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没多久基本上所有的公侯权贵家中,都知道了卫国公府大小姐的事情。
之前那个享誉京城的姑娘就这么生生的毁了,众人无不唏嘘。
有人唏嘘,自然有人暗自叫好。
周荷知道此事,自然是无比高兴。她知道自己能知道的事情,太子一定也知道了;太子既然知道,郑皇后也肯定早就听说了。
陆欢歌现在……应该是彻底断了嫁入皇家的心思了。
女儿的小心思,洛陵郡主怎能不知道?她本来还带了些微的惆怅,可是想起周氏说过的那些话,瞬间又发起狠来:这些都是她们该得的!哼,让姐姐再成天耀武扬威!听说母亲还亲自差人四处去寻药方,要她说呀,就该让她们自生自灭。
她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其他夫人,一直与广陵郡主关系不错的平邑侯钟夫人知晓此事后,和大丫鬟叹息道:“广陵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丫鬟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听闻……郡主同陆大小姐并不是很亲近么?”
“再怎么不亲近,也毕竟血浓于水、母女连心。”钟夫人吩咐道,“开了我的小库房,把上好的灵芝、老参拿锦盒装了,送去卫国公府罢。”
平邑侯正巧掀帘进来,听到此语抬了一下手,止住了正准备出门的丫鬟:“不必开夫人的,走总库房罢,毕竟府中这么多年同为卫国公府交好,不拘些什么,总归是个心意。”他的两个嫡亲妹妹,分别嫁给了顾瑀和骠骑将军,而这两家都和卫国公府来往甚密,之前更是又传闻说顾府要同卫国公府结亲的传闻……
平邑侯在钟夫人对面坐下,问道:“玉娘最近有没有回来?可曾说过什么有关清远婚事的话?”
其实顾夫人有意为顾清远选媳妇之事,在一些相熟夫人的圈子里并不是秘闻。钟夫人也曾有过耳闻,平邑侯之所以这么问,想来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因为这事顾夫人的确做得不太厚道。
不过平邑侯想管教妹妹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话如果从她嘴中说出来,难免就有了为小姑子上眼药之嫌,于是只做不清楚:“玉娘许久没有来了。”
果不其然,平邑侯哼了一声:“想来她也知道回来了我会唠叨她!夫人明天去一遭顾府罢,长嫂如母,你的话玉娘不会不听。”
“说什么?”
“就说——让她做事收敛着点,别让风言风语传成卸磨杀驴那么难听!”
钟夫人在心中叫苦不迭。虽然这不是个好差事,可是钟夫人责无旁贷,倒是次日一早就去了顾府。
顾府的女学倒还是照常授课,丫鬟在女学书堂外找到顾夫人的时候,禀报道:“夫人,钟夫人来了。”
顾夫人正准备找宋滦夫人询问一些事情,听闻大嫂来了,踌躇片刻,还是先行离开了,临行前倒是吩咐了一句丫鬟“守在这里,宋夫人出来了就告诉我”。
在正厅看到钟夫人,顾夫人倒是亲昵地笑着让人奉茶:“大嫂怎么想起来到寒舍一坐了?”
钟夫人是个爽利的性子,连茶也不喝就直奔主题——“我和侯爷听说,你最近火急火燎地在给清远寻媳妇?”
顾夫人脸色一僵:“大嫂……”
把手中的茶杯墩在旁边的桌子上,钟夫人目光严厉:“虽说你们两家并没有正式的婚约,可是清远从水中把人家姑娘湿淋淋地捞起来,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陆姑娘一出事,你就急急忙忙地动作,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我现在不是放下这事了么……”顾夫人嘀咕了一句,反驳道,“大嫂,清远救她的时候,陆姑娘年纪尚小,当时两家也没把此事放在台面上讲,怎么就是我的错了?清远年纪也不小了,我提前为他相看起来,能有什么闲话?”
钟夫人见她还是冥顽不化,不由得冷声呵斥道:“但是你动作未免太大了罢?听说所有京中适龄的姑娘,你都让人寻了画像过来?你这么做,卫国公府会怎么想?你就在陆姑娘出事后紧跟着开始相看媳妇,别人又该怎么看你们顾府?”她顿了顿,又质问道,“这样的名声如果一旦落实,你还让汶迪和汶迎嫁不嫁人了?”
大嫂从未对自己冷声冷气过,这样的态度令顾夫人愈发羞恼:“大嫂说清楚,能落下什么样的名声?清远几次三番救人,难道落下的不是好名声么?!”
她这般强词夺理,钟夫人不由得叹气。
玉娘是钟家最小的姑娘,难免娇惯了一些,便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当时议亲的时候,家中正是看中顾府门风清正,人口简单,再加上顾瑀是一路科举考上来的,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便将女儿嫁了进来。哪曾想嫁人十几年,小姑子还是同出嫁时那般,无甚长进。
难怪她听说,顾瑀离京这近一年的时间,府中基本大事都是大少爷顾清远定夺。也难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要读书,还要操心庶务。
钟夫人今日本就是来传话的,虽然平邑侯的原话绝对不能原样说出来,可是意思到了之后,她就打算功成身退了。话我已经带到了,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她正准备请辞离开,却忽然看到自己的一个丫鬟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夫人!夫人!”
顾夫人正在气头上,看丫鬟在自己待客的时候,就没规没矩地就闯了进来,愈发上火,一个茶盖就砸了过去:“进来居然不通报,看把你张狂的!急什么?是有人在后头撵你么?!”
那个丫鬟没敢躲,被茶盖硬生生地砸了一下,不顾额头上的红印,匆匆回到:“夫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
顾夫人与钟夫人对视一眼,钟夫人明显看出来顾夫人的慌乱。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对顾夫人道:“玉娘,快吩咐人洒扫庭院,然后设香案,你去换身衣服,准备迎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