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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我招亲之棋的人,竟是摄政王(1 / 1)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贼!原来都是串通好的。”小叫花恶狠狠地盯着东陵馥和她身后忽然出现的男人,厉吼道。

眼见四周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她挣扎着求助道,“各位叔伯婶子快救救我,这群恶贼欺负我这么个小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阵吵嚷的喧哗声中,小叫花被带到了玉面公子的身旁。只见他微微蹙眉,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一眼旁边的护卫。

下一刻,护卫便随手拿了块擦桌的抹布,将她的嘴封了起来。

一见混乱的局面稍稍得到控制后,客栈掌柜即刻便跳了出来朝着众人赔上不是,“方才的事,惊扰了各位客官,真是抱歉。大家不要再围观了,都各自散去吧。漪”

“若是被巡逻的衙差看见,还以为小店内有人在蓄意闹事。这得要封店配合调查,我们是小本买卖,可经不得被带去府衙受审。”

“掌柜,客栈内所有的损失都算在我的账上,我们这几人要在这里谈些事,不想被打扰,不知掌柜可否行个方便。”玉面公子说道间,身旁已有人拿出了一袋银子递至掌柜面前固。

接过沉甸甸的银袋子,掌柜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这些银子,是他在这里开两辈子的客栈都赚不来的。

朝玉面公子应了一声后,他赶紧招呼着店小二前去安抚疏散其他客官。

便是瞬间,本堆满客人的大堂内,就只剩了东陵晟,东陵馥与玉面公子等几人。

临了在离去时,掌柜瞥了眼大堂中的几人,气氛可真叫一个诡异。

微顿片刻,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三位客官消消气。依小老儿看来,所有的矛盾皆源于那个小叫花。该送府衙的就送府衙,可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另外,我家是小买卖经营,打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说完,这掌柜便转身一溜烟的消失无踪,敢情是避祸去了。

此时,客栈大堂内一片沉静,唯有几人呼吸时的浅薄之声。

忽然间,东陵馥与玉面公子一同看向了东陵晟,凝声问道,“皇叔,他(她)是谁?”

此话一出,二人错愕中竟又颇为默契的一同道,“你是东陵馥(东陵钰)!”

霎时,他们已同时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

*****

重新传唤小二上了一桌新菜后,大家便围坐在了一张桌上用膳,可东陵馥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没有一点胃口。

见皇叔与东陵钰二人聊得投机,东陵馥刚开始还会仔细倾听,可随着二人聊起国家政务,以及行军打仗的兵法后,她便觉全然不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低眉静凝着桌上的菜肴,她已开始心不在焉的走神起来。

方才的小叫花名唤喜鹊,在她的一番劝说下,东陵钰在客栈内给那女子定了一间厢房。

此刻,喜鹊已被带了过去,由东陵钰的护卫在外看守。他执意要将这女子带回帝都,交予府衙审问治罪。

“怎么不吃?是不满意这里的饭菜吗?”

听闻一道低醇的嗓音透着抹淡淡地宠溺传入她耳中,东陵馥猛地抬头将目光迎向了东陵晟。

此刻,他正微蹙了眉看着自己,而一旁的东陵钰亦是在轻笑着打量自己。

微显窘迫的一笑,东陵馥应道,“好像是饿过了,已经没了感觉。倒是皇叔不也没吃多少吗?你们边吃边聊,不用在意我。”

本以为说些关怀的话语,便能将这个话题应付了过去,谁知东陵馥见皇叔的脸色已是愈发暗沉清冷。

他生气了!

正待东陵馥心中生了丝焦灼之意时,却见东陵钰微微一笑,“没想到我离开了这么多年,皇叔与皇姐的感情还是那么好。皇叔依然这般宠溺皇姐,皇姐依旧如此惧怕皇叔。”

等等!

这小子在说绕口令吗?这又是皇叔,又是皇姐的。

在脑海中将他方才说的话细细理清后,东陵馥明白了其间的大概意思。

在她还未穿越来之前,皇叔就与云萝感情亲厚,云萝虽骄纵跋扈,但对于皇叔还是颇为忌惮。

“还记得曾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起过,皇姐才出世尚在襁褓中那会,皇叔刚把你抱在怀中,你便尿了皇叔一身。”东陵钰微挑了眉,在一旁继续补刀。

闻言,东陵馥顿时满脸黑线。

瞧着东陵钰一副颇为得意的模样,她终于知道云萝为什么会恶整这小子了。

“都是儿时的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东陵馥执起竹筷随意夹了一个鱼头后,便直接堆在了东陵钰的面前。

“见你方才一直顾着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这家的鱼做得很不错,快来吃个鱼头,还能补补脑让人愈发聪慧。”

东陵馥补充完后,便埋头开始吃着自己碗中的菜肴,摆出一副谁也不要来理她的姿态。

瞥了眼一旁悄悄置气的女子,东陵晟也未多说什么,便又往她

tang碗中添了一些菜,轻责道,“不许挑食。”

转眸看向东陵钰,他嗓音淡淡,“按照北胤律法,已前往封地的诸侯王爷是不能随意返回帝都的。”

“你这次虽已奏请回帝都看望皇上,但皇嫂到目前为止并未准允。若你现在贸然进宫,必是名不正言不顺。”

闻言,东陵钰急切地开口道,“皇叔提醒的甚是,这次是我鲁莽了。”

“我没听取皇叔的建议,只顾忧心着父皇想回来看望他,并未考虑得更细致周全些。依皇叔所见,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他明白皇叔所说的名不正言不顺是什么意思,温敏彤与东陵晧本就不待见他,所以这些年,他从未踏足帝都。

他虽身在封地,却也暗中调查着从前在皇宫里他险些被害而亡的那几次,是不是皇后所为。

皇后为确保东陵晧的太子之位,必会不择手段。

此番,本就是他罔顾法理在先。在这般尴尬的时候回帝都,他若被冠上欲与太子争夺皇位的罪名,将是灭顶之灾。

“本王派人捎带书信约你到清风原,正是为此事而来。”东陵晟虽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可他了然于心的从容模样,却是给东陵钰吃了一剂定心丸。

“请皇叔指点一二,东陵钰感激不尽。”

许是少时便远离帝都与皇宫的原因,东陵钰虽看上去是乃标准的翩翩贵公子模样,但他的话语间,竟全然没有皇家纨绔子弟的脾性。

一旁的东陵馥听着虽有诧异,可也对这位皇弟的看法有所改观。

东陵晟微一颔首,便道,“一月前,本王曾看过兵部提交的一份依照云熙府将士阵亡人数,所发放的抚恤金报告,那上面呈报的人数仅为五千人。”

“若是本王没记错,云熙府半年前曾有过十万乱军来犯。当时,知府上报的伤亡人数是五万将士。”

闻言,东陵钰顿悟皇叔话中所意。

云熙府为他的封地,可朝中却有人蓄意谎报阵亡将士的人数,以苛扣抚恤金。

事关重大,他为此回帝都彻查乃是尽忠。再则,他是皇上的儿子,看望父皇乃是尽孝。

如此一来,他此番回帝都便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东陵钰谢过皇叔,今日之恩必铭记于心。”东陵钰思虑了片刻后,紧锁的眉头终是舒展了开来。

不过,一旁的东陵馥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她好像是明白了,却又不太明白,似乎皇叔的目的不止是帮助东陵钰这般简单。

*****

微显颠簸的蓝色马车上,东陵馥瞥了眼坐与自己身旁的女子后,便伸手倒了一杯暖茶朝她递去。

忙接过茶杯,女子略显生怯的笑道,“多谢姑娘。”

此刻,这名说话的女子便是之前客栈中小叫花。她在东陵馥吩咐下人的一番打点过后,已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裙,挽着素简发髻。

而她斑驳蒙尘的小脸也因净水清洗,现出了一张秀致的容颜。

从之前的一席简单对话中,东陵馥得知这女子并非是小偷,而是因逃婚才被逼出走流落街头,所以她恳求自己帮助她。

喝下一口茶水后,女子紧了紧捧着茶杯的手,低眉道,“姑娘不嫌弃我是乞丐,还待我这么好,喜鹊感激不尽。”

东陵馥微微一笑,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旁人遇见姑娘落难,想必也会出手相助。”

“姑娘愿这般相信我,我自是不敢对姑娘有所隐瞒。”眸光轻轻一凝,喜鹊又道,“我家尚有两个姐姐与一个弟弟,母亲早年病故,便是父亲一人拉扯我们长大,家中日子很是清苦。”

“为补贴家用,我在十岁那年同两个姐姐一道被父亲送入了县上的福贵人家做丫头。此番父亲又要将我嫁给一个生意失败,且死了老伴的老头子,去给他冲喜。”

喜鹊掏出腰间的帕子,低啜着朝眼梢的泪光擦去,嗓音已是又凄又哀。

闻言,东陵馥皱眉轻叹道,“怎么会这样?”

低眉收住泪意,喜鹊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那上门的媒人说,她将方圆百里内尚未出嫁的姑娘的命格都找人算了一遍,就数我的命格最硬,能冲他家的煞气。”

东陵馥虽未说些什么,却也微微蹙眉,这古人的封建思想,还真是根深蒂固。

“听闻若愿将我嫁到罗府,便可获得一定的报酬,父亲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这门亲事。”凝眉轻咬着唇瓣,喜鹊微有怨愤的开了口。

“所以当晚,我便悄悄地从家中出走,扮作小乞丐混人耳目,一路流浪到了清风原。”

看向一脸泪痕的女子,她缓缓开口道,“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喜鹊踌躇了片刻后,便道,“如今,家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要让我父亲抓到我,他定会将我打死。”

“若姑娘能收留我在府中为婢,喜鹊愿做牛做马

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看着女子眼中的恳切与期盼,东陵馥瞥了眼一语不发的东陵晟后,便微微思疑了一番。

她虽救了这女子,可她并不能擅自做主将喜鹊留在摄政王府为婢。

拍了拍女子的手,东陵馥轻笑道,“之前擒你的那位公子许久未回帝都,府中想必正缺人手。我替你同他说说,让他收了你在府中为婢,可好?”

见东陵馥虽不能将自己收入府中,却也替她想了一条出路,喜鹊忙点头谢道,“多谢姑娘愿出手相助,喜鹊愿意。”

“好,那一会回了帝都,我便去同他说。”

许久,待马车队伍缓缓驶入帝都后,已是晌午时分。一路随着马车来到东陵钰位于帝都的府邸前,东陵馥在马车停下后,便拉着喜鹊一道下了车。

将这女子拉至正下了马车的东陵钰身前,她微微一笑,便道,“方才我在马车上将喜鹊的事都详细的了解了一番,这女子身世凄苦,此番又是逃婚而出,已不得再回去。”

瞥了眼男子静凝的眉眼,她又道,“我刚才想了想,若是让她自行离去,她一介女子孤苦无依,恐怕又得遭遇旁人所欺。这样的话,不如由你将她收入府中为婢,至少也不会让她流落在外。”

闻言,东陵钰面有难色的看了眼一旁低眉不语的喜鹊,便问道,“你会做什么?”

“我可以做烧火丫头。”喜鹊抬眸,即刻便应了他的话语。

微微迟疑了一番,东陵钰终是点了点头,“嗯,那就这么办吧。”

见他准允了自己入府为婢一事,喜鹊忙急言开口谢着。

眉眼淡淡地瞥了眼她,东陵钰又道,“我此番将与皇叔一道进宫看望父皇,皇姐可要一同前去?”

不着痕迹的看过一旁的东陵晟,东陵馥应道,“我今日有些疲累,便不去了,我先回摄政王府。”

“也好,皇姐此番前来清风原接我,已是辛苦,你便好好休息一番吧。”朝她颔首一笑后,东陵钰便行至一旁朝下人吩咐着安顿喜鹊一事。

见此番只剩了她与自己,东陵晟忽的微眯了双眸,问道,“你这一路神神秘秘的藏着什么东西?”

闻言,东陵馥略显尴尬的一笑,“哪有什么秘密,就算有也是想给皇叔一个惊喜。”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马车,朝乐珊吩咐道,“送我回王府。”

将马车的帘幕一掀,她又道,“皇叔快去忙吧。”

片刻功夫,待马车徐徐驶出一段距离后,东陵馥才掏出了怀中藏着的物件。

细细打开包裹的丝绢,那静躺在丝绢中央的物件,正是一枚剑穗。

而这枚剑穗并非是霍昕上次交给她的那个,而是从皇叔别院的长剑上取下的剑穗。

一路回到王府后,这女子刚下马车,便急急地来到自己所住的厢房,朝正在屋内收拾东西的女子问道,“玉岑,我的剑穗找到了吗?”

*****

长倾殿。

待东陵晟与东陵钰乘着马车进宫来到长倾殿时,皇后温敏彤与太子东陵皓也正来了殿内探望仍昏睡不醒的东陵烨。

缓缓越过垂在内殿的明黄帐幔,东陵钰已是顿住步履,朝了龙榻旁的二人躬身一揖,“儿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大哥。”

闻言,温敏彤不紧不慢地回转过身,幽幽地打量过这个已生得清雅的男子,嗓音微冷的应道,“是你。”

“儿臣听闻父皇遇刺后一直昏睡不醒,心中极是担忧惦记,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东陵钰低垂了眉眼,温淡应声。

“还真是孝心可嘉。”慵懒的瞥过眼不再看他,温敏彤兀自行至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见母后已在一旁坐下饮茶,东陵皓淡淡地朝东陵晟行过一记礼后,便冷眼扫量着东陵钰,哼笑道,“你此番归来,除了长高不少外,脾性也不同了。”

“臣弟在封地多年,接触的都是当地的市井百姓,若性子习惯有些粗犷乡野之处,还望大哥见谅。”东陵钰微微一笑,不急不恼的应声。

眸光朝前一探,他看向了那个静卧在龙榻上,眼圈乌黑,消瘦至极的男人。

眉间轻凝,东陵钰朝前走出几步,欲要细细探看他时,东陵皓却朝一旁踏出一步,不偏不倚的背身挡在了这男子面前。

“你远道归来,容发蒙尘,神色憔倦,怎不知好好打理一番再来,就不怕惊了父皇的圣驾吗?”

见东陵皓有意刁难自己,东陵钰却是淡笑道,“臣弟念父心切,倒是不曾在意过这些,多谢大哥提点。”

“不过,臣弟以为若换作父皇,他当不会拘泥这些小节。”

闻言,东陵皓皱眉盯向他,嗓音已是沉厉了几分,“父皇会怎样而为,还轮不到你来揣测。”

“孤看你在封地多年,怕是将尊卑贵贱都忘了个干净!”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眉间轻轻一扬,

又道,“但若究根问底,这也怪不得你,谁让你有个身份低微的娘亲。”

可恨!

方才,有心腹来向他禀报,这小子已在入宫时见过了几位朝中重臣。

这小子借着以看望父皇的名义回帝都,为的竟是揭露兵部谎报云熙府将士阵亡人数,苛扣抚恤金一事。

想与他为敌,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的孽种,当真是痴人说梦。

见东陵钰仍是不悲不喜的站在那里,可眼中却有一丝灰暗之色转瞬而过,东陵皓不屑地冷冷一哼后,便同温敏彤一道转身朝殿外行去。

眉眼淡淡地瞥过他傲视一切后离去的背影,东陵钰动了动微有僵硬的身子,朝东陵晟拘礼过后,便出了长倾殿朝着另外一边行去。

*****

两日后。

喧闹繁盛的帝都街头,暖阳束束,清风离离。

此刻,缓步而行的路人皆因了前方不远处的锣鼓吆喝声而被吸引了注意,纷纷来到一面宽大的高台前驻足而观。

这面以正红色锦缎扎旋布置而成的高台,颇有比武招亲之势,但并无武器铁架相衬,只有一副黑白相间的棋局摆放在中央。

正待台下众人疑惑之时,一名挽着面纱的碧裙女子由几名婢女簇拥着缓缓走上了高台,而她们身后还跟随着数名身形壮硕的护卫。

这般阵势,正彰显着面纱女子大有非富即贵之相。

片刻后,待这女子款款坐落与棋局一端的红木椅上时,众人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赞美之声。

此女虽柔挽面纱,并不能将容颜看尽,但她的眉眼间,满是惊鸿风华之色。

接过身旁婢女递来的茶水,青芜眸色淡淡地看了眼下方灼灼而望的男人们,便朝一旁的护卫渡了记眼色。

下一刻,这名护卫便几步来到高台中央,朝下方的众人抱拳道,“今日,我家小姐将要在此举办一场招亲大会。但比试的项目并非是武功,而是棋艺。”

侧过身子,他一手指向身后的黑白棋局,便道,“台下的各位大哥公子们,若谁能破了这棋局,我家小姐便会信守承诺嫁与谁,为妻为妾皆当顺命。”

见台下众人已开始跃跃欲试,护卫轻轻一笑,将目光落向了身后的青芜。

放下手中茶杯,她嗓音轻柔的继续道,“不过,若有谁想上台试手来破此局,须得遵从本姑娘的一个规矩。”

闻言,台下已是急不可耐的男人们纷纷反问道,“什么规矩?姑娘但说无妨。”

看向众人芊芊一笑,青芜又道,“但凡上来试手破局者,只有五次悔棋重来的机会。每失败一次,各位须得将身上的一样物件押给我。”

她话语刚落,台下便有一名粗壮的汉子率先开口道,“就依姑娘的规矩,我先来!”

他可不信这个轻柔细弱的女子能摆出怎样的惊世棋局来。

几步踏上高台,他来到棋局另一端的位座前朝她抱拳示礼后,便坐了下来。

一眼掠过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粗汉已是微微皱了眉。

这棋盘上星罗密布的棋子间,黑棋就似一张弓,将白棋紧紧包围在中央,白棋唯剩一个能以成活的眼形。

好似黑棋只需奋力一击,便能置白棋与死地,这样的局,如何转圜?

细细思量了一番后,粗汉开始执着白棋,朝棋盘中落子。可几个回合下来,他却一直止步第一招,便是五次机会都用过后,他全身上下只剩了单裤。

凝眉看了眼眸色淡淡地女子,他不卑不亢的起身朝她示礼过后,便开口道,“姑娘棋艺精妙,我甘拜下风。”

说完,他便光着身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下了高台离去。

见初来试棋的第一人便输的这般惨淡,这愈发激起了台下众人上台破局的兴致。

片刻功夫,又有两名输下随身之物的男子起身离去。而青芜身旁的竹篮中,已堆放了好些物件。

许久,待轻薄的暖阳终是徐徐露出娇艳的光芒时,上来破局的男子已不下二十个,可她身旁的物件却已堆彻如山。

这其间,还不乏某些公子的随身贵重之物,但他们却是心甘情愿留下此物,只是释然一笑便离去。

半晌,一直在人群中静观这场比棋招亲的青袍男子在凝眼打量过青芜后,便也款款上了高台。

缓步行至女子对面坐下,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便笑道,“此局迟迟无人能破,便是在等我来。”

听闻他略显轻佻的话语,青芜却是淡淡一笑,“公子请。”

从这男子的衣饰装扮上看,便知是福贵人家出生的公子,他有着纨绔子弟的秉性,实属寻常。

凝目注视着他蹙眉思索的模样,青芜见他棋行动子间,倒还有些心思与路数。只是,他最终也止步在了第二招。

不过,在众多输掉棋局的男子中,他却是第一个动了两枚棋

子的人。

又过了一会,青芜见他面上已露出了焦灼之色,便低眉看向了棋盘。

此时,他的第三招已进入了死局,毫无转圜的可能。眉眼一弯,她轻笑道,“公子,你的时间要到了。若是不能破解棋局,就该换下一位公子上了。”

言语间,她抬眸看向了一直静立与他后方看观棋局的男子。

此时,赵清元见青芜已下了逐客令,便上前一步开口道,“上官兄,你本就不善下棋,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闻言,本就因失了颜面而心生躁烦的上官弘瞬间便是怒火中烧,“我破不了的局,就你这样也能破?老子才不信!”

他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棋桌,根本就没有给赵清元上来一试的机会。

霎时,那清圆润透的棋子便滴滴拉拉的滚了满地,散入众人眼中。

此刻,高台下方围看的人群中,有人瞧出台上的两名公子,正是太仆寺卿上官奕之子,与前锋参领赵全之子。

思及这二人的父亲在朝中都为重臣,却面和心离,各有所想。心中存了不满的人,已是开口说道:“瞧瞧,这不是上官大人的公子与赵大人的公子吗?他们也来凑热闹了,这下可有趣了,不知谁更厉害一些,能把这漂亮姑娘娶回家。”

闻言,本就看对方不顺眼的二人即刻扭打在了一起。而二人随身的打手见得此番情景,也纷纷上前帮衬打斗。

便是一瞬,这混乱的场面便占据了整个招亲高台。

*****

兰陵殿。

温敏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争论不休的上官奕与赵全两位大臣,已是颇为窝火地轻揉上了正在疼痛的太阳穴。

从方才进殿起,这二人便已剑拔弩张,似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大臣,一路走来暗中替她办了不少事。否则,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将东陵晟手中的军权夺来。

可如今,这二人竟是反目成仇。

“好了!你们二人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从进殿开始一直吵到现在,你们俩是要气死本宫吗?”一阵宣泄过后,厉怒中的温敏彤连随手可及的茶杯也一并掀翻在地。

跪着朝前挪动了两步,赵全用手重捶在大理石地面上,悲戚道,“皇后娘娘,你可得替臣做主,这上官弘打伤臣的儿子清元,臣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娘娘,你别听赵全的一面之词。这纯属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管教不利,纵容儿子赵清元在帝都行凶,将弘儿打成重伤,到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上官奕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见这上官奕拒不认错反还将他一军,赵全心中的怒火早已翻腾而起。

忘了二人在朝为官,又同时效力与皇后的情分,赵全猛地一把抓上了他的官袍,“好你个上官老儿,你这是倒打一耙,咱们就让皇后娘娘来决断。”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能为犬子出口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这上官奕也不是柔善之辈。霎时,一语不合的二人便在兰陵殿内当着温敏彤的面大打出手。

赵全是乃习武之人,自然力气也大出许多。几番拉扯下来,上官奕的官袍就已被扯烂了好几处。

“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宫抓起来,若敢反抗直接摘掉官帽。”

一瞬,禁军便已冲进殿内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分开,并控制了起来。

看着伤势各有轻重的二人,温敏彤勃然大怒道,“你们谁也别说话,本宫问谁,谁就来回答!”

一番盘问下,温敏彤才明白,原来上官弘与赵清元是为一名女子争风吃醋起了口角。一语不合下,二人急红了眼才当街殴打起来。

“本宫的两位好臣子,好心腹!你们加起来都过百岁了,就只有这么点出息?教出来的儿子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带着一帮打手在帝都街头惹是生非。”温敏彤皱眉瞪着眼前挂彩的二人,吓得跪地的上官奕与赵全不敢多言一句。

沉默片刻,温敏彤凝声朝一旁的人吩咐道,“派人去将这个姑娘带进宫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

如今,季节虽已入秋,但这晌午过后的气温却是有些反常,竟炎热而燥闷。

此刻,东陵馥正走在前方,而玉岑与秋荷则是随在她身后。

玉岑猜不透公主今日怎么忽然想起回宫了,说来奇怪的是,这两日公主都将自己锁在厢房内不肯出来。不知她是在忙些什么,居然连身边最亲近的二人也不愿告知。

一路上,东陵馥也留意到有不少宫人正私下议论,还有一些在听闻后便朝着御花园而去,似乎要去凑什么热闹。

秋荷甚能洞察东陵馥的心思,便是也不多问,就随意寻了位宫女打听。

此番,皇后招了不少大臣进宫到

御花园,为的竟是破一介女子的棋局!

原来,这妇人从外面接了一名才貌双全的姑娘进宫,这棋局正是由她所设。可纵观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能在五招之内破她的局。

见宫女说得神乎其神,东陵馥也顿时心生好奇,便拉着秋荷与玉岑二人一道去了御花园。

刚进入御花园,她便一眼瞧见了坐在石桌旁挽着面纱的女子,正是青芜。

而坐与青芜对面的人,则是内阁大学士许知年。他已算是北胤最有学识的一位,可他最多只下到第四步便也呈出了一盘死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老夫精研棋术已有三十年,怎会连个小丫头设下的棋局都破不了!”许知年虽心有不服,可在一番苦思挣扎无果后,最终只得认输。

“老夫输了!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许知年的言语中虽多少有些轻视之意,但青芜却不以为意的笑道,“女子又如何?皇后娘娘也是一介女流,可她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母仪天下,深获皇上宠爱。”

言语间,她已起身朝着皇后拘礼。

从这位名唤青芜的女子进宫起到现在,已与不下十位大臣博弈棋局。她言谈举止处处得宜,而方才的一席话更是深获温敏彤的喜爱,更别说…

转眸看了眼身旁的东陵晧,温敏彤颇为失望道,“难道这么多大臣里,竟无一人能破青芜的棋局?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北胤的百姓笑话!”

东陵晧连连点头,顺着她的话语,继续道,“母后,儿臣有一提议。何不让皇叔来解这棋局?”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将目光落在了东陵晟身上,而一旁的温敏彤也顺应着笑道,“七弟,既是如此,便不要推迟了,也算是不辜负这帮臣子的期待。”

沉默片刻,东陵晟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应道,“那就让本王来会会姑娘的棋局。”

待这男人款款踏至青芜的对面坐下时,御花园内一片寂静。在场众人虽屏住了呼吸,可有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有的人则是想要看东陵晟如何出丑。

东陵晟修长的指扣上白子,便是分秒间,就在布好的棋局中落下了第一枚,而青芜也并无畏惧的同样放下了一枚棋子。

待到第二步时,东陵晟方一落下,青芜便蹙眉看向了眼前男人。他这一步,竟自杀了自己的一大片白子,他究竟是何目的?

并未多想什么,青芜扬手落下了第二枚黑子。可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东陵晟的第三枚白子依旧落在了棋盘上。

“赢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东陵晟使用了置诸死地的险招,不仅救活了白棋的死局,甚至还赢了黑棋!

错愕的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青芜微怔了片刻后,便释怀地起身轻笑道,“摄政王好棋艺,青芜输了!”说着,她撤掉了轻挽在面上的薄纱。

霎时,众人又是一阵低呼,甚至连早已从东陵晧口中得知全部计划的温敏彤也不免有些吃惊。青芜竟与姜晚词如此相似,但若仔细来看,还是能发现些许不同。

可令众人更想不到的,却是青芜接下来所说的话,“青芜曾以棋艺招亲,更立誓凡有男子能破了这盘棋,我便嫁给他。”

“但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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