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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征途（四）
与妖族大帝大战于大雪山的护国武圣吕洞玄，带着所有人认为已经退出天下行走的杨战，脚踏彩虹桥而至，一个眼神便让春秋阁天下行走重伤倒地不起，并判处修行界大宗门春秋阁的死期。
场中无人不惊无人不惧。
以往大多数人并不太清楚圣人威能，大抵知道是那种能够山河倒转的陆地神仙，但却从未见识过圣人出手。
这些天下行走也都是感悟到天地之力的强者，对于自身修为所造成的破坏力都心知肚明，也多少知晓在他们之上的强者实力有多么恐怖，但那已经超脱凡人范畴的圣人，并没有太深的认知。
如今听到护国武圣的这番话，莫非那陆地神仙的圣人境界，当真有独自抗衡修行界一大宗门的能耐？简直骇人听闻。
面对护国武圣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话，人皇赵楷只是嘴角上扬，目光落在站在吕圣身后沉默寡言的杨战身上。
想到昨夜里吕圣化作道金光降落在寝宫内，张嘴便是吐出大口献血，险些没把赵楷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吕圣在那口漆黑如墨的血液吐出来后，脸色变再次恢复过来，赵楷才算松了口气。
问及吕圣与妖族大帝在劫后的行踪时，吕圣却始终不愿多提及，反而是似乎早有预知般，询问杨战是否有退出天下行走的打算。
赵楷心知若他想坐稳这世俗人皇之位，在暗中各方势力未曾成熟起来，所能依靠的便是圣人吕洞玄镇住修行界各大宗门势力，再以燕刺王齐当国震慑朝中大小官员。说到底，赵楷也并不是个对武道如痴如醉的人，唯一让他惦念到夜不能寐的就是关乎于上京城的那些事，说到底也只是上清学宫那些事，关乎于他曾经的深仇大恨。
而吕圣跟燕刺王以及那能够动用神龙族之力的杨战，便是他说服吕圣夺权弑兄，并设立钦天监，封杨战为靖安皇子的根源所在。
当下便将杨战的想法告知吕洞玄，也说出杨战父亲被上清学宫战魂殿古月囚禁的事情。只是这一切吕圣似乎早已经洞察，并未多说什么，眉宇间尽是忧愁之色。
赵楷心有所动，只是圣人心思岂是凡人能够猜透，纵使身为人皇也没那般能耐，这便是天人与凡人的差距。
“师叔祖！”
道门莫南北见吕圣踏彩虹桥而来，心中担忧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原本稍显失落的神色也浮现一抹欣喜。
吕圣一改威严之色，转头看着道门这届难得出现修炼黄庭经一日千里的好苗子，点头道：“这次天下行走至关重要，兴许可能会是最后一届……”
“最后一届？”莫南北低声道。
吕圣并不在多言，转身看着身穿白色锦衣华服的杨战，嘴唇微动，传音道：“记住，这趟西行，是你的使命，谁都可以缺，唯独你不能……人族能否度过接下来的千年太平，就看你们这趟西行成效如何……”
杨战正视昨夜凌晨降身到永定宫内的吕圣，脑海中盘旋着的依旧是吕圣的那句骇人听闻的话：上头点名，岂能不从？
虽吕圣没说那上头指的是谁，但从觉醒战魂便接触过圣域傲雪女帝的杨战，岂能不懂吕圣话中的意思？
所以今天清晨他换了装束，并面朝西方向那吕圣不肯提及行踪的妖族大帝微微鞠躬，轻声说了句：杨战违背约定了，这妖族我是不去也得去啊！
再次听到吕圣别有一番深意的传音，杨战微微颔首，从吕圣身旁擦肩而过，走向温桓与吴宗祯所在的位置。
温桓吴宗祯见杨战并未退出天下行走，神色大喜，两人起身看着杨战时，却稍有拘谨，温桓轻声道：“师兄，之前说的赌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跟吴宗祯误会师兄了。”
杨战摇了摇头，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说也说得，骂也骂得。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有过退出的想法，但后来才知道，这人啊，只要活着，便是会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杨战叹了口气，咧开嘴笑道：“不过罢了，有生之年能够跟师弟们再并肩战斗，值当！”
温桓与吴宗祯频频点头，拉着杨战在案桌前坐下。
杨战刚坐下，便感觉到案桌底下有什么异物存在，稍微用力踢了脚，顿时传到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吱’声。
“这小家伙，还这么贪睡？”杨战不禁哑然失笑，似乎从前那几人共赴马车的时光又回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那带着面纱的上官婉儿跟丫鬟彩蝶。
小猴子半睡半醒，嗅觉灵敏，哪能不知道是这位爷在身边，当即将脑袋从案桌下探出来，对着杨战叫个不停。
杨战打量着小猴子，发现在来福酒楼的这些天，小家伙的体型居然缩了回去，又变成只有孩童般大小的体型了。不过那双眼神却是要比之前深邃的多，显然是成长不少。
杨战身旁是那位曾做过介绍的万兽门天下行走吴应熊，眼睛地余光看了眼杨战怀中的小斥候，眼神之中明显生出波澜。
“这是斥猴？”吴应熊看了眼那群目光落在吕圣身上，并未注意道这边的天下行走，侧过身子对杨战轻声道。
杨战眉头一挑，循声看去是那光膀着身子的万兽门天下行走，方脸粗眉，小眼厚唇，体型格外健硕，像是头人猿猛兽。
杨战微微点头，说道：“是斥猴！”
“那怎的体型如此高大？我万兽门千余异兽物种，对人族疆域以及妖族内的物种都有记载，寻常斥猴最大不过两尺，而且都是灰黑毛发，你这金色毛发的斥猴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吴应熊声音没有相貌那般粗狂，此时眉头微微皱起，死死地盯着小斥猴。
杨战摇头笑道：“天地间总有那么个特殊变异的物种存在……”
吴应熊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怎么看都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杨战，外表粗狂但心思却稍显细腻的他便也不再多言，讪讪地笑了笑，看向太极殿外的吕圣。
杨战揉了揉小斥猴的眉心，目光看向站立在红地毯上的吕圣。
场中，吕圣不曾有圣人气息外露，像是世俗普通白发老叟，但那股无形地气场却震慑着太极殿外的武极军以及一干修行界的青年俊彦。
“自从千年前有武道强者远离世俗纷争，在齐夏名山中开创宗门教派后，便就有了世俗界与修行界之分，说起来这应当是个错误的说话，毕竟世俗中仍然不乏那些修炼到武道巅峰的强者，甚至武榜上的那些人，过半都是世俗的武道强者。”
吕圣目光环视诸多天下行走，说道：“跟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能够明白，修行界不是高高在上，世俗也不是那般不堪与低微。切莫有行走天下便就高人一等的想法，从而在世俗中与那些隐士武者有过多矛盾纠缠，你们需要明白，你们西行的目标是妖族历练，而不是与世俗武者为敌，在进入各大秘境时，应当有基本的主客之道，毕竟他们也并没有义务无偿开放秘境供你们进入寻找机缘，切记切记。”
各宗门弟子都点头谨记吕圣的吩咐。
吕圣再次说道：“此行终究是凶多吉少，仅有妖族大帝进入人族上京城，这是我的失责。今后我将坐镇上京城，在这等着你们的凯旋归来。我曾对天下宣布，想挑选衣钵传人，与妖族大帝在大雪山一战后，深知我虽成圣但却无飞升的可能，所以凡是西行归来的人，便是我吕洞玄的衣钵传人，可得我毕生修为。有人皇在此证明，我等你们归来……”
吕圣那仿似能够洞穿人灵魂的眼睛没有漏过一个人，在杨战身上也并未有过停留，打消了不少人心中的某些疑虑。
毕竟刚才便是见杨战与吕圣归来，当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一段故事。
原本心知师叔祖吕洞玄不会将大黄庭经传给自身的莫南北，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念及自身与师叔祖是截然不同的大道，也就没了那点念想。但如今听师叔祖这般话的意思，反而让他有些期待那能够得到圣人师叔祖传承的会是哪个幸运儿，是自己还是师叔祖钦点的杨战，还是这些年轻俊彦中的某一个？
吕圣当讲的话说完，便不再多做停留，对华盖宝伞下的人皇赵楷微微点头，便化作道金光冲天而去。
“恭送圣人！”
包括杨战温桓吴宗祯在内，春秋阁弟子除外，所有天下行走都自案桌前起身，揖首抱拳恭送当今人族公认实力最强的陆地神仙吕洞玄。
人皇赵楷则在吕圣离开后起身，右手托着那案桌上黄色锦缎包裹的方形盒子，面朝杨战方向，说道：“先不说天下行走这肩负使命的身份，杨战身为朕的义子，也就是靖安皇子，按理说儿远行千里，身为父亲的当千叮咛万嘱咐，只是诸位宗门俊彦在次，有些话却是不好多说，为了不耽误时辰，朕也不去说那些长篇大论，这件东西算不上多珍贵，但是陪伴朕有些年月了，今日便将它赠于你，算是替你送行了！”
人皇赵楷走下御道，托着那方形盒子走向杨战，身后是两名近侍托举着华盖宝伞。宗门弟子神色微微动容，寻思着着那黄色锦缎包裹的盒子内究竟是什么神物。堂堂人皇出手的东西哪能真是不珍贵的东西？
杨战自知无法拒绝，便起身走到红地毯上，迈开步伐走向脸上带着期许之色的人皇面前。
赵楷将那算不上多大的盒子交到杨战手上，说道：“此行意义非凡，当自珍重，切莫让世人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