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初夏,瘟疫自陇西传入关中,疫疾肆虐三辅。
五月中,贾申从凉州返回槐里,此行除了是感谢马腾的救助之恩之外,还有将家族产业西迁关中、凉州依附马家的意愿,虽然这些年关中跟幽州一样也是旱灾、瘟疫不断,但是关中毕竟是大汉腹心之地,虽有天灾却无兵祸战乱,不像幽州般时常同外族作战,朝不保夕的,说不准哪一天就没了性命。
贾申来槐里也有一年了,早已打听仔细,马腾是马援、马融直系子孙、嫡系后人马家是扶风望族在关中一代威望极高,早些年更是‘外戚四姓小侯’名震天下的存在,虽说马家现在大不如从前了,但是在朝在野影响力巨大,这点毋庸置疑。
如若马家只是个名门望族也还罢了,关键是马腾带着兵呢,手握杀人剑啊,贾申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从北边的幽州来的比起一般人更能明白武将的能量。
虽然马腾只是个小小的军司马,但是以贾申的商人眼光来看马腾绝对有升值的潜力,要知道商人的眼光可是很高明的...
马超的心情此时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贾申携家族以及其产业西迁,贾家家有万金仆佣过千如今贾申主动依附马家,这使得马家的实力成倍增长,助力极大。
忧的是瘟疫,据马超所知桓、灵二帝当政这几十年大汉天下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司隶、兖州、青州、豫州、徐州、冀州、幽州连年大旱不断。
并州、凉州,鲜卑、羌人作乱天灾兵祸之下,百姓苦不堪言,而朝廷中党人、外戚、宦官勾心斗角、相互倾轧无心政事,当然如果只是这些还不可怕。
可怕的是沿着陆、海丝绸之路自西向东从大秦(罗马)、贵霜、安息,从大漠、草原传来的瘟疫。
当时,各级地方官不断接到大量的病例报告,有的村庄甚至几乎全部死亡。地方官不敢怠慢,赶紧将这些情况上报朝廷。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这时的朝廷却正陷入腐败和混乱之中,对百姓的生死根本无暇顾及。结果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治,瘟疫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汉末的大瘟疫,当时人通称其为“伤寒”。有关史料记载,这种疾病的主要症状为:由动物(马牛羊等)作为病毒宿主传播,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发病急猛,死亡率很高;患者往往会高热致喘,气绝而死;有些患者又血斑瘀块。在瘟疫来临的初期,面对可怕的瘟疫,人们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贾申带回来的消息是瘟疫又起了,他从凉州走的时候瘟疫刚从西域传过来,于是得到消息的贾申便一路疾行一是心中惶恐生怕在外染上疫疾,二是抢先回来准备些常用药材疫疾一起药材会成倍涨价的。
商人果然天性是逐利的,只要有命在赚钱总是第一位的,瘟疫就像追兵一样紧追在后,带着皮毛货物的伙计从后面传来消息,疫疾已经传到陇山了...
但是偏偏遇上瘟疫这种事情马超又是毫无办法,别说自己不是医生穿越过来的就是医生穿越过来,现代社会预防治疗流行疾病的办法在两千年前的汉末也派不上用场啊...
‘等等!现代社会预防流行性疾病的办法’马超的思维定格在这句话上面,流行疾病的各种预防和控制措施不外乎:注意公共卫生、派遣医生定点诊治巡回诊治及无偿施药、处理尸体、病人隔离这些。
虽然对治病毫无办法但是有过类似经历的马超却知道,这些预防措施可是效果极好的。
还有张仲景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据说这位‘医圣’先生喜欢做官?
想到就做马超给远在凉州的父亲马腾写了一封书信,信中说了自己关于瘟疫防治的一些办法并请求父亲支持自己以及调动自家一些的钱财和人手的权利。
写就书信马超找了兄长马兴和贾申说明自己的想法,贾申对这样的善举自然是赞同,再说现下他已依附马家只要马腾允许他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性情醇厚的马兴一听马超的办法能够防治瘟疫,立即同马超去见母亲吴氏。
马家常修桥补路,遇饥荒灾年设粥施粮救济乡里,素有仁义之名。吴氏自无不允,唤来心腹家人马广仔细叮嘱一番,不一时马广准备停当带了伴当,配上快刀,骑了骏马往凉州去了。
这边马超得了母亲吴氏一部分的允许,也没闲着让贾申在原来准备的基础上再多准备药材,尤其是艾蒿、柴胡、菘蓝(板蓝根)这些防治流行疾病的通用药物,还有醋、石垩(石灰)等等。
又吩咐管家马攀配合贾申多备粮食做足各项准备事宜...
过得七日马广带着马腾的书信回到槐里,马腾完全同意马超的意见,信中吩咐,此事由吴氏、贾申和马超、马兴兄弟负责并授权调动千金的权限。
好在马广去凉州见马腾的这几天里马超他们也没闲着,先是禀告了老师法真法高卿先生,法真得知瘟疫再起不敢怠慢拿了名刺亲自去了右扶风府衙,右扶风鲍鸿鲍子盛一听说往日屡求而不得见的大贤隐士‘玄德先生’到访忙迎出府门外。
礼节性的寒暄几句,法真便道出来意将马超所说的防治办法一一道来,鲍鸿不敢疏忽令人尽数记下立刻去办。
法真又道,听闻南阳人张机张仲景精于医道,善治瘟疫。请鲍大人与一众同僚上书天子请张先生来关中救治患者...
鲍鸿自然答应,但是又怕请不来张仲景,因此鲍鸿希望法真利用自己的名望上书天子,两下里共同进言把握更大一些。
法真点头答应,当下写就书信两封,一封上书天子,一封给京兆尹杨彪杨文先请他一同上书天子。
鲍鸿大喜立即差下人将这封书信快马送至长安。第二日下人便带回了杨彪的回信,杨彪信中盛赞法真高义,又说京兆尹自自己以下所有官吏,士族、缙绅、乡老共同上书禀明疫情,请求天子予以抚恤,又请诏,命南阳名医张仲景赴关中救治病患,而且杨彪已经行文左冯翊请左冯翊一同上书...
马超知道这么一来天子和朝廷一定会更加重视此次疫情,张仲景来关中应该是铁定的事情了。
鲍鸿又与扶风各个大族缙绅商议由官府牵头,各大族富豪出钱出力组织人手、钱粮、物资在城乡各处,路口门外洒石垩,人口聚集的村镇、市集熬醋、煮盐水,设粥棚赈济贫寒,掩埋人畜尸体,张榜宣传诸如注意卫生勤洗手,食用水一律煮沸感染瘟疫的患者一律上报官府统一隔离等等各项预防措施。
不知道是马家的防治措施做的好还是马家的人身体原本就很好瘟疫传至槐里至今已经十几天了,马家上下五十口只有五人感染其中一老一小不治身亡,余者都完好。
虽然马家情况良好,但是自瘟疫传到槐里城的时候马超和大哥马兴就被母亲吴氏禁足了,理由当然是二人年纪幼小容易感染疫疾。
马超兄弟二人也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每天只能闷在家中读书习武。就算是到大门口远远看看自家粥棚施粥放药救济病患也得由马朗、马伦跟着,连去法正、孟达家串个门也不能。
连踢个球也都只能找家中下人充数,没劲的很。
而且每天看到马广、贾申这些人骑马、驾车来来去去的,自己除了看书,练武就没别的事情可干了,马超就感觉心里痒痒。
心说自己要是会骑马也能在府里溜溜马,这也算是一项娱乐了,可惜自己太小了,不能骑马啊。
马超心底暗暗嘀咕‘唉!没马骑有个车骑也可以啊,可惜啊这个时候,还没车骑啊!嗯?没车骑?车?骑?车!!!’
“马朗!!!”想到这里马超兴奋的一蹦而起。
“快!快去找贾申,让他找人,要手艺好,头脑灵活的,木匠和铁匠各找两个!”
马朗见马超这突然而来的兴奋劲,小心翼翼的泼凉水道“额,公子!这个时候,夫人怕是不让外人来府里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去要人就是了,母亲问起就说是我交待的要紧事情”
马超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休要啰嗦,快去快回”
“喏”马朗见有了说法,忙应诺一声,转身去了。
马超从砚台上提了一支笔,趴在案几前,拿了一沓皱皱巴巴的‘蔡侯纸’边思索着记忆中的样子,边画起图来。
改改画画,涂涂写写,等到马朗找来两个木匠和两个铁匠的时候马超已经在地上画好了十几张图纸,一副自行车的结构图和各个零件图基本上成型了。
马超给几人讲解了整个车的原理和结构,又讲了诸如:链条,链轮,花盘,飞轮,前后轴,曲轴,脚蹬,车把,前叉,前轴,车轮等等零件制造方法和用途。
工匠们听完马超的讲解都感觉不可思议,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看道理似简单组合运转起来又复杂的机械。
当听到这种机械居然是眼前这位年纪幼小的二公子,刚刚闲得慌拍脑袋想出来的时候,工匠们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四人又跟二公子合计了一番诸如尺寸,材料,注意事项等等技术科目之后。
马超将图纸定了型,于是马超又少不得在绢布上重写新画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