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已经渡过了易水?
那岂不是说,已经跑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和诜感觉到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着眼前的东西,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跑了!
真的跑了!
“事情该如何处理,还请大人定夺……”凌志再次拱手。
和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去,给本官把张敬抓回来,本官要让他死……”
凌志的目光一闪,也没想到知州大人竟然会如此暴怒。
和诜捂着胸口,感觉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杨生站在原地,轻叹了一声,果然是跑了!
当初离开那座山的时候,杨生便知道这件事情要完蛋!一来是因为下了雨,容易让梁山众人逃走,二来是夜里搜山,对视线的要求太过于严格。
张敬不听他的,非要在夜里搜山,非要抢夺头功,梁山众人逃走了,也在他的情理之中。
院子里的人,脸色都很难看,一个个噤若寒蝉般的看着和诜。
和诜咬着牙,转身拱手,对着梁子美说道:“大人,此次是下官的罪责!下官统领不利,甘愿承担一切责罚!”
梁子美眯着眼睛,目光幽幽的看了看和诜,将目光望向了杨生,“杨大人,你觉得这些贼人会逃到什么地方?”
杨生沉默了片刻,急忙拱手说道:“回禀大人,杨生一介文人,不懂得兵家大事,况且又没有亲眼看到贼人离去,实在是不敢推断!和大人说,张敬熟读兵法,深谙用兵大计,下官觉得不如询问一下张敬……”
这话说出来,看似没什么毛病,却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寒。
一介文人?不懂得兵家大事?这不正是刚才和诜和大人,所指责杨生的地方么?杨生现在原封不动的送还回来,甚至提起了张敬。
和诜脸色发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杨生。
杨生站在远处,不卑不亢,脸上看起来没有丝毫波动。
梁子美同样阴沉着一张脸,“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询问一下张敬好了,和大人还不快多派人手,把张敬抓回来?这点小事应该可以办得到吧?”
众人心头又是一凛,这话的语气绝对不是询问,只怕张敬这次回来,搞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大人,属下马上去捉拿张敬!”和诜拱着手。
梁子美目光转了过去,“何必劳烦你动手呢?你只需要多派人手,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张敬自然会被带进来!”
和诜的身子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惧,梁子美这话里的含义,是害怕他和诜跑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的吵杂声。
凌志已经转身进来,拱手说道:“诸位大人,张敬已经被捉拿回来!”
“凌志,你胆敢绑了老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知州大人不会放过你的!现在马上放开我,否则张某人让你全家陪葬!”张敬的嘶吼声,已经传了进来。
“好大的口气!”梁子美冷哼了一声。
和诜脸色变了变,没敢开口。
这个时候,已经有近卫将张敬拉了进来。
张敬哪怕是进了门,依然是大声喝骂,“谁敢动我?马上给老子松绑,否则让你们好看……”
“大胆!见到知府大人,还不跪拜?”有人怒喝。
张敬一怔,急忙抬起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认出梁子美,反而是看向了知州和诜。
“知州大人,属下虽然有些过错,但何至于被人捆绑?”张敬大叫着,挣扎起来,“大人,属下都是奉了您的命令,没有半分的违抗……”
“放肆!”和诜怒喝了一声,一手指着张敬,“你胆敢放走了贼人,还敢说是奉了本官的命令?张敬,今日看本官怎么收拾你!”
“我没有放走贼人!是……是杨生,是杨生离开了军营……”张敬看着杨生在院子里,急忙大叫着说:“杨生将我们扔在了那里,不管不顾,否则怎么会让那些贼人逃脱?”
杨生抬起眼皮,看了眼张敬,心底越发的冷笑起来。
这种事,他现在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反正这么多人在作证,哪里还需要他再多说什么?
“就是杨生……就是杨生,是杨生放走了贼人……”
“都怪他……”
张敬拼了命的嘶吼着,然而院子里的人没有应答,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小丑一样。
这种时候,谁愿意插嘴?
没有人插嘴,场面顿时诡异起来,张敬自顾自的在那里怒吼着,连个应答的都没有。
片刻之后,张敬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周围那些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面流露出了一丝悲悯可怜的神色。
“本府终于看到,一个熟读兵法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了!”梁子美冷漠的抬起眼皮,给人一股极大的威慑力。
和诜气的脸色发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出去。
“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和诜急忙说着。
凌志拱着手,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张敬是如何抢功,如何将杨生驱赶,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我根本没想贪功……”张敬披头散发的大叫。
“大人,张敬当初驱赶杨大人离开的时候,我正在一旁……”陈六子站了出来,嘲笑的说:“张敬质问杨生,不懂兵法,也无权指挥他们……”
和诜的脸色阵红阵白,一言不发。
梁子美盯着凌志,冷声质问道:“张敬不过是一个副都头,如何指挥你们?你们愿意听他指挥?”
凌志的脸色一白,张敬的确只是个副都头,手下没有多少人,但是两人的地位却有些悬殊,“回禀知府大人,张敬是知州大人心腹爱将,我等不敢违逆……”
“好一个心腹爱将!”梁子美冷冷一笑,转过头盯着和诜,“你和诜的心腹爱将,就是这般无能?就是这么草包的?”
和诜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那些贼人逃脱,他肯定要受到牵连,而且刚才他还口出狂言,若是张敬无法带回贼人,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这一刻,和诜恨不得死过去,也比站在这里要强的多。
“来人!”梁子美大叫了一声。
周围瞬间涌现出十几人,各个腰间跨着弯刀。
“张敬尸位素餐,心窄无能,污蔑朝廷命官,导致贼人逃脱,贪功冒进,贻误战机……带下去,择日问斩!”梁子美一摆手。
张敬听到这里,眼睛几乎瞪了出来,他想过让贼人逃脱,自己会有些麻烦,却没想到是择日问斩?这种事情,他万万都没有想到。
“大人……大人救我!”张敬一边嘶吼着,一边望着和诜。
和诜脸色苍白的要死,他怎么救?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救!
这件事情过后,他能不能保住这雄州城知州的位置恐怕都难说,还想着救人?
“和诜身为雄州知州,手无良将,兵无勇士,本府自然会禀明朝廷,使其让出知州的位置!”梁子美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和诜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的要死。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他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的,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梁子美走了,已经转到了州衙后面。
杨生看着人走了,转身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薛班头,脸上却挂上了一层冷笑,“拿了我的东西,我迟早会加倍要回来!这只是开始,咱们还没完呢……”
薛班头这一个,冷汗吓得都流了下来。
杨生转身,与王老夫子拱手,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州衙。
这一次的结果,他内心中很是满意,至于被梁子美困在了雄州城,他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最近也没想着要动身,在雄州城里安分的呆着,也没什么问题。
杨生走了,陈六子走了,凌志押着张敬离开了。偌大的州衙里面,只剩下了和诜、王老夫子,以及薛班头一行人。
王老夫子轻叹了一声,上前拱着手,“大人,还要振作起来!”
和诜咬着牙,盯着王老夫子,心底有些恨意,却无法对着面前这个人发泄出来。
“罢了!罢了!”和诜轻叹着,仰着头,泪水流了出来,“本官自上任之后,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半分懈怠的时候,怎地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王老夫子沉吟着,轻叹道:“在老夫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若是运作得当的话,大人还有翻身的日子!”
“什么意思?”和诜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王老夫子。
王老夫子沉吟道:“大人可记得当初,我向你举荐杨生的事情?”
和诜有些恍惚,却是突然间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当日王老夫子的确举荐了杨生,但是他因为有邱长功的存在,从而婉拒了这个请求。现在想来,当初是何其的愚蠢?
“大人,若是安抚一下杨生,或许还有希望……”王老夫子沉着声音说道。
和诜微微一愣,目光闪烁了片刻,却是没有开口。
王老夫子望着和诜,眼见和诜没有说话,却是轻叹了一声。
和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和杨生讲和,只怕两人日后还会有所冲突。
既然这样,王老夫子也没了兴趣,对着和诜拱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旁,薛班头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发苦。
这个时候,刘大娘鬼鬼祟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和诜急忙拱手,“大人,若是想要保住您的位置,其实也不难的,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既可以搬倒了杨生,又能够保住您的位置……”
“什么主意,快说?”和诜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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