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袁太收拾了心情,自觉如今也不是让其感慨的时机。而且小塔与自己身上发生事情还是未得到解答,索性将玉牌贴身收好,心中有了定计。
毕竟需要自己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整理了思绪,袁太依照以往的经验。觉得首先还是要去官府寻求帮助才是最好的途径。虽然现在的地点恰恰位于清平府与西塘府的中间,两边的距离都差不多的样子。但是自己并未去过西塘府,而清平府前几日刚刚经过,清平府府丞也有过数面之缘。此处发生的情况过于诡异,自然还是去找较为熟悉的官府比较容易处理了。
镖队两天前从清平府出发约莫一日半到了此地,大约刚刚行了百里的样子。幸好如今身体状况极佳,内力充沛。想必也不需要多少的时间便能赶到。
说走便走,袁太再环视了一遍现场后。也不多犹豫,便朝来路疾行而去,当其只三两下便跳越过那堆山石堆成的路障时,不禁又更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赶到惊喜。自己的轻身功夫可从来未有如此好过的。
两个时辰后,一个浑身血污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清平府的衙门之前,正是连夜不停赶来的袁太。
此时已是戌时,官衙早就已经大门紧闭了。袁太不得已只敲响衙门旁的大鼓。“嗵嗵”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分外响亮。
不一刻官衙之内一阵嘈杂,灯火大亮了起来。官衙大门一打而开,值守的衙役咋一见到血人也似的袁太不由吓了一跳,口齿都不利索起来。
“何人在……你……你是什么鬼东西。”衙役大惊问道,同时急忙呼喝身后同僚。
“官爷勿惊!”袁太急忙开口。
“草民乃是前日刚在此处过关的扬威镖局镖师。在下有重大的案情要向府丞禀报啊!”
一个时辰后,一对有众多衙役捕快组成的队伍从官府一冲而出很快出了城中北门向前驰去。领头一骑正是袁太,而队伍后方的马车上赫然是清平府府丞的标志。
之前在官衙之中,袁太一番波折,终于见到了被惊动的府丞大人。遂将今日发生之事大多如实禀报了府丞。唯将小塔及玉牌的事隐瞒了下来。因为其觉得一是难以讲清,二是身上发生的事情也许还要着落在这玉牌之上。遂以自己昏迷的缘由含糊带过了。
幸得此位府丞恰巧是乔老为官时的旧识,前日经过的时候乔老还曾经前来拜访过。并且此案情牵涉到了那股朝廷都非常重视的悍匪,可是数十年都未遇到过的大案了。
于是连府丞都亲自出马前往现场处理此事了。当然如果真的是那股悍匪在自己的辖区被一网打尽,恐怕也是极大的功劳一件,让其也是激动不已。
天至破晓,队伍终于赶到了那堆山石路障的前面。虽是策马疾驰而来,竟比袁太仅凭双足赶路还要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又花费半天,日至正午,众人才终于将那一大堆乱石树干等清理出了一侧可供马车行过的通路。众人终于进到了现场之中。
官府众人对于现场之惨烈与诡异各种的惊异自不必多提。袁太也被留在清平府尽心尽力的协助官府处理这桩棘手的案情。虽然也有一些被官府怀疑的插曲,但是好在其人经历还算清白,也无任何可疑的证据能被追究。所以倒也没有被过多为难。
等到消息传回了镖局所在的黄川府,镖局中派出了副总镖头带着数个镖师的亲属也赶来了清平协助一起处理了一番后事。等到终于能够离开清平府返回家乡黄川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袁太与镖局众人风尘仆仆又心情沉重的回到镖局。离开时的数十条好汉,如今却已成为几十个骨灰坛子。镖局之中数日都凄凄惨惨自不必提。
待得所有的后事终于料理完毕。这一日,镖局中所有剩余的镖师在副总镖头的召集下开始了一番商议。袁太自然也在座。
副总镖头姓关名东方,四十多岁年纪,面白红润,常年蓄有三绺长髯,身量却不高,且微微发福。若不是穿着镖师的装束。反倒更像一个儒生多过一个江湖人士。
待众人落座,互相之间闲聊几句后。关镖头轻咳一声,正色开口道:“诸位对现如今的状况也都明白。此次寻常走镖没想到却是本镖局的一场大难。本镖局是由臧老大一手创办,历经四十余载才打下如今的基业。没想到却在一夜之间几乎尽没……”
话到此处关镖头喉头哽咽,不由中断了一会。众人也心中又一阵黯然。大厅中一阵沉默。
关镖头黯然一阵,端起茶盏润了润喉掩饰了悲伤的神色。继续言道:“如今镖局精锐几乎尽失,连我等的支柱臧总镖头也去了。日后镖局与大伙的前途,我等还须自己计较计较了。”
沉默一阵后,众人终于渐渐开始各纾己见的商议了起来。
不出众人所料,在场并无一人自认有能力接手如此情况下的镖局。最后大伙只得接受镖局散伙,个人各奔东西的决定。关镖头自告奋勇担下了清算镖局资产,妥善安排臧总镖头家人的担子。众人也均无异议。
众人又唏嘘一阵之后,终是各自去处理自己的未尽之事了。袁太正向关镖头告辞时,却被关镖头挽留了一阵。
原来是关镖头向袁太打听了一下后者将来有否去向,并隐晦的表示,自己可能会到城中的另一家不小的镖局中担任副总镖头。因其与袁太同在镖局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也知道袁太的功夫经验在所有镖师中都是佼佼。便也有意让袁太跟其一起投奔新东主。
袁太此时却也心中有另一番思量。略一沉吟后,答应考虑考虑。并表示想先去处理下未竞的婚约。关镖头自也通情达理的示意其先妥善处理自己的事情并可先休养一阵,自己随时等待其来投奔。袁太遂告辞自去。
话说离开了如此之久,袁太心中也有隐隐的疑惑。与自己定亲的乃是当地一个颇有点势力的杜员外庶出的三女儿。其作为镖师本来就与女方的门户并不相衬。但是在臧总镖头做媒,并且其将镖局中二十年的所有积蓄全都作为彩礼奉上的情况下。勉强倒是同意了亲事。本来这次运镖完成后便已择好吉日成亲了。但是如今的意外却拖延了足足一个多月。
只是这一个多月来,消息早就传回了此地。女方应该也有所知晓了。但是直至今日却从未任何一人前来打探过袁太的任何消息。如此冷漠着实反常。
翌日一早,袁太自是略打理了一番,穿戴整齐,备了点上门礼物。便直奔杜员外家中而去了。
这杜员外早年也曾经在异地为官,告老之后回乡养老,在当地颇有点财势。袁太的亲事本是臧总镖头亲自撮合的,提亲之时跟着总镖头来过,此后亦拜访过数回。
此时已是正午,袁太早就来到杜宅并让守门家丁通报进去。没想到竟然在外苦等了一个时辰都未见有人来迎入。暗暗心焦又觉得越来越不妥。
正在考虑是否要让家丁再行通报的时候。终于旁边的侧门一打而开,一个微胖的灰须老者慢悠悠跨了出来。却是杜府的管家杜兴。袁太亦是见过多次,于是迎上前去。
“杜管家,可是员外让我进去了?”袁太抱拳询道。
未料杜兴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袁镖师且慢。我家老爷并不在府上。今日袁镖师怕是空跑一次了。”
“哦……那三小姐呢?”
“三小姐也不在。”
“那不知员外和三小姐哪日回府?袁某可改日再来。”袁太露出略微失望的神情,再一揖问道。
杜兴一听却从鼻中嗤笑一声,索性看也不看袁太的又道:“依我看,袁镖师也不必来了吧。”
袁太听得此话,不由一楞。急忙又问:“杜总管此话何意?”
“因为即使袁镖师再来,怕也是见不到三小姐了。其实数日前三小姐便已经远嫁八百里外杜老爷的一个故友之子了,而我家老爷此去正是送亲去的。”杜总管似有不耐的回答道。
“什么?!”袁太听得杜兴的一番话。直似晴天霹雳一般。不由剑眉倒竖,态度也不像先前那般恭敬了。厉声问道: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小姐不是早就与我定下亲事,怎的又会嫁予他人?”
镖师毕竟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袁太一旦发怒起来,自有一番狠厉的气质。杜兴不过是个老奴,见袁太发怒,倒是有点忐忑了。态度倒也软化了不少的答道:“呃……这个,袁镖师先息怒。老朽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这也不关老朽的事啊。”
袁太心头烦闷,也不想与这老奴废话。直叫这厮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将自己知道的交代清楚。
杜兴在其气头上也是不再敢怠慢了,只想先尽快将其打发。倒也知无不言,其原本就是杜家总管府内诸事的,倒是将这事交代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