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南自然不去理会他,他在我眼前伸出修长的手,指关节分清,眼神鼓励。
我只能握住他。
五个小时后,院长终于推开手术室门出来,我们都急忙跑过去。
“医生,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要看他这两天的恢复情况,这两天是危险期,你们病人也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妈妈若不是由杨柳扶着,恐怕早就瘫到地上了,我整个身体都在细细发抖,可正如施正南所说,我必须坚强,听到手术成功,我坚信爸爸一定能挺过去。
爸爸从手术室推出来就直接进了重病监护病房,我们站在玻璃窗外看他,他一动不动,脸上泛着一层厚重的青灰色,若说没有生命迹象我也相信了。
瞬间我和妈妈便哭得泣不成声,老天爷不公平,怎么可以让爸爸受这么大的罪。
景沫之顺着玻璃窗滑坐到地上,他抱着头,用力的扯自己的头发,我不想看他,一眼都不想,我冲过去推他:“景沫之,现在你好受了吗,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值了是不是胜利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家人要为你的过错买单。”
我发疯一样撕他挠他,施正南从身后抱起来,将我紧紧的揽进他的怀里,另一边回头冷冷的对景沫之低喝:“还不快滚。”
我一直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施正南一直陪着我,只到我稍微平静一些,他才去和院长协调,弄了一间医护房让我和妈妈休息。
因为这两天是关键时期,我和妈妈都不想离开医院,所以杨柳只能先回家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这期间老赵一直陪着我们,施正南却公司医院两头跑。
景沫之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他不来才好,省得又惹妈妈的眼。
终于忐忑熬过两天,爸爸的高危险期算是过去了,医生准许我们进去看他。
我们穿着防菌服进去后,爸爸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什么也不说,眼底一红。
“爸,别难过,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我尽力尽力压住心里的难受,递给爸爸一抹安心笑意。
“是啊她爸,你别伤心,咱们的女儿可坚强着呢,还有,你是家里的男人,等你好了,你得替女儿出气,去痛痛快快的揍景沫之一顿。”
我们故做轻松,爸爸又怎么会不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他含着泪水,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晚上,妈妈终于肯放心回家休息一晚,我独自在陪护病房里陪着爸爸。
正在惆怅,施正南推开门进来了,看到他,我原本眼底一亮,可是一秒钟后,又急忙收住情绪,他高大的个子完全遮掩住了身后的姑娘,可是一阵清香,已经在病房轻轻浮起。
“阿良。”施正南知道我一顿的原因,这两天,我们都闭口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此时突然又见到那姑娘,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也是人之常情。
“表哥,我自己介绍,不用你。”姑娘打断施正南上前一步,伸出白细的手,落落大方:“苏小姐你好,我叫顾清漫,是施正南的表妹。”
“啊,哦,你好!”我脸一燥,误会得真不好意思,和顾清漫握了下手,微睨施正南,他眼底有一抹笑意。
我:“……”
顾清漫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施正南一眼,再看看我:“好了,这里恐怕也没我什么事了,我这就走人,勉得打扰到某人。”
“顾小姐,谢谢你。”我急忙叫住她。
顾清漫回头温柔一笑:“叫我清漫就行,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走后,施正南看着我继续笑:“我喜欢。”
“喜欢什么?”我一头雾水,被他笑得有点发毛。
“你吃醋的样子,我喜欢。”
“自做多情。”我心里一跳,这几天来压在心里的积郁终于消散,整个人轻松到超出自己的想像之外。
施正南大概很少看到我这么娇羞的一面,让他更加笑得得意,而他化散开的眉眼,也让我心里跟着一乐。
可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响起一声很刻意的咳嗽声。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婆婆和景沫之,那咳嗽是景沫之发出来的,至于婆婆,却是一脸冰霜。
“原来那个邻居说的都是真的,说你在电梯里和个男的在亲嘴,苏良,你还真是把我老景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施正南霸气凝眉:“老太太,说话注意措词。”
我轻推他一下:“你先出去。”
他看了我一眼,似有些担心,但我递给他一抹安稳笑意,和婆婆动嘴,实再不是他应该来承受的事。
“那好,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施正南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转身出去了。
随着门关上,屋里剩下我和景沫之婆婆三人时,我转身看着景沫之:“怎么,害得我家还不够吗,还要来医院里吵?”
景沫之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到是婆婆先开口:“苏良,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事到如今,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我也关不着,反正我们在你的心里,早就不是一家人了。我今天来,是来看看你爸的。”
我冷笑一下:“不用。”倒打一耙他们景家算是开山鼻祖,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怪在我的头上,就可以随随便便甩赖。
此时我冷声转向一边,真心不想让她去另一间病房里看我爸。
婆婆叹了口气:“什么不用?你别跟我堵气,要怪要恨你冲着沫之,我和你爸妈,虽然相处得不多,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理于情,我都应该来看看他,这是我们老一辈人的情宜,你们不懂。”
虽然婆婆说得令我也有些为之动容,可我依然阻拦她:“不行,我爸这才熬过重症时期,我怕他看到你,要是聊起什么的话,又会再刺激到他。”
景沫之见我态度坚绝,只好转身歉婆婆:“妈,要不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吧,苏良说得没错,如果再刺激到他的话,后果不堪舍想。”
“那……好吧。”婆婆终于答应下来。
我这才领他们出去,走到爸爸病房门口,打开一点门缝让她看,爸爸睡着了,并不知道门外的事情,不过他身上插着的大大小小管子,还是着实让婆婆震惊了一下。
婆婆握住张大的嘴巴退出来,回头对景沫之招招手说:“走。”
景沫之不敢多话,只能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样走掉了。
我心里涌起一丝难受,两年前,我们每逢过年过节,都会两家人聚在一起,那时候,爸妈和婆婆,三个长辈都会一起下厨做自己的拿手好菜,那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我沉默坐在休息椅上,施正南走过来,他看着我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景沫之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我木然的应他。
“那笔生意让他赚了不少钱,现在来说,已经有点起死回生的迹像,不过想要稳定下来,还需要努力。”
我苦笑一下:“这么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云蓉为什么突然又不打胎的原因了。”
施正南说:“云蓉原本有两家健身连锁店,可是因她自己经营不善,再加之现在清政下来,去消费的人更加少之又少,据我所之,在认识景沫之的时候,她的公司已经有点临死挣扎的感觉,只是后来一直有她爸爸在暗中相助,所以才苦苦撑了一年多。”
我笑了笑:“云正博。”
“这个人,日子不会太长。”
施正南丢给我这么一句,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说出实话:“最近有人正在偷偷调查他,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这就是恶人有恶报吗?想起他为了云蓉而对我露出的那副嘴脸,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随着爸爸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自始至终,施正南来过医院多次,而且老赵还时不时的送这送那,妈妈却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
这到是奇得很,我想起那时候我上高中时,妈妈无意中看到景沫之送我的那些小礼物,当时,她也是什么都没问。
一个月后,爸爸顺利出院回家。
爸爸出院后的第二天,吃过早餐后,妈妈说出去买菜,而我在家里陪爸爸看报纸。
这时候,景沫之用他办公室的电话打给我:“苏良,你来公司把你妈带回去,这样子闹有什么意思,我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没功夫陪她瞎闹。”
我心里咯登一下,一直闷不作声的妈妈,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找景沫之闹去了。
“好,我这就去。”我强装镇定,挂了电话告诉爸爸工作室来了个顾客,需要回去一下。
景沫之的公司离我爸妈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开放式办公区里的员工都围成一圈站在那里看,妈妈站在秘书台前正在斗志昂扬的演讲,讲当初景沫之怎么追的我,后来我又是怎么跟着他一块儿吃苦打拼,到最后,他又是怎么负心出轨当了陈世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