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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终章.下】此情深处(1 / 1)

燕氏果然停住了动作,放声大笑并答道:“你、的、命!”

“好。(www..com)”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前者是战鹏宇的,后者是安天晓的。

她就知道大师兄会答应,是以她必须替他拒绝。

“妞儿,你知道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燕氏一脸恶臭的凑过来,逼得安天晓禁不住扭头避开。

安天晓毫不理会她,只顾对战鹏宇道:“大师兄,这种人不可信,即便你把你的性命献上,她也不会放过我的。我既然都是难逃一死,你便不要管我,只要你在我死后,杀了她,为我报仇,我便死得其所,也死得瞑目。”

“死妞儿,既然你这么说,我便成全你。”背后的一掌旋即迫来。

安天晓闭上双眼,微笑等待死亡。

她听到了大师兄目赤欲裂的一声:“不!”

但她却觉得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嫁给大师兄,虽看来他是欢喜的,但实对他不公平。

她以为自己可以收拾起一颗心,交给大师兄。

但原来,心已碎成粉末,散落在大江南北,已不可能再拾起来,更无法拼凑了。

心已死,又何惧身死?

大师兄。

我不能成为你的牵绊,就让我来世再补偿对你的亏欠吧。

那一瞬有些失神,好像听到那一掌拍下的的声音,却也不太真切,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如期而至,却感到束缚着自己的紫绫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热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淡香。

安天晓蓦然睁眼,把她紧搂在怀里的竟是白煜。

看他手持玉箫的姿态便能推想,方才是他及时赶到割断了燕氏的紫绫,并把她带离危机。

而此时,战鹏宇已看准时机,冲上来对付燕氏,并成功把她引开去别处。

而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本也是针对战鹏宇,于是也追着战鹏宇而去。

太子府的护卫,除了一小部分留下来保护安天晓,其余大部分也都追过去了。

大街一时清冷了下来。

白煜似乎有些踉跄,但很快便站稳了脚。

他低头微笑看她:“你看,你总不能让我省心,你说,我怎能放心将你放开?”

这个人,脸皮确非一般的厚,那天她分明就说得很清楚,他竟还还敢说这样的话,真当她那天说的是废话么?

安天晓不屑咬牙:“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白煜却一点都不介意,依然柔言细语:“怎会无关呢?我爱你呀。”

我爱你呀……

脑袋好像听见“轰隆”一声,安天晓愣住了,不曾想会在这样的境况下听得这句话。

在她成亲的日子,在她未婚夫君遇到危难之时,他竟然不合时宜的表白,这算什么?

趁人之危,趁乱行凶,这抢亲也抢得太过分了些。

一肚子气忽然就上来了:“陛下,我说了我爱的是大师兄,是你那日耳朵有问题,没听清楚,还是你今日脑袋有问题,忘记了?不过都没关系,现在你听清楚了,我爱的是大师兄,我、爱、他。”

白煜却好似听不见她的质问和重申,兀自温柔道:“那日你说,你不曾对我说过‘我爱你’这句话,而后我便想,其实我也没对你说过‘我爱你’,但没说过不代表没有,我一直相信你能感受得到。晓,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炙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安天晓听着他淡淡的愁伤,热了眼眶。

但事到如今,又怎样回头?

她始终做不到把所有事情当作不曾发生。

“那又如何?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放弃成亲,但即便你今日救了我,我的答案仍与此前一样,不会改变主意,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救了我,我还是得多谢你,你要我如何报答都行,但成亲这事除外。”

安天晓立场坚定,却也按耐着扭头别过脸,不再看白煜甜笑迷人的脸,生怕再被这样灌迷汤,心思迟早动摇。但后来,她却后悔此刻没珍惜多看他几眼。

她以为白煜还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动摇她,孰料他却道:“我不需你改变主意,也不需你报答,若真想报答我,便好好生活。”

他不需她改变主意?

他来这儿的本意不是抢亲的?

白煜的声音忽然又轻了些许:“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以后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他,应该能保护好你的,我相信,他能做得比我好,你就与他好好过吧。”

她怎的觉得他今日说话越发奇怪,忍不住又抬头看他,却不想她头一仰,细润的额正好擦过他同样细腻的唇。

两人都不禁想起,当初玲珑轩里,那触电般的轻轻一吻,竟在此刻重温。

白煜轻笑:“你真美,今日特别美。”薄唇印在他额上。

他闭上眼,就那么一刻,微微停留了一霎。

她好像感到有些不同,他今日,不但说话奇怪,连吻也是奇怪。

不容她多想,他又已笑了笑:“今日你大婚,不想我还能有幸将新娘抱了一回,又亲了一口,总算不枉此行,也再无遗憾。”

他松开双臂,唤来旁边太子府的侍卫:“此处不安全,你们还是先带……太子妃进府内休息吧。”

侍卫觉得有理,便弯身请安天晓进府。

见安天晓呆呆的似乎不愿动,白煜便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几步,才魂不守舍的往里走。

依稀听到身后那人好像说了句:“晓,后会无期。”

她猛然回身,却见那人已走远。

看着他拐弯消失在遥遥的街口,她才缓缓继续往府里走。

感觉脸上有丝丝冰凉,抬手一触,竟有默默流淌的泪水。

她这是伤心吗?

她本就决定与大师兄成亲,是那个家伙无端掺和,搞得她心乱,如今那家伙终肯放手,这不是很好吗?

既然很好,何以还伤心?

对了,白煜怎是会轻易放手的人?

他今日来这儿的本意,不是抢亲的话,那是来干啥?

真的只为了祝福她?不,他不会。

他千里迢迢来南越就是为了寻她,断不会叫她与大师兄好好过。

他那样自信,口口声声认定她是爱他的,断不会主动放开她。

那个吻明明是强烈的不舍和留恋,却只有一霎便收回。

这都不是他的作风。

他来这儿的本意一定是抢亲,一定是,只不过中途发生变故才……

变故……

有什么变故比方才那个疯婆子的到来更严重?

这些想法,在脑袋里化成滚滚惊雷,冲击着她的意识。

忽然,一些刚刚没注意到的细节,顷刻间涌现。

燕氏一掌拍在身上的声音,当时因她分神而听得不真切,没感觉痛楚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不曾想那一掌没拍在她身上,却拍在了他身上。

她怎么没想到,那一掌距离那么近,俨然是逃不开的,他只能替她挡。

她在他怀中,分明是感受到了他心跳猛烈,胸膛起伏厉害,声音越发虚弱,却因为自己闹情绪而忽略了。

他的话那样反常,他的吻那样不舍和留恋,全都是因为他自知……

心口突然一阵剧痛。

安天晓脚步一转,挽起大红裙摆便往外奔。

身后侍卫想追,可那些一般步伐哪能跟安天晓自鸣得意的轻功比?

她循着他方才的路,拐过那个街口,便见到那个白色背影就在前面。

他虽一手扶墙,但看姿态似乎还好。

安天晓心中一喜,正想喊他名字,却在张嘴的一刹那,见得那人一口血如万箭般惊世骇俗的喷射而出,她的心也随之瞬间崩溃。

那人竟轻飘如落叶般像后倒。

“白煜——”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她扑过去接住了几近落地的他,退了两步,跌坐地上。

“你……怎么来了?”他仍想对他笑,却不想刚动了动唇便又涌出一口血来。

“你留这么多血,我没有见过你留这么多血,你要死了,对不对?可是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想用苦肉计骗我放弃成亲,对不对?对不对?好,你赢了,只要你不死,我就不嫁了。”她抱着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语无伦次,只觉得自己肝肠寸断。

“你……别哭……都是我不好……这次竟……没能瞒过你……”他心痛地想抬手为她拭眼泪,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不足以抬起半分,遂沉吟道,“我真没用……又……让你哭了……我果然……配不起你……”

“你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叫大师兄把宫里御医都叫来。”她想抱他起身,却被他拉住了衣袖。

那一掌的强度,他很清楚,尚德此前再三的忠告,他也记得,火毒前所未有的厉害,他正受着。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

“傻瓜……没用的……”白煜笑得满足而释然,说话却已然很吃力,“此生……还能得到……你的关心……我……已无憾……”

他脸色越发苍白,身子渐渐沉下去,眼帘也越垂越低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我都说你赢了,你还装,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了,你要听那句话,对不对?我说,我说。”她伏在他身上,在他耳畔轻声如梦,“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不知道他有否听见,因为他合着双眼,身子很沉,不管疯狂的她怎么叫怎么摇,他都纹丝不动,唯一反应就是身体渐渐冰冷。

泪水如断线珍珠,她抱着他的身体,终于没有了声音,脑袋也空了。

心口里有什么在碎裂,痛涩的味道将她包围。

静静的过了很久,兴许也并没有多久。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全身力气像被一息间抽空,而后意识全无。

……

转眼已是腊月寒冬。

算一算日子,白煜已离世将近四个月。

民间相传,那日,本是南越太子娶中原郡主为太子妃的良辰吉日,岂料被废太后燕氏搞了破坏,婚礼砸了,中原以郡主安全为由,反悔和亲,没几天后便把郡主接回了中原。

而真正原因只有甚少人知道。

安天晓,目盲了。

自从她昏倒在白煜的尸体上,醒来后便看不见东西,眼前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

战鹏宇找来所有宫中御医和民间大夫,一个个都好像是约定了答案,皆说没有大碍,只是哭泣流泪得厉害,暂时伤了眼睛,吃几副药便好,但安天晓吃过后,依然不见有效。

她自己倒也不在意似的,整个人如没有灵魂的傀儡,成天浑浑噩噩,不吃不睡,除了喝药,偶尔愿意喝口茶已算是很给面子。

只不过,后遗症却不只如此,还有心病。

她除了刚醒来的时候问了句:“白煜呢?”然后静默了一阵,战鹏宇回答她:“节哀顺变。”她便再也没说过话,甚至有大夫以为她不止目盲,还失语了。

战鹏宇对她说了很多话,她几乎都没有一点反应,甚至他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白煜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吗?”她也只是缓缓抬眸,空洞的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沉默。

白煜死了,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是的,她真的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

她的心,大约在白煜离世的时候,也一同去了。

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残躯。

之所以没有给自己了解性命,是因为她这条命是白煜换回来的,再不珍惜也能轻生,否则便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战鹏宇已无计可施,他自然知那症结所在,也知那被搞砸的亲事,是不可能继续了。

他忽然想起帝京里的尚德名医,虽然兴许治不好她的心病,但若能治得了那目盲也好。

但他实在不愿自己开口让她走,便把这个事情交给正好也想带她走的小黑身上。

“安姑娘,不知你是否愿意随我回帝京?”小黑黯然,心里不忘这是陛下生前夙愿。

当初,白煜搁下刚走上正轨的天曜江山,私下前来南越,委实不适宜高调张扬,因此并未带上多少暗卫,只带了小黑和两个亲信。

八月二十当天,白煜胸有成竹对小黑说自己定能抢亲成功,叫他带同那两个暗卫去准备好马车和路上粮食,在穗城北城门等他便可。

只是小黑他们等了很久都一直没等到,后来从路人口中听得太子府出了大事,便直觉不妙,火速前去太子府看个究竟,不想结果……

小黑向战鹏宇借了一队精兵,连同他手下的两名暗卫,先行护送白煜遗体回帝京,而小黑自己则留了下来,目的便是为了征询安天晓是否愿意回帝京,毕竟陛下已逝,若安天晓不愿意,他自然不能强人所难,没想求见了几日不遂,却等来了战鹏宇,并知悉了安天晓病得异常的消息。

听得是小黑声音,安天晓有了反应。

“小黑,你们陛下呢?”她问得战战兢兢,却仍勉力挤出笑容,“他是不是在帝京皇宫里等着我?他没有来过穗城,对吧?他一直都在帝京,是不是?”

多希望小黑回答“是”,多希望白煜的出现只是她思念过度而生的幻觉,多希望那场死别只是一场梦。

然而,又是一场静默。

小黑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遂呆了很久才答道:“陛下来过穗城,陛下……正在回帝京途中。”

脑袋“轰隆”一声响,最后一丝希望幻灭。

既然不是幻觉,那么她所见的都是事实。

那个他,是真的。

他真的死了。

但他明明前一刻还温柔似水的对她说“我爱你”,那一双天下间最美的凤眸依然笑意盈盈,这叫她如何相信,下一刻他便这样没了?

他在皇权的烽烟中行走,艰难的路上经历了多少危难,大火、坠崖、急流、遇刺……所受的伤不计其数,刀伤、烧伤、内伤、火毒……甚至为救她而不惜自残,便是如此,他也一直相安无事,这叫她如何相信,一击之下他便这样没了?

终于,安天晓答应了小黑,随他回帝京。

临行前,战鹏宇道:“我知道,你欲相许一生的人不是我,但我会一直等你。”

一路上,安天晓目盲,没什么好消遣,为了不让她闷着,除了吃饭睡觉,小黑都陪她说话。

当然,几乎都是小黑在说,安天晓基本上只负责听。

起初,小黑为了不碰触安天晓内心的伤痛,都是活宝一般说着一些搞笑的无聊话,但时间久了,笑话也是有限的,况且小黑跟了白煜那么多年,偶尔还是会不小心提起他这个主子,只是他尚算机灵,每每一提起,他便立即反应过来,随即更换话题。

直到跨过边疆的那日,安天晓道:“小黑,没关系的,你说说你们陛下吧,我想听。”

多日的聆听,她隐约听出了小黑不但是跟随白煜多年的心腹爱将,还是白煜唯一倾诉的对象。

听得安天晓说她想听,小黑才放下顾忌,开始畅所欲言。

他说了很多,有的是她知道的,有的是她不知道的。

原来她所不知的,竟然还真不少。

譬如,当初他设局引她查证十五年前母亲之死,她只知他一心为韩妃平反,却不知他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她亲自解开“杀母之仇”的心结,好待日后彼此能毫无包袱的相守一世。

譬如,他教她《楼兰调》,她只知他想利用自己以美人计惑乱元承帝,却不知这不过是一个巧合的误会,他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便随手找了个事罢了。

譬如,她为了救父亲而劫狱一事,她只知他暗里相助,却不知他受了伤,而且还因为战鹏宇的一掌,引起已沉寂多年的火毒复发。

譬如,她寒毒发作住在静王府,她只知他常常与姐姐在一起而不去见她,却不知这只是姐姐骗了她,他是因为用了自己的血救她,身子虚弱而不欲她担心,才只夜里偷偷探望。

譬如,二皇子放的那场大火,她只知自己为他挡下莲花烛台而受了点小伤,却不知他为了救她脱离火海,身上烧伤无数,为了护她不受伤害,在火毒折磨下仍拼尽了全力击败二皇子,因此昏迷九日,还差点醒不过来而死去。

譬如,黑雪峰上的那次坠落冰崖,她只知他替自己挡了六皇子一掌,在冰层下急流中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不知与她分别后,他昏迷十数日,才导致他无法在地宫动乱前亲自见她,更导致虚弱的他轻易被韩冰心封了穴道,被她误解心意。

譬如……

还有太多太多的譬如,无法述尽。

原来她所不知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小黑说,很久之前,尚德便曾交代他,记得要时常提醒白煜,这三五载之内,别动气、别动武,否则火毒重复发作,是会危及性命。

但白煜又怎会乖乖听话?

尤其是当她有难之时,他便全然不惜己身。

不惜己身保护她也就算了,然而每每受伤之后,还要强撑没事一样,即便无法装作没事,也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即便倒下了,也要尽快让自己起来。

长此以往,只会更伤身。

小黑说,这些事情这些话,从前陛下是严禁他提起的,尤其是在她面前,因为怕她担心,怕她伤心,怕她内疚,怕她难过,但如今陛下已逝,他便也觉得说了也无妨。

安天晓只是静静的听着,那些她从前的知道和不知道,随着小黑的述说,一幕一幕好像真实的一般,取代了眼前的黑暗。

白煜。

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早在静王府习练《楼兰调》时,我便发现自己对你动了心,只是,你又很不巧的被我屡屡发现你的阴谋和利用,我不得不犹自将心意克制。

后来,面对你毫无保留的付出,我终于尝试理解你生在皇家的不得已,用最宽大包容的心态接受你,不管父亲和师傅的极力反对,哪怕在火海中几乎摊上自己的性命,仍选择全心投入的去爱你。

那一夜缠绵,并非你想的那样,为了姐姐才迷惑你,而是……

我想把自己交给你。

只能是你。

我自问爱得真心,爱得极深,才会在面对那些自认为不能原谅的事情上,倾注了无与伦比的执着。

我不能原谅你一直欺瞒预言之事,间接害死了父亲和姐姐;不能原谅你的绝情冷漠,令姐姐带着遗憾死去;不能原谅你初见时就把墨玉李代桃僵,却始终不告诉我,将我欺骗得彻底;不能原谅你由始至终都为了争夺天下,而不顾我感受。

但细细想来,我此前虽深深情动,却原来并不懂你。

白煜。

我如今,似乎开始懂了。

你欺瞒我预言之事,是因为你知道,我定必会为了姐姐,扛下祸国之名;你对姐姐绝情冷漠,是因为你的感情都给了我;你没有告诉我偷换墨玉之事,是因为你要瞒过天下人,不能有一丝差错;你苦心谋划天下,是因为你要坐在江山之巅,许我这个祸国之人一生安稳。

你在我面前强自苦撑最光鲜亮丽的状态,掩饰了所有你尽可能掩饰的伤痛,总是对我笑,温柔而宠溺,只因不欲我担心内疚、伤心难过,而我却把你的付出和牺牲接受得心安理得,以为你永远不会倒下。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你明知自己要死了,也强撑着把我推开后才死。

兴许,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倒下,是以当你真正倒下之时,我才会觉得,你死了,我也便死了。

我曾说你铁石心肠,其实我才是冷血无情,不断折磨你的身心。

我觉得自己爱得很累,却不知其实你才是爱得心力交瘁。

但我醒悟得太迟,太迟了。

一步来迟,天人永隔。

我终是懂了你,却已失去了你。

安天晓在一路的回忆中,终于回到了帝京。

她得悉,为了不让天曜在刚刚好转的情况下出现动荡,朝廷最高位置的几个人一致决定,暂时不对外宣布白煜死讯,只道他下了民间微服私巡,暂由宁王白墨监国。

白墨将原本的静王府赐了给安天晓。

尚德来给她瞧过病,得出的结论却与南越那些大夫有不同。

“你的双眼好得很,并没有目盲。”尚德心中清楚,安天晓的目盲是心理因素居多,大约是当时不愿亲眼目睹白煜的死而造成的。

安天晓一笑置之。

这一双眼睛好不好无所谓,反正她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人世。

连同很多事情其实都已无所谓了,正如父亲当初的死。

尚德告诉她,当初安怀石在他医馆偷了些毒药,他发现得迟,不然兴许能阻止安怀石自杀。

安天晓并不意外,她从来没真正相信过父亲是白煜杀的,也隐隐猜到是自杀。

只是她忽然有些明白,何以预言会说她祸国。

不到两年时间,元承帝和二、四、六皇子相继死去,三皇子断臂被贬庶人,想来都与她有关,也真不能不信邪。

不得不佩服……命运的强大。

而照她看,她不仅祸国,还克死亲人。

父亲为她自杀,姐姐替她被杀。

而她自己,余生岁月漫长,没有白煜,该怎样过下去?

安天晓总是喜欢在静王府花海呆坐,一坐便是一整天。

她渐渐发现,其实目盲没什么不好,可以不分昼夜的肆意幻想和做梦,可以只活在自己的庄周梦蝶。

她看见了白煜,一身白袍,手执玉箫,从花海的那头微笑走来,而后倾身问她:“为你现泡一壶好茶,可好?”

他会陪她坐,与她说话,拥她入怀。

感觉他一直活在自己身边,她渐渐心满意足,脸上有越来越多的笑容。

见她气色渐好,白墨、凝香、尚德、韩冰心……这些身边关心她的人才放了些心。

……

这一日是腊月二十,帝京飘雪。

虽然身上寒毒早已解去,但这个严冬似乎特别冷。

安天晓上了暗月山,来到了久违的暗月暖泉。

记忆滚烫,回荡在山水间。

泉水微暖包裹,她喜欢这个感觉,因为白煜的怀抱也是这样的温暖。

感觉一双熟悉的臂膀环绕,她浅笑:“你来陪我了?”

她早已习惯与他对话,尽管在别人眼里,她只是自言自语。

她暗暗觉得自己越发沉沦了,白煜坐到她身畔之时,竟听得泉水“哗啦”的声音,竟闻到了他身上的淡香。

她按耐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

嗯,不错,如同真实的存在。

“又贪恋我的男人香了?嗯?”轻佻慵懒的语气,确是他。

“能贪恋也是好的,只是命运太强大,容不得我多贪恋半分。”她觉得此刻感觉极好,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浅眠一会儿,将这极好的感觉多留于梦中片刻。

“你这人,我好不容易爬起来,你却不理我兀自睡觉,过分了些哦。”那人微微动了动,令安天晓觉得自己真正入魔了,这幻觉不仅波及了视觉、听觉和嗅觉,现在连触觉都被感染了。

而且这人今日说话怪了,在她独自的世界里,他不曾有过疲倦。

“你不是天天精神着吗?怎就说自己好不容易爬起来呢?又骗我了。”

“我在寒玉床上睡了四个月之久,险些起不来了,还不算好不容易吗?抑或你想我再睡久些?”

安天晓倏的坐直身子,由于动作过于急切,泉面暖水哗啦漾开。

她傻傻的僵在那儿,双唇微颤,欲语还休。

又听得那个诱惑人心的声音继续道:“嗯?又觉得我的怀抱不舒服了?好吧,换个姿势。”

感觉腰间一紧,那人长臂一捞,她又被困进了坚实的怀里。

如此轻薄的口吻,如此霸道的动作,还有强而有力的心跳,让她怀疑,这是真的。

但白煜已经死了,在她面前,清清楚楚,真真确确。

这不过是自己思念成迷,到了傻傻分不清幻觉与真实罢了。

她唇边漾开苦涩凄凉的笑。

那人看在眼里,不禁心下一痛,伸指托着瘦削了不少的下巴,把紧贴在他怀里的小脸轻轻抬起,拂在她耳边的气息盛满柔情:“晓,我回来了。”

安天晓不语,内心仍在幻觉与现实的疑惑中徘徊。

白煜也并不急迫,把事情缓缓道来:“那日,我也以为自己过不了那一关,但,母妃和寒玉床救了我。”

他说了很多,说当时韩冰心出现,封住了他最后一丝弱得难以察觉的气息,说尚德和白墨几乎用尽了医馆和皇宫里的珍贵药材,说寒玉床镇压着他的火毒,说他委实伤得太重,没有人能确定他能否活过来,于是便没有对她坦白,免得他最后活不过来,她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说……

那人云云了很久,安天晓没听得太认真,却开始有所领悟,若只是幻觉,怎能说出那么多她所不知的事情?

心头的欣喜越发增长,她颤抖着伸手,摸索着他的轮廓,从脸,到肩膀,到胸膛。

那人一把将她的手按在滚烫的胸口,温柔而深情道:“晓,这世上最强大的不是命运,而是人心,一颗我对你执着不放的心,想着我那么爱你,却还有心底话没来得及对你说,便觉得很不甘心。”

她眼含泪光,此刻多么想看清楚自己心心念念的他,可是眼睛却……

她看不见他,他却把她的心思变化全看在眼里。

“晓,别怕,你先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

她听着他的声音,随他指示。

眼帘盖上,逐渐感受有光亮隔着眼皮传入眸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不是怕一刹那日光刺眼,而是怕见不到日夜思念的那个人,自己仅剩的奢念都会彻底幻灭。

她的双眸又有了活气,眸光比水波更明亮,眼前的世界通透明亮,那张略微清瘦了些却依然俊美的脸占满了整个画面。

“白煜,是真的吗?不是梦?”她目盲的时候分不清昼夜,辨不清真实与梦境。

以致她此刻,仍犹自不敢相信。

白煜轻笑:“来,我告诉你。”

话音刚落,他已低下头,覆住了她的唇瓣。

一如当初,清甜芬芳。

白雪悠悠,落泉即化。

是谁以身相护,融化了冰寒深雪,是谁以魂相付,嵌入了温热暖泉。

往事历历在目,却也仿如梦幻,经历那么多几近绝望的时刻,此刻才知什么叫真正拥有。

良久之后,他终于不舍的离开那份香甜,在她耳畔笑问道:“有答案了吗?”

嗯,委实是一个真实而销魂的存在。

“白煜……”

“叫我煜。”

“煜,你方才说,你还有心底话没来得及对我说,是什么呀?”

“哦,是这样的,因为你总是误会我的心意,是以我想我诈尸也得起来为此辩解。”

“什么话那样重要?”

“我想我至少该告诉你,那时初见,我第一眼便预知到我会爱你至深,深至入心、入血、入骨、入魂,是以,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静寂瞬间,随即是女子欢喜的笑声。

“煜……”

“嗯?”

“我爱你。”

“晓……”

“嗯?”

“我们,成亲吧。”

几番爱恨,越过生死。

两心缱绻,终偿所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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