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霂修砚夫妻之间的事情,如果那日,他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自然也不会发生后续一连串的意外,可那天齐舒雅在家,她原本就好奇苏映月与霂修砚之间的感情,霂修砚离开书房后,她便一路尾随,看到了那一幕。
齐舒雅知道后,霂家上下也都知道了。
霂家众人汇聚中院客厅,戴佩瑛跟霂非凡不得不出面主持大局。
客厅中央,嘉思敏先向霂家众人介绍自己姓名与苏映月关系。当她确定已取得霂家人信任的时候,才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戴佩瑛接过照片,立刻寒了脸,戒备的盯着嘉思敏:“这照片怎么会在你手里,你费尽心机弄出这一幕,究竟有什么目的!”
戴佩瑛问话,哪知齐舒雅突然插来一句:“瑛,别把人家孩子吓着,”她埋怨的看了眼苏映月,替嘉思敏打抱不平:“刚才我在院里都看见了,是你媳妇又打又推了人家,你得讲公道。”
戴佩瑛气不过,当着众人面儿也没给齐舒雅什么好脸色:“二嫂,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就偏向一边,到底是要怎样?”
齐舒雅心里不平衡,她明明是二嫂,却被老三媳妇儿压在头上,这叫什么事儿啊!今天,她非要将这口恶气除了不行。
“不想怎样,实话实说啊。”齐舒雅走到苏映月面前,指着苏映月:“刚才院里,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映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修砚啊,还非要修砚动用霂家的权利替你铲除了嘉思敏?”
话落,戴佩瑛的眉头微蹙,看向苏映月。
“二婶,你不要断章取义。”霂修砚护在妻子面前,他看父母的眼神,还有这全家人的眼神,一个个都像是三堂会审一样,审着苏映月,霂修砚极为反感,他把妻子带回来,不是让她受这样的委屈的。
“修砚,你就别护着了。”齐舒雅瞥了眼苏映月,苦口婆心的劝:“映月平日里不爱说话,一看就是个阴沉性子的人,她跟你宁夏大伯母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霂非景这日不在家,所以制止齐舒雅的工作便落到了宁夏头上。
“舒雅!”宁夏立即走过去,拉她到一旁:“非景不在家,你就无法无天了是吧?再多嘴,看他回来怎么治你!”
霂非景常年驻扎部队,不怎么回家,所以才惯出了齐舒雅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经过大脑的嘴巴路子。但她心里却是极在意霂非景的,还有,这宁夏平日里虽不发火,可脾气一旦上来,谁都挡不住。
宁夏搬出霂非景来压她,齐舒雅这才乖乖听话。
刚才发生了小插曲,如今的重点又转到了嘉思敏身上,她便继续说:“当年霂教授离开之后,映月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她不要那孩子,自行流产了。”
这则消息对于霂家人来说宛如晴天霹雳,第一,他们不知道苏映月与霂修砚竟那么早就结婚,第二,苏映月既已怀上霂家的孩子,竟然自行落胎,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在霂家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嘉思敏走到霂修砚面前,眼眸水润:“霂教授,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当年自你离开后,苏映月便跟杰姆施来往很频繁,耶鲁医学院几乎每一个同学都知道他们一起上下课,一起回到宿舍。”
“苏映月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当时还在读研,对她来说,那孩子来的不巧,所以她挑了一个时间故意制造一场意外,大雪天里,从实验楼楼梯上自己摔了下来,让那孩子流掉了……”
从一开始,戴佩瑛一直留意着嘉思敏脸上的每一分神情,当她觉得嘉思敏这话漏洞百出时,打断她:“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苏映月的计谋,那她怎么会让你知道?”
嘉思敏早就知道有人会这样问,却没有想到这人会是戴佩瑛,不过她也有准备。
嘉思敏说:“因为当时我就在场!我亲眼看到血从苏映月裤子里面流出来,她的肚子一点一点瘪下去,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躲起来了。”
“当杰姆施出来找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丝毫不知情,还把苏映月送进了医院,照顾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疑点又来了,”戴佩瑛开口:“你说你与苏映月自大学开始就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她自然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可你呢?想必揭穿她的时候,你们俩的关系已经破裂,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恨苏映月,但我却很想知道,揭穿苏映月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你有什么目的,那么必要的,一定要揭穿苏映月!”
戴佩瑛言辞间尽是犀利,人生经历了这么多,阅过了无数的人,什么人,什么心思,她还是看得懂的。一个满嘴谎言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演了一场这么精致的戏,但,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被她看出了破绽。
嘉思敏亦是一愣,康婷只告诉她,戴佩瑛不喜欢苏映月,两人简直水火不容,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觉得戴佩瑛字字句句都在维护苏映月?
“说不出来了吧?”戴佩瑛正准备扬手叫来管家送客,谁知,嘉思敏突然开口,像是最后一搏一般,喊出来:“因为我喜欢霂教授!”
这天中午,霂家很乱,乱在人物关系上。中院客厅里,宁夏靠紧了丈夫,直觉告诉她,苏映月,霂修砚还有嘉思敏他们是三角恋。
是的,三角恋,一个精心编造出来的混乱恋情。
嘉思敏泣不成声:“当年,我与苏映月是闺中密友,我有什么心里话都告诉她,我说我喜欢霂修砚,她信了,可转身就把他抢走了。那时,她威胁我,她父亲是t市名商苏煜轩,如果我敢跟她争,她便通知她国内的父亲收购了嘉氏,让我不能继续在耶鲁念书。只怪我,当时太傻,明知敌不过,还要硬碰硬,”嘉思敏看着霂修砚,“霂教授,当时你不还奇怪,我为什么中途退学了吗?苏映月骗了你,她告诉你,告诉所有人说我中途转到斯坦福大学念书,可那时我根本就是被囚禁了起来。而囚禁我的人正是苏映月啊!”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其实很早以前,苏映月就知道你的身份,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终于,一直不发声的苏映月说话了。
在嘉思敏哭泣的声音还没结束的时候,苏映月竟鼓起掌声:“好戏,嘉思敏,我为你鼓掌。”
苏映月起身,素淡容颜的她身上竟带有一种独特的沉稳气质,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嘉思敏,没有高过一声的质问,她话音如常。语气不急不缓:“嘉思敏,我怎么不知道我苏映月还有那样的本事,可以无法无天的囚禁别人?嗯?”
苏映月说:“嘉思敏,你身世不佳,这不能怪你。可你知道贵族与乞丐的区别吗?”苏映月将食指放到嘉思敏面前,轻轻摇晃,“嗯,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当你喜欢霂修砚的时候,你高调说你在暗恋他,但其实,你那颗肮脏的心,正在用最卑劣的手段谋夺他。当你渴望他回头看你一眼时,你便已经是乞丐了,你觉得,哪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把自己毕生的幸福,给一个乞丐?”
“你以爱为幌子,但你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霂修砚,他是精神上的贵族,这一点,从来都与他的家世无关,他不是不知道你在他身后,但是,他不接受你,只因为你的爱,会让他一辈子都受尽委屈。从始至终,你都是在自己爱自己,假想那人是霂修砚,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到现在,你都不愿意醒。”
“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父亲的确给了我很多,多的你无法想象。所以,我有足够的资本骄傲。你只知道霂修砚身份背景,却不知,只要我苏映月真心喜欢,哪怕霂修砚真的一无所有,我也可以给他一切,这样的底气,你没有,所以你只能小人作祟了。”
这番话,落在霂家人耳里,是怎样的感觉?
的确,霂家不缺钱,但也不需要一个压过霂家男人的媳妇儿。宁夏明白了,如果当初,霂修砚没有选择苏映月而选择了嘉思敏,就算她家世不能跟霂家相提并论,霂家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所有该有的东西,她都会有。
可是精神层面的?
苏映月说的对,霂修砚是精神贵族,霂家所有人都是精神贵族,倘若有一天真的将这嘉思敏娶进门来,这孩子眼界小,时常一哭二闹三上吊,玩儿那些小女人的把戏,只会拉低了霂修砚的品味。
家,会变得像菜市场一样,永无宁日。
那样下去,霂修砚也会被废掉。
所以,还好,不是她。
苏映月呢?
她有足够的豪门底气,霸道了一些,强势了一些,但这性子,怎么看都与戴佩瑛有些相似。
爱情方面,比起嘉思敏的小家子气,宁夏更喜欢苏映月的敢爱敢恨,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女子强势些又有什么错?
若非,苏映月强势,只怕这会儿就该轮到霂修砚孤家寡人,伤神了。
霂家,可以给他一切,但唯独一个心心相印的伴侣,需要他自己去寻觅。
“好了,都别说了。”戴佩瑛唤来管家,指了指嘉思敏:“将这位小姐送出去,我们府上不需要这样的客人。”
管家领命:“嘉小姐,请吧。”
嘉思敏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知道霂家这样的大家她招惹不起,所以,不敢在人家面前放肆,乖乖的让管家领了出去,但在经过霂修砚面前时,突然停下来问他:“霂教授,喜欢你,为你放弃学业我都不曾后悔,可是苏映月的确怀过你的孩子,她也是你的骨血,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管家怕她多话,催着她赶快走。可是却被霂修砚制止了。
“别,先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霂修砚,苏映月也转过身来,看着他。
当与苏映月眸光对视的那一瞬间,霂修砚眼底明显闪过一丝难过,却转过头来对嘉思敏说:“嘉思敏,我记得你。但你要清楚,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以及任何一个人。我需要一个精神上,能够达到共识的妻子。你对我的感情,不是爱,那是你挣脱不了的心魔。”
“好,霂教授,我明白了。”
嘉思敏眼角渗出泪来,被管家送走。
出了霂家的大门,嘉思敏抬头望天,嬉笑声,犹然在耳……
那年夏天,梧桐树下,她问她:“phoebe,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她说:“jasmine,经营一场爱情之前,首先要对它许下愿望,然后朝着心中的方向努力前行,因为你爱的那个人,他就在前方等着你。在爱情里,你们拥有相同的气质,吸引着对方,并且认定你就是他\\她的唯一。”
少女单纯,气质卓然。亦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教会她爱情的人。她那么干净,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可她却恩将仇报,毁了她。
今日,她撒了谎,却也是被逼无奈,霂修砚那么爱苏映月,相信他一定有办法保护她。
嘉思敏眼角渗出泪:“苏映月,对不起,欠你的,我来生再还!”门口突然停下一辆黑色的轿车,里面的人下车,寒风迎面而来,因一路小跑,西装下摆被风圈起,那人走到嘉思敏跟前:“小姐,我们家小姐在等你,上车吧。”
嘉思敏擦干眼泪,绝望了一般开口:“走吧,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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