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直接从叶氏工坊调来的,一共六辆全新的四轮马车,很漂亮呢。”一个侍从向常槐音禀告道。
“哦?”在丹阳显得有些无聊的常槐音抛下了手里的书本,说:“去看看。终于能把那些破马车扔掉了。”
从春南一路行来,那些装饰精美的春南原产的马车可把他们折腾得够戗。那些马车的精致没有为马车的舒适性做任何贡献,从余杭出发到丹阳的漫长的路途,哪怕在有一条已经相当有水准的道路的情况下也让带槐音和丈夫、孩子们不胜其苦。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听得叶氏工坊早就一代代地开发四轮马车,短短几年里,工坊里前后推出越来越舒适的马车已经发展到了恐怖的第二十二代……有时候一个月就能更新两代产品。
“殿下……”看到常槐音自己跑出来看这些马车,来自叶氏工坊,正在向居贤王府的车把式介绍车辆的各种特点的学徒行礼道。
“起来吧。”常槐音皱了皱眉头,问道:“这车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殿下,”学徒小心翼翼地解说道:“这新型的马车是上个月刚刚定型的,除了给云州送去十辆,以供云州经略府使用之外,鄙号荣幸地有您这样尊贵的客人来首先体验这种新型的马车。小人注意到殿下府中使用的还是老式的木构四轮马车,由于形式实在太陈旧,小人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比较贵府原先的马车和现在的这种新型马车之间的巨大差距。请允许小人详细为殿下解说。……”
一开始还有些拘束的学徒看到常槐音似乎对于工坊的车子很有些兴趣,也放松了下来,仔细地讲解起马车的好处来。而叶氏工坊的这种新型的马车,也的确有独到的地方,应用了一系列的新材料和新工艺,说是这个时代目前各种技术的集中体现都不算夸张。马车的底盘是浇铸成型的H型钢架。车厢外壳也是安装在钢架上,有着绝佳的安全性。普通的木质马车一旦碰上倾覆之类的事情,很容易整个就毁了,而这种车厢哪怕是从山坡顶端滚到坡底。变形也不会太大。马车的四轮都采用了独立悬挂,不是那种简单的弹簧组式地悬挂,而是机械式的柱式悬挂,三角形的弹簧支架组能够将纵向的颠簸转换成前后方向的小范围的移动,从而更好地吸收振动,让行驶更平稳更安静。车窗都是百叶窗架,在风和日丽或者需要充分通风的时候。可以将整个百叶窗架用摇柄收到车体和车门内。每一个百叶窗架都可以单独调整叶片的倾斜度,来调整通风和采光。而车厢内还有一个更奇妙的小设计:中控锁。在百叶窗架都被启用的情况下,只要一拉一扭,就可以让所有的百叶窗叶片严丝合缝地闭合起来,并且锁定位置。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些以钢片为核心,外面帖上木片的百叶窗叶片,说不定在遇到紧急恃况的时候就能为自己多争取那么一点点时间,从而改变命运了。
在保证了安全可靠这些特性之外,这次拨付给常槐音一行使用的这些马车,在装饰和舒适性上也几乎做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按照叶氏工坊一贯的风格,在装饰性方面可以定制已经成为了传统,这一次送来的六辆马车因为要货时间紧张,也因为常槐音要求简单低调,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基本上就是已经送往云州的那批马车一模一样的版本。但即使这样,马车在这方面也已经有了诸多让人称颂的特质。车厢上有黄铜的装饰条。和有着明亮的黑色漆水的丰厢整体相得益彰。车厢里装置着手感绝佳的小牛皮座椅,虽然现在没有电加热,没有电脑记忆的坐姿调整,但按照人体工学设计,有着舒适的弧度和头枕位置的面对面两排座椅里装着弹簧和海绵,精心调整过弹性和柔韧程度,让人坐下去就不想站起来。为了适应长途乘行的需要,座椅还可以进行几档调节,甚至可以放平了成为一张相当舒适的床。车厢里的明亮如镜的胡桃木的装饰虽然算不得华丽,却很有格调。
这样的马车,在形容的时候已经可以使用到许许多多叶韬和谈玮馨非带熟悉的词汇:真皮座椅、中控锁、胡桃木内饰……等等。这种极为舒适,非常适合长途旅行的马车,造价不菲。而对于常槐音或者常洪泉来说,恰恰是最无所谓的事情。
当常槐音了解了整个马车,遣走了叶氏工坊的学徒之后。她的丈夫孙晋叹了口气从花园的一侧走了出来。孙晋以一种审视的眼光仔细看着马车,有些严肃了起来。常槐音轻轻靠在孙晋的怀里,柔声说道:“怎么了?带着孩子去云州,这样的马车可就能让我们舒服多了,不好吗?”
孙晋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对我们来说自然是很好的。……可是……”
发现孙晋的犹豫,常槐音问道:“可是什么呢?”
“春南还有些军队还装备着铜质的兵器,就是因为春南的冶铁量不足,更不要说钢铁了。可是东平已经奢侈到了用钢铁来作为建筑的架构,来作为马车的骨架,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什么。光是这个钢铁产量就让人惊讶了。当然了,叶氏工坊是特别的,他们自然能弄到好钢,用来造什么别人也不敢说话。但听刚才那个学徒的讲解,幸好也只才叶氏工坊能做这些东西。”孙晋有些唏嘘。
“怎么了?这马车多了不好么?”常槐音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非常不好。”孙晋苦笑着说:“王爷这几天到处问了一下。现在东平在车马方面的能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在充分准备下,哪怕是联邦快递、敦豪天地快运这两家民间的商号,都已经能做到运输大宗物资的每日平均进程两百里。高速客运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日均两百五十里……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按照这个速度,的确会比较辛苦,比较劳累,但从丹阳到宁远。只需要十一大。……同样距离,只要有过得去的道路,恐怕也不会慢多少。如果是打仗的时候呢?这种速度直接就要了任何对手的老命了。”
“有那么厉害?”常槐音犹疑着问。
“……就是那么厉害啊。”孙晋叹道:“可能只是小事,也或许是我们多心了。但现在东平,已经越来越让人着不懂了。亏得朝中还有人觉得这几年在和东平的贸易,从采购军械和培养工匠方面占到了相当的便宜,还以为派了那么多工匠到叶氏工坊去学就能够学到叶氏工坊的全部技术精髓。叶氏工坊倒是非常尽心地教,对任何人都如此,可是……恐怕学到的越多,距离东平的距离也就越远了。”
孙晋虽然没有大的野心,但从他被问到是不是愿意娶常槐音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和常家和春南王室有了深刻的交集,让他不为春南考虑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些小事上,那些春南商人或许会对其嗤之以鼻。但东平在发生的种种变化,实在是让人相当忧虑的。
没事吧。”常槐音皱着点眉,说道,“你可不要像父王的手下那样哦。我们去云州可是去玩的。”
孙晋露出温和的微笑,说道:“那是自然。我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书生而已,可没有王爷那些部属的本事呢。”顿了顿之后,孙晋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常槐音想了想,说道:“今天晚上在弈战楼的讲解大厅有个大戏呢。我们去看了之后,明天就动身出发好不好?”
孙晋亲昵地紧了紧楼着常槐音的胳膊,说道:“好。”
对于他这个一直喜欢诗词喜欢史学喜欢音律等等似乎并不太“经世致用”的学问的人来说,丹阳繁盛的文化活动和那种将文人之间的交流和政治似乎完全分开的态度有着极大地吸引力。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怕是再贫困的文人,只要真的有才华,也都可以在各种各样地诗会、歌会上一展长才。而哪怕这方面的才华再惊人,在场地已经是朝廷官吏的人再欣赏。都不会或者是不敢将这种好感带到日常的工作中去,贸然将这样的“才子”引介进入朝廷任何部门……而这种提拔才子的事情,恰恰是春南的许多王公大臣们最喜欢做的风雅的事情。至于现在由丹阳带出的大型戏剧的风潮,已经开始逐渐影响到春南。几任春南驻东平的使节对东平骤然冒出来的“话剧”“歌剧”“诗剧”等一系列完全不同于地方戏剧的艺木门类给予极高的评价的同时,对这些东西的缘起也有些描述,这些由谈玮馨在休闲的时候弄出来,由著名的文艺资助者谈玮莳推动而至今天境地的戏剧表现形式,已经成为东平、丹阳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也成为东平的文化影响力的集中表现。
原本春南一直引以自豪,让其他诸国难以企及的就是文治鼎盛和国家富庶。而这些年来,东平在积累了相当的制造工艺上的优势的情况下积极扩大对外贸易,各地官府一直非常重视在有限的适合耕种的土地上挖掘潜力,又稳步地拓荒开垦,东平在粮食上已经完全摆脱了对春南的依赖。现在东平每年仍然从春南购入大批的粮食不代表春南能够用这个手段钳制东平,只是不断丰富着东平为发动战事囤积的各类物资而已。要说现在春南唯一能够钳制东平的,可能就是油料和糖……春南广阔的南方疆域让春南在这方面永远有着优势,一种只要春南还存在就一直继续的优势。孙晋开始怀疑起春南的国内异常浓厚的大国和强国气氛,那种略显得有些虚荣和浮夸的气氛。当军事强国东平在技术、经济上越发领先,在立化上以一种独特的姿态崛起,并且整个国家并没有因为这些变化而削弱了军事上的进取心,相反的是更深入地去了解战争,研究战争,这样的一个国家会发展到一个什么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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