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城轩和宋歌的故事(一)
新疆一直是我非常向往的一个地方,但由于近几年暴乱频发,父母并不同意我只身过去。这一次,算是我偷跑加隐瞒,只是我没想到就是任性了这么一下下,还真的碰到了新闻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孟城轩时,是在一家普通的饭馆里。我点了一个新疆特色的大盘鸡,外加几个小菜,上菜的时候我惊呆了,望着面前像盆一样的大盘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咱们新疆人民也太实在了!”
我说出孟城轩的名字时,明显感觉到他拥住我的身体颤了颤,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微微侧开,捧起我的脸:“所以,鞋子是他买的?”
一语道破,我话里隐含的意思。
“让我看看脚!”钟念尧将我按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托起我的脚,脸色有些阴沉,我想要出口解释,又害怕火上浇油。只好小声的说:“没事儿,不痛。”
哪知钟念尧指尖摩挲那伤处,本能的“嗤”的一声,头上迎来一记轻柔的敲打:“还嘴硬!”
按住我欲跟随他去的身子,有些微怒:“别乱动。”
脚后跟处传来温柔的触感,钟念尧将一枚创口贴摆弄好,教训道:“以后我陪你挑鞋,年纪越大眼光倒差了。”
这是嫌弃,这是揶揄,谁说不是呢!可我却听出了较劲儿的味道。
“好了,不要一副受伤却抱歉的眼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钟念尧像是大赦天下一样的口吻:“他帮你买鞋,心疼的是我老婆,于情于理,我该高兴。”
“真的?”
钟念尧没有答话,径直朝冰箱走,语气却饱含威胁:“再这么纠结,周黑鸭都是我的!”
周黑鸭,这是我的软肋。
“哪里来的,哪里来的!”我激动的从他手里夺过,麻辣肆虐我的味觉,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没有节操的和某人开启了抢食物的模式。
因为讨厌欺骗,所以选择了向他坦白。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有时候事情总会与你所不想的背道而驰,总敌不过有心人的刻意挑拨。而钟念尧的相信与宠溺,是那样的珍贵。
那日,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回来,看到钟念尧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淡淡的烟草味儿,窜入我的鼻腔,他近来很少抽烟,在我的软硬皆施之下,钟念尧答应尝试着戒烟。
只是,这久违的气味,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换了鞋子走近沙发时,他抬眼看我,就是这一瞬,我能感觉到他周身浓浓的悲伤,看不清,摸不透,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顺着他垂下的目光,我看到了一叠照片,头顶轰隆一片。
拙政园外,大雨之中,孟城轩手握的折扇正遮着我的头顶,温柔的目光捕捉的恰到好处。而我的脸上,竟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来往的行人被虚化,整个画面里,我与孟城轩并排跑着,格外亮眼。
还有观前街的停车处,我坐在副驾驶座,照片上孟城轩正俯身蹲下,手握着我的脚裸,将新买的老北京布鞋套在我的脚上,依晰可见他微拧的眉心,我垂眸低看着为我穿鞋的男人,温暖的目光就这样被写在照片上。
视觉的冲击,远比语言要更刺入人心。
我悄声坐到钟念尧身边,突如其来的,他侧身抱住我,微用力将我的头按入他的怀里。耳膜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他有些紧张,而我亦是如此。
“念尧,对不起!”我真诚的道出这句迟来的抱歉,之前坦白时略去这些具体桥段,是觉得没有细节化的必要,我是钟念尧的妻子,自始至终我没有忘。
这些照片,让我措手不及。从来不知道,善意的谎言竟是这样错误,我以为心里坚定了,其他都不足为惧。可真正看到这些被放大的片断时,我竟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了,便能将孟城轩的温柔看淡,尽管曾经于我而言,那是毒药。
天平的两端,从倾斜到平横,再一次倾斜,这次是对钟念尧的。只是,我需要时间将这种倾斜维持稳定,此刻却又人执意要打断我的维稳。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紧到让我有种窒息感,片刻之后松开,唇就压了上来。他吻的有些慌,有些急,有些孩子气。
心痛了。
我捧起他的脸,再也没有迟疑,化被动为主动,从未有过的疯狂。唇齿纠缠,舌尖缠绕,将女人的羞涩,矜持统统丢到九宵云外。我起身跨坐到他双腿上,吻却没有断,贴合的天衣无逢。
情之所至,衣服成了最大的阻碍。
情到浓时,恨不得将彼此融到骨血里。
怎么样都不够。
疯狂过后,钟念尧将我抱到浴室,清洗身体。温柔的手掌滑过我的皮肤,有挑逗,有惩罚。因为已经没了气力,只好任他而去,受不住打架的眼皮,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夜色正浓。
钟念尧侧身望着我,眼神还是那样温柔。
“睡醒了,我们出去吃饭。”他说。
我弱弱的祈求着:“不要生气。”
钟念尧捞起我的身体,宽大的手掌不停抚顺我乱糟的长发,带着喟叹一般的宠溺:“看到照片,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看到你这般担心的模样,难得的主动勾引,心里的怒火早就散在你的身体里了。”钟念尧食指按住我欲发声的唇,继续道:“我相信你,给你时间处理好心里的情绪,来龙去脉,那天你已经解释过了,不必再说,我懂。”
我懂。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让我眼眶里打转的液体,再也不愿意压抑,冲破瞳孔的束缚,汹涌而出。
他笑着打趣我:“一把年纪了,爱哭鬼。”
我却缩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吃饭的时候,我问起许峥求婚的事儿,钟念尧提起校友聚会。
“许峥临时决定在校友聚会上求婚?”对于刚刚得知的消息,我惊讶无比:“前些天,他不是就在准备,为何临时改变主意?”
“前些天许峥出差南京,碰到以前围棋社社长,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在南京举办一场荆市大学校友会。”钟念尧放下筷子,不急不徐地说:“到时候我们也过去。”
我点点头。
心思只落在了许峥和舒晴,还有即将见面的那些认识的亦或是不认识的校友身上,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个事,那就是孟城轩也曾是荆市大学的学生,我们三人,再一次见面,在南京。
钟念尧原本打算开车过去,苏州到南京,莫约三个小时的车程。考虑到天气太热,我提议坐高铁过去,钟念尧应允了。
从南京站出来的时候,钟念尧并没有急着去打车,而是将我领到了站外的玄武湖。不愧是名为四大火炉之一,尽管到南京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室外的热潮依旧没有褪去。
湖边人很多,大多为在此等车的旅客,钟念尧带我到树下的一处岩石处休息,握住的手这才松开:“许峥和舒晴一个小时后到,我们在这里等等。”
“这样,行吧!”我答,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家小商店,笑看着钟念尧:“想不想吃冰激淋?”
钟念尧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指了指头顶还未褪去的太阳的热情,转身说:“我去买!”
依旧是我喜欢的冰工厂,山渣味儿的。我轻咬一口,嘴里一片冰凉,顺着自己的气息,一直往下。明明心里应该凉凉的,我却异常的温暖,特满足地对他说:“钟先生,你太宠我。”
是真心话。
他淡淡的笑,细细摩挲着我的掌心:“你是大宝贝,当然要宠到骨子里。”到约定酒店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大都是好几年没见,大家相聊甚欢。有人打趣我和钟念尧形影不离,就和学校那会儿一样,也有人说,钟离你是否和孟城轩结婚了,怎么有了好哥们儿,忘了老公?
不止是我尴尬了,连钟念尧都措手不及,握紧我的手,还是一惯的沉稳:“忘了介绍,钟离是我老婆。”
全场哗然,就连刚刚说话的李涛艳也愣在那里,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但望见她唇角那淡淡的笑意,想必是后者了。忘记说了,李涛艳是钟念尧曾经的爱幕者之一,曾经托我给钟念尧送过情书。
只是,在她之前也有类似的例子,我本着为他好的原则,将情书送到钟念尧手里。却被某人骂的狗血淋头,硬生生和我冷战了一个星期,再三警告绝不允许再有下次。所以当李涛艳找上我的时候,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因为钟念尧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
梁子,或许就是那时结下的。
“看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啊!”李涛艳笑着,连连抱歉:“我还以为,以钟离和孟城轩那感情,结婚是必然呢!”突然见她眼色一亮,故作吃惊:“说曹操,曹操就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当然包括我在内。看到孟城轩的时候,他正立于包厢的门口,白色t恤外加卡其色休闲裤,头发较上次见面时短了些许,却不失阳光。
“各位抱歉,我来晚了!”孟城轩说着,带上包厢门,径直走进来,经过我和钟念尧面前时,略微停了停。
尴尬,不过如此。
害怕,从心而生。
我瞅了瞅旁边的钟念尧,余光瞥了一眼孟城轩,他们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起冲突吧!说真的,医院天台那次,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我问过钟念尧,可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这顿饭吃的太过压抑,好在后来许峥预谋已久的求婚上场,低沉的心情稍稍有了起伏。
舒晴刚刚从洗手间回来,便望见了这一幕。许峥单膝跪地,食指和拇指间扣住的戒指格外耀眼,除却工作,许峥从未有过这般认真。
“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我不想继续错下去。”他说的动情:“不管曾经我们有过怎样的矛盾,争吵,亦或是舍弃,如今都过去了。接下来的每一个五年,你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陪你疯,陪你闹,陪你笑,陪你哭,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最让人感动的是最后一句,许峥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舒晴早已经泪流满面,唇微翘着,像是抗议许峥的突然袭击,又别有一翻小女人的娇羞,像是撒娇一样点点头,然后将手伸过去。我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一点点套入她的无名指,像是套住了幸福,令人艳羡。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为这感动的场面。不过刚抬头,便迎上了站在对面的孟城轩的视线,那样灼热,丝毫没有闪躲。唯恐我跌入那双深不见底的池水里,忙抽回视线,逃避一样,望过钟念尧。
意外的,身旁男人的视线,亦在我身上。
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低语:“钟离,我爱你!”
这一轻昵的动作落在对面的人眼里,他别过头,唇边似有若无的笑,为何看起来苦苦的。
恍惚间,我明白,这分明是钟念尧故意为之。他并非不在意,他之前的大度不过是安慰我,这亲密是他在向孟城轩宣示主权。心里燃起一阵歉意,是我太过忽略他,忽略了这个男人最正常的感情。
聚会过后,我们一袭人在酒店歇下,今天钟念尧和许峥被灌了太多酒,有些醉意。我将他安顿在房间里睡下,想要出门去给他买点蜂蜜水。询问过前台,酒店一公里外有个超市。
出酒店的时候,意外的看到孟城轩,他抵上酒店门口的梧桐树下抽烟,晚上的南京有些风,吹乱了他的发丝。脚步顿了顿,才离去。不知为何,看到他慵懒的神情,心里泛起丝丝悸动,总感觉如今的他太不像从前,隐约觉得这些改变,我难辞其咎。
转念想想,终究没有打招呼,径直往超市的方向走。
许是来时心里有些乱,并未记路,付完钱从超市出来时,才刚迈开几步便懵了,忘记了回去的路。
刚刚出门未带手机,时间太晚来往的出租车也是少之又少。我站在十字路口纠结许久,应了感觉挑选一条路。越往前走,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心里的雀跃还未升起,又犯难了。
接下来,该是哪条路。
“右边!”
听到这个声音时,并未有害怕,因为声音我认得,是孟城轩。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我身边落下。扭头看他,他正望着我,扬手指了指右边的路:“酒店在那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感激的朝他说了声“谢谢!”便抬脚准备回去。
我害怕和他单独相处,也告诉自己避免与他单独相处。
他就这样静静走在我身边,我感觉到自己提着购物袋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好似很长一段路,直到隐隐看见酒店的名字,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
“几楼?”我与他一同进入电梯,孟城轩开口问。
“12楼!”
修长的手指按下12楼,又按下13楼,滴的一声电梯门关上了。鲜红的数字一点点跳跃,孟城轩突然靠到身后的电梯壁上,极力压制的嗝从唇间冒出,夹杂着浓浓的酒味。
“这个给你!”电梯停在12楼时候,我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瓶蜂蜜,递给他说:“兑上温水,对胃好。”
为了感谢你一路来的“保护”,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要,犹豫着要抽回扬起的手,他突然接过蜂蜜水,说:“谢谢!”
电梯开了又关上,我与他再无交集。
到房间的时候,钟念尧依旧昏睡着,却见我放在旁边的垃圾筒里有污秽物,想必是吐过了。
将买来的蜂蜜水倒入杯里,兑上温水,放到床头,扶起他沉沉的身子。钟念尧像是故意和我作对,怎么喂都喂不进,只好将他放平躺在床上,自己含入一口蜂蜜水,送到他的嘴里。
可是,唇上的力道,竟越来越重。直至他将蜂蜜水完全吸入,我气极的推他:“你装睡!”
钟念尧咧开嘴笑,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扬手抚上我的脸颊,说:“是真睡,只不过刚刚碰到你的唇,自然而然就醒了。”
这人,说起谎来,一点儿也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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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京回来,我主动与舒晴调了一部分工作,与孟城轩有关的。所以自那晚后,我与孟城轩再没有见过面,是有意,也是刻意。
这段时间忙的厉害,甚至都快忘记了黄玲这号人物,偏偏老天像是和我开玩笑。那天晚上,与客户在李公堤那边吃饭,可能喝了太多果汁,我中途离席去了洗手间。
偏偏听到了曾经纠结许久的东西,再也没法儿淡定,也是从那刻起,我的生活,我和钟念尧,我和孟城轩,更加的剪不断,理还乱。
原本没太注意,直到后面听到孟城轩的名字,我才留了心眼,在厕所里没有贸然出来。
“初心,你这是在替那个女人说情?”黄玲的声音越来越大,可以听出语气中的不悦。
“不是替她说情,阿姨,我是心疼我哥。”袁初心接着道:“自从见了她,城轩喝醉过几次,您不是不知道,明明当年是误会,您又何必坚持?”
“误会?”黄玲声音凌厉:“哪里有误会?我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钟念尧想必早就将事情告诉她,她同样拿钱消失了,这又如何解释?”
而后,便没了声音,我将耳朵贴到厕所门上,试图靠近一点,隐约听到一阵说话声,想必是其他客人进来了。许久之后,我推门而出时,果然不见袁初心和黄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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