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丰年没想到秦桧的家奴都这么狠,只是一句话,两个狱卒就被当场斩杀!他们可是狱卒,怎么着也是大宋的公务员,不审不问,说杀就杀,真跟捻死个臭虫差不多!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要想逃出去,必须顺着秦龟寿这老小子说,总之逃命要紧,以后有账不怕算。
“秦爷,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上到山下油锅,在所不惜。”
“没那么严重,只是要给你一桩富贵!……你们暂且退下……”
秦龟寿一挥手打发侍卫远离,这才低声说道:“我们相爷心系苍生,以天下安宁为己任,可是有人为了一己前程,却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你说这样的人,该当如何?”
“该杀!”
“杀又杀不得!”
“流放!”
“放又放不得!”
“秦爷,那你说该怎么办?”
“哈哈,你很聪明,我看须处处留心堤防,以防穷兵黩武者,陷天下苍生于危难!要防这样的人,你可愿意为相爷做一耳目?”
虞丰年心里这个骂,秦桧是个老小子,你个家奴秦龟寿更是个老小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狗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老子来自二十一世纪,你秦桧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你死以后都没有人为你撰写碑文,“丰碑屹立,不镌一字”。谁要跟你靠点儿边,祖坟都得拿铁箍套住,怕给人骂裂咯。你现在要我去做一个耳目,我明白了,这老帮子是要我监视普安郡王赵昚吧?
心里骂了千百遍,嘴上无论如何不敢拒绝,继续装糊涂:“能有机会为相爷效力,小的自当效死。可是小的愚钝,请秦爷明示,要小的做些什么?”
“我要你回到普安郡王的身边,留意他的言行和动向,一旦有所察觉,及时向我汇报,你可愿意?”
虞丰年心说怎么样,果然是让我监视赵昚吧。也怪赵昚忒狠,密探发现一个宰一个,我早就对他说过,这么做只能让秦桧更加虎视眈眈,他的人安插不进来,自然要从赵昚的身边人入手,这下可好,苦差事找到自己头上,大闸刀悬着,自己敢不答应?不过答应可是答应,不能答应那么爽利,要不然老小子一定不信。虞丰年装作犹豫:“这个……”
“你是不答应咯?你以为我在求你吗?虞丰年,你最好把眼睛擦亮些,看一看小命捏在谁的手中。慢说你头顶悬着闸刀,就算你身处郡王府内,相爷要取你的性命也易如反掌。你的案子可还没结,是还你自由,还是砍你的脑袋,全在我家相爷一句话。相爷说你杀人盗宝,你就得抵偿兑命,相爷说你遭人诬陷,即刻就能还你自由。”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乞请秦爷高抬贵手,我愿意为相爷效劳。”
“算你聪明!来人哪,给虞公子松绑!”一声令下,五六个侍卫过来,七手八脚将虞丰年从断头台上放下来。虞丰年身体早已酸麻不堪,脚一沾地随即瘫倒,腰酸背疼胳膊木,最难受的还是脖子,断了一般。虞丰年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摸了摸靴子,靴子里插着那把墨锋,真想亮出匕首,一刀将老乌龟秦龟寿捅了!
当然,他不会那么干,虞丰年从小受到的训练理念是,对手超过三个人,调头就跑!何况对面有一二十人,都是秦桧的爪牙,这种愣头青的二逼事,他虞丰年是不会干的!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我虞丰年也要能屈能伸。秦龟寿啊秦龟寿,等着我的,老子早晚收拾你!
秦龟寿假惺惺将虞丰年搀起来:“虞公子,你受委屈了!识时务者乃为俊杰,你放心,只要表现得好,保证你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多谢秦爷抬举,可是赵昚心狠手黑,万一被他发现,我这小命不保,可怜我一辈子受穷、居无定所,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攒够……我虞丰年甘愿为相爷卖命,为秦爷马首是瞻,只是……秦爷能否……这个……这个这个……”虞丰年手指头直捻,那意思十分明了:要钱!
秦龟寿哈哈大笑:“你小子敲竹杠吗?好,秦爷喜欢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跟着相爷还会让你受穷不成?来人哪……”一个手下屁颠屁颠跑过来,捧着一个准备好的布袋子,扎着口,递到虞丰年手上。
秦龟寿说:“只要你愿意给相爷做个耳目,这些银子便是你的了!”
虞丰年打开布袋,哈,袋子里全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马蹄银!粗略算下来,少说四五百两!秦桧果然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出手大方!
“你看这些钱,可够你的安家费?”
虞丰年嘬着牙花子,看上去似乎还不大满意,“唉,凑合吧。要是我能为相爷办成大事,还希望秦爷多多美言、多多这个……这个这……赏赐。”
“那是自然!银子你先收起来,接下来你要按我的计划行事。”
“秦爷您说,有事尽管吩咐。”
秦龟寿说:“以防赵昚怀疑,我还要将你暂时收押在临安府,等赵昚前来接你出狱。不过,你的案底不会消除,如果你敢耍什么心眼子,我可以随时抓你归案,将你拉到菜市口杀头治罪,你是明白人,其中成破厉害,不用我细说了吧。”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不过这样也好,给你留有案底,我可以知会临安府,让他们走走形式,审讯一番,然后判令你戴罪立功,帮助官差捉拿盗宝之人,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发给你一面捕头的腰牌,你可凭腰牌深入各处,关键时刻也可以找个理由离开普安郡王的视线,到相府通风报信!明白吗?”
“明白,小的明白。”
“等等,还有,等赵昚接你出去,我会安排一个女人与你接头,你要配合她演一出戏,助她混入郡王府,最好能让她接近赵昚,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好,女人是什么人,叫做什么名字,我该怎么跟她对接?”
“她是丞相府的歌姬,叫颜如画,不用你联系她,她自会联系你,等她报了名字,你知晓其中内情即可。我说的这些,你可都一一记在心里了?”
“记下了,小的记下来了!”
“那就好,你暂且委屈一时!来人哪,将虞公子送回监牢。”
“是!”侍卫应声,重又将虞丰年带回监牢。虞丰年临走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包银子包在怀里,一幅喜不自禁的样子。
望着他的背影,秦龟寿的手下附耳问道:“总管大人,这小子靠得住吗?会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了赵昚便出卖咱们?”
秦龟寿阴阴冷笑:“不会!此人贪婪、怕死!料他不敢耍弄花招!”
……
虞丰年被押回监房,等众人退出,望着三壁牢笼一面墙,恍如隔世、两世为人一般,真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将银子往旁边一扔,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被抓紧监牢开始,赵昚便是自己所有的希望,求神拜佛只盼他能前来搭救,怎奈赵昚羽翼未丰,自始至终,刀把子都攥在秦桧的手里,险一险害了性命。不知道刚才装出一副贪财的样子,是否骗过秦龟寿。
秦桧阴险狡诈,赵昚短期内靠不住,将来斡旋于相府和郡王府之间,注定步步凶险。虞丰年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能依靠别人,我虞丰年的命运,从此由我不由天!谁也别想再把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