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方颜羞红了脸。真不知道原来他醉酒的时候，居然还会这样。早知道就把他扔给宁尘好了。
翌日清晨，方颜在容成瑾的怀中醒来。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方颜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女孩，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抬头看人。
这大抵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用心坦诚相待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成瑾才悠悠转醒，回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方颜，只道她还没睡醒，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一吻，便翻身起床了。
直到容成瑾彻底离开这内殿之后，方颜这才起身。坐起身，抱着被子，刚想要叫紫曦更衣，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
伸手去拉被子，却看见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
瞬间，方颜的脸颊如同火烧般，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对着外面喊道：“紫曦。悯枝？”
听到叫声的紫曦和悯枝忙走进来，隔着纱帐道：“娘娘，是要起床吗？”
说着，就要撩开纱帐伺候方颜更衣，却被方颜给拦下，“把本宫的衣服拿过来便好，本宫可以自行更衣，放在哪儿就成，你们下去吧。”
紫曦和悯枝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点头按照方颜的吩咐把衣物都拿了过来，隔着纱帐递给方颜，方颜伸手接过，一件一件的穿上。
只是每每看到身上的吻痕，就一次又一次的叹气。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还这样呢。只能说自己不争气。
穿好衣服，走下床榻，紫曦这才走上前来道：“娘娘，皇上去找了君上，估计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皇上说让您先用早膳，不用等他。”
出去了吗？正好，她正愁要怎样面对他呢，既然他出去了，那她也不用躲着了。
冰泉宫，这正是穆曼柠每日接见大臣批阅奏章的御书房。此时容成瑾正坐在冰泉宫的椅子上，书案后，是穆曼柠那含笑的脸。
“阿瑾，一晃，我们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了？”穆曼柠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脱口而出的阿瑾，一如多年前，他刚来栖月国的时候。
那时，他作为和亲给栖月国的太子妃，刚一进宫，人生地不熟，且被人嘲笑是送来的男宠，又被人说成是邪崇，这一度让他有些自闭。
来到栖月国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穆曼柠。
那时的她坐在龙椅上，也是用这样笑意盈盈的眼看着他，柔声问道：“以后，朕就叫你阿瑾可好？”
听着这样熟悉的称呼，容成瑾低头轻轻一笑：“十八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十八年。漓秋，她也失踪了十八年。”穆曼柠说着，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不知道，她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一提起这个话题，容成瑾的心也是跟着一阵的抽痛，他低头不语，不知该如何接过这样的话茬。
到底还是穆曼柠继续开了口：“这十八年来，你也没放弃过寻找她吧？朕都听眉莺说了。”
容成瑾微微点头：“她到底是……”说到这里，容成瑾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中有着一如既往的坚定：“朕一定会找到她的！”
“好。”知道他的坚持，穆曼柠也没说什么，倒是她对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很感兴趣：“对了，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皇贵妃方颜，怎么之前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话倒是让容成瑾一愣，难不成，眉莺没和穆曼柠说过方颜的事？
随即反应过来：“是朕之前太子府中和珂儿一起的平妻，入了宫，便做了皇贵妃。”
“可是朕听说，明玉珂也只是个贵妃啊，怎的她就是皇贵妃了呢？”穆曼柠很好奇。她对于明玉珂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潜意识也稍稍偏向了些明玉珂。
容成瑾叹气苦笑：“一言难尽呐……”
“既然不方便说，不说也罢。对了，你要不要去漓秋的房间看看？”穆曼柠提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踏上栖月国的国土，是以云昭国皇帝的身份，而不在是栖月国的准太子妃。
“好。”容成瑾点头答应。其实，早在到达栖月皇宫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止一刻的想过要去穆漓秋曾经的寝宫看看。只是碍于这么多事，还有方颜在身边，这件事便被一直这么搁了下来。
眼下穆曼柠盛情邀请，他又怎可能拒绝？
两人并肩而行，一同前往穆漓秋的寝殿，身后，宫人们都远远的跟随，穆曼柠一如多年前一般，带着他在整个后宫来回的散步，不时的给他指一指，说着这些年宫里的一些变化。
这一切好像都是发生在昨天，可是身边却少了一个穆漓秋。
那时的穆漓秋站在穆曼柠的右边，他在左边。穆曼柠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没有君王应该有的架子和傲气，只是如同一个母亲般，温柔的笑。
“前面就是漓秋的秋瑾宫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穆曼柠指着不远处的宫宇，问道。
容成瑾看着眼前的宫殿，宫门口的牌匾上书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秋瑾宫。
那是他们两个人一齐写的。秋，是穆漓秋的秋，她执笔。瑾，是容成瑾的瑾，他执笔。宫，是他们二人一同握着毛笔书写下的。所以三个字都各不相同。
只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依然如同当年一般放在那里，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容成瑾的眼中忽然出现一副画面，两个孩子在那里玩闹，他的眼中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
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穆曼柠道：“你自己一人进去吧，朕就先回冰泉宫了。等你什么时候累了，在回来和朕聊聊天。”
“君上请。”容成瑾微微低头，目送着穆曼柠离开，这才鼓起勇气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想着秋瑾宫走去。
只是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步伐竟会如此沉重。这样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呼吸，容成瑾一步一步走到秋瑾宫门前，抬头望着大大的“秋瑾宫”三个字，眼泪便不自觉的往下落。
宫门上一尘不染，一看便知定是每日都会有人前来打扫。伸手推开秋瑾宫的门，吱呀的声音响起，容成瑾抬步走了进去。
秋瑾宫和过去并无二样，一切都保持着穆漓秋还在时的样子，只是那些黑色的被烧焦的地方，还是有些刺眼夺目。
再向里面走去，回忆如同开了闸一般的涌入脑海。
那些欢笑的，哭泣的，还有最后，分别的。
走到穆漓秋的寝殿，将门推开，里面的摆设和过去一模一样，寝殿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看来，不只是外面，就连里面也保持的很好，这让容成瑾发自内心的感谢起穆曼柠。
多谢他，肯在这么多年里一直精心照顾着这个秋瑾宫，让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有这么多回忆可以想念，还有这些东西，陪他一起怀念那些美好的时光。
穆漓秋装过蝴蝶的玻璃瓶子还放在那里，床榻上是她一直枕着的软枕，被子也是她最爱的秋海棠绣样。一切都宛如昨天，只是再也回不去。
容成瑾翻身躺在床榻上，身边似乎还能感受到来自穆漓秋的淡淡香气，就只是这么一躺，他就这样睡了过去。
梦中，穆漓秋还没走远，她已经长大，出落的更加标致，俨然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阿瑾。”梦中，穆漓秋唤着容成瑾。
容成瑾回头，他好像在一个山洞里，周围都是白色的光，而穆漓秋，就站在那束光里，对他微笑。
容成瑾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想要抱住穆漓秋，却被她给推开，甚至她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有些防备：“别过来！”
这让容成瑾不解：“为什么？漓秋，这么多年没见了，难道你都不想念朕的吗？”
“想念是一回事，可是你想拥抱，这又是另外一回事。”说着，穆漓秋一挥手，身边便出现了被绑着的方颜。
她一把将方颜推向前去，方颜手被反绑着，嘴里堵着一块白色的布，正可怜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容成瑾心中一紧：“漓秋，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倒是要问问你了。”穆漓秋冷哼，“你不是一直都在拼命的找我吗？可她又是什么？日日夜夜跟在你身边，你们还有了孩子。容成瑾，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找我？是对我心怀愧疚，还是只是单纯的想念？又或者，只是儿时的承诺让你当了真，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
穆漓秋说了一大段话，却是字字诛心，让容成瑾每听一句心就更痛一分，他慌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漓秋，你听我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容成瑾，她都已经站在这儿了。难道你想要解释什么？说你爱的是我而不是她？别忘了，她是你孩子的母亲！容成瑾，莫要做的太绝情，这样会让我看不起你。”穆漓秋冷冷的道。
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不容易和她重逢，却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方颜。不管怎么样，她是无辜的。
或许从一开始，他认为可以从方颜身上找到穆漓秋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是错的。
“方颜，对不起。”容成瑾眼中有着浓浓的伤，对方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原谅你。”说着，方颜边说边向后退。
四周的光亮散去，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在断崖边。方颜的身后，便是万丈的深渊。
方颜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容成瑾脸色大变，匆忙跑到方颜身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擦身而过的穆漓秋。
此时的方颜已经退到了悬崖边，只需要一步，她便就要掉下去。容成瑾眼中有着难掩的痛色，对方颜伸手道：“来，把手给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