芊,你就别再管我了,我跟你早就没了干系,再说了,萧将军带兵上阵杀敌,身为萧国子民,我们也要出一份力,你平日里口口声声都是为萧国着想,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刘翰也是一脸不愿,甩开钱芊芊的手,这倒是让钱芊芊难办了起来,无奈之下,她给雪依使了个眼色,既然刘翰自己不肯走,那她便只能用强了。
雪依走上前,正要动手,刘翰好像猜到钱芊芊要做什么,立刻闪身躲避,一番僵持之下,引来了官府的注意。
薛桦径直走了过来,身后的官差隔开人群,只是淡淡地打量了刘翰和钱芊芊一眼,脸上透着丝丝疑虑。
“钱姑娘,这到底怎么了?这名将士得罪您了吗?”
薛桦也不敢得罪钱芊芊,所以态度很是恭敬,钱芊芊缓了缓,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他是我的好友,我没想到他竟然参军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情急之下,才跟他在这大街上拉扯,我跟他还有很多话要说,薛将军,能不能暂时让我带他回将军府叙叙旧?”
钱芊芊说得理所当然,微微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眉头微皱,瞧着莫名烦躁。
“当然可以,既然是您的老友,那一切就都好商量,末将这就差人将他送去将军府,您不必担心。”
薛桦也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钱芊芊跟刘翰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也不敢留着刘翰,不过是一个普通士兵罢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算不得什么。
“那就多谢将军了。”
钱芊芊微微颔首,朝着薛桦行了个礼,可刘翰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哪怕薛桦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照做的意思。
“钱姑娘,你现在都是将军府的人,还把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带回去,这不和规矩吧,若是让外人知晓了,该如何想萧将军,就算是为了萧将军名声,也请你自重。”
刘翰突然说起了这个,倒是让钱芊芊无可奈何,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钱芊芊得注意分寸,也尽量不能跟刘翰吵起来。
“好了,本将军命令你这就去将军府,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薛桦瞧着这个情形,立刻出来给钱芊芊解了围,话音一落,两名官差便走了上来,一把架起刘翰,捂住了他的嘴。
钱芊芊松了口气,跟薛桦对视一眼,随即就离开了此处,径直回到了将军府。
那两名官差放下刘翰,随即就退了出去,不止是钱芊芊,雪依脸上都有几分焦急之色,这招募兵马,都是各地官府承办的,若不是刘翰主动要去,她们不信,连州城的官府敢把刘翰送到边疆来。
“刘翰哥,你就别再意气用事了,打仗不是好玩的,你不懂武功,又从来没杀过人,如何能上战场?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回连州去,刘婶儿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她需要你在身边。”
钱芊芊瞧着刘翰如此倔强,便缓缓走上前,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语调轻缓,劝得语重心长。
“被官府送到边疆来的那些男子,又有几人杀过人?都是头一回去,为何他们能去,我却不能?芊芊,你也太小看我了。”
刘翰没有多看钱芊芊一眼,一直仰着头,瞧着心意已决,双手紧攥着拳头,黝黑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坚毅。
“我不是小看你,我是为你好,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当初要不是你和刘婶儿,我们一家说不定早就饿死了,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家人,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那危险之地?”
钱芊芊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知道刘翰向来心软,只要她肯低头,说几句软和的话,刘翰也不会跟她一直僵持。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我不想一辈子都做个庄稼汉,你生意做得这么好,我不会做生意,便只能去拼命挣军功,我不想让旁人觉得,我刘翰还不如你这么一个小小女子。”
刘翰也不知怎么了,固执得厉害,像是在跟钱芊芊较劲一般,对功名利禄渴望得很,一旦他有了这种念头,那想要将他劝返,可就难了。
“你怎么会不如我呢?是你多虑了,我也不过是做点儿小生意,要是没有萧将军护着,我的店早就开不下去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善良真诚之人,是个难得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钱芊芊的眼泪缓缓滑落,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刘翰一向最见不得她哭,只要她肯示弱,她相信不会打动不了刘翰。
刘翰看着钱芊芊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一直以为钱芊芊在京城,根本没想到会在这边疆碰到她,现在相见是这般局面,让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正离出征还有几日,刘公子,不如你就暂时住在将军府吧,这几日你可以好好考虑,若你还是坚持要去,我们绝不拦你,但你若是改变了主意,选择不去了,便只管留下,什么都不必担心。”
雪依轻咳了两声,便在一旁开口道,这倒是给了刘翰和钱芊芊一个缓和的机会,只要不是即刻就走,事情便一定会有转机。
刘翰原本就心疼钱芊芊,所以现在更加不忍心拒绝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住进了将军府的别院。
钱芊芊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她绝不能让刘翰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多少人有去无回,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准妹夫就这么没了。
“雪依,你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刘翰送回连州,再派人看着他,让他不得离开连州城半步。”
钱芊芊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声音略微沙哑,目光灼灼,锐利如鹰。
“是,您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只是您真的不打算让刘翰去试一试吗?奴婢看他很想参军,而且眼下前线也需要将士,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
雪依话锋一转,微微俯身,眼底划过一抹狡黠,这刘翰对钱芊芊的态度一直有些暧昧,说到底也是萧墨寒的情敌,若是为自己的主子着想,雪依自然觉得让刘翰永远消失最好。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别人谁都能去,唯独刘翰不行,他和刘婶儿对我有们一家有大恩。”
钱芊芊明白雪依的意思,雪依是死士,心原本就冷,既然刘翰不是她的主子,她便不会顾及刘翰的死活,所以她这也是在提醒雪依。
“奴婢知道您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奴婢这就派人去办。”
雪依了解钱芊芊的性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话音一落,便径直走了出去。
夜里,刘翰被下了迷药,昏迷不醒,雪依的人将他抬上马车,连夜送他离开了定元城,一路往连州城的方向赶。
刘翰是个粗人,空有一腔热血,论心机和心眼,根本不是雪依的对手,所以很快就中招了。
这迷药是江笙特制的,沾上一点儿便能睡个三天三夜,雪依给刘翰下的剂量,足够他睡到连州城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身在了连州,不知刘翰会作何感想。
至于薛桦那边,钱芊芊只是打了声招呼,薛桦便全都明白了,从征兵的名册上将刘翰抹了下去,就当作刘翰从未来过这定元城。
只是钱芊芊不知道的是,率领这些将士赶去前线的,竟然是元影,他没在京城守着了,而是赶去支援萧墨寒,将京城的一切都交给了凌子安和秦厉。
周临亲自押送的粮食也送到了萧墨寒那儿,连同这些支援的将士,一并送了过去,萧国顿时士气大振,令央国闻风丧胆。
“主子,看来萧墨寒是对这东阳城志在必得了,先前伤亡如此惨重,都未有退却之意,我们是不是该修书一封,让皇上赶紧北上,逃出都城?”
月姬身边的随从上来提议道,听到此话,月姬拍案而起,抬手就给了这随从一巴掌。
“混帐东西,你的意思是央国保不住了吗?若是到时候央国真的保不住,也是你这张嘴坏的事。”
月姬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紧攥着拳头,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见状,两边候着的随从都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请主子息怒。”
那随从捂着脸,下跪求饶,只不过谁都知道,月姬心里早就慌了起来,现在在这儿发火,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儿,也要守住这东阳城,若再有人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绝饶不了他。”
月姬说得斩钉截铁,那些随从只有磕头服从的份儿,只是这又怎么样呢,该来的早晚会来,就算自己骗自己,也骗不了多久。
军营。
“将军,月姬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我们的人已经集结完毕,何时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