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分崩离析的信任
“你可别吓我。”我笑了笑。
紫浅曦歪着脑袋想了想,耸耸肩,“的确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只是,刚刚我确实看到了血……而且……而且……而且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打断了她,“想不起来就算了吧。”
“也是。”她伸了个懒腰,“我去休息咯。”
这才几点啊……
我目送她回房间,慢慢地看了一眼挂钟:九点五十七。
闲着也是闲着,我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街上灯火辉煌,整个城市丝毫没有一丝困意,看着被灯光染红的那片天空,忽然觉得自己与这闹市有些格格不入,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为什么,当初要忘了?
以至于,现在去寻找。
“暮夕啊……这样做,有意义么?”我站在湖边,吹着秋季的寒风,问道。
黑棋步步紧逼,而我此时却无动于衷,还悠闲地吹着风。
还真是不把命当回事啊……
……
回到店里时,已是深夜。店里的灯都已经熄了,伸手不见五指。
“诶呀,暮姐姐回来了呢。”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店里。
薛尧站在柜台前,拦住我。她手里,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匕首。
眨眼的一瞬,我已将手中的“天玦”抵在她脖颈上,“果然,我猜对了呢。”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暮姐姐,你为什么要把剑抵在我脖子上?我不过是为你去报仇了啊。”
“报仇?”我轻笑一声,将剑收回意识里,“报什么仇?”
“王梧啊。暮姐姐难道忘了,以前,就是他提议要杀了你的呀。”她笑着看着我,平静地就像踩死了一只蚂蚁。
王梧……呵,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呢,不过,“这仇,就算我要报,好像,也轮不到你来帮忙吧?”
“好像是呢……”她忽然诡异一笑,“暮姐姐,‘马’要将军了呢……”
我一愣。
再回过神时,她竟拿起手中的匕首,往自己手臂上刺去,“现在,你可是要杀人灭口了呢……”说着,她拉起我的手,握住了匕首,“啊!暮姐姐,你!”她叫了起了。
“咣当”
一声清响,匕首落地,她朝我笑了笑。
她这么一叫,自然惊动了院里的那些家伙。
呵……
没想到啊……
跟我玩阴的?
……
次日,王梧的邻居发现了死在家门口的他,并报了警。而这个邻居,是陌梓仟。
嬴若清神色复杂地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三十四分,酒吧瞬逝里。
“暮……暮夕……”嬴若清难以开口,“你……”
我淡淡一笑,“我已经说过了,你若信我,就别再问了,没用的。”
“可是,”薛尧捂着已经包扎好的“被我刺伤”的伤口,“暮姐姐,明明是你……!”
“证据在此,暮小姐,我想,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嬴若清背后的警察冷声道。
“暮夕……”独孤箫看着我,眼神毫无温度。
也是,毕竟受伤的是青梅薛尧啊……
“独孤箫,”我看向他,“我也说了半天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信不信我?”
他一阵沉默。
“箫哥哥……”薛尧眼眶含泪地挽住他的手,轻声喊道。
这一次,他并没有收回手。
而是沉默着,转身离去。
呵……
心中五味杂陈。
独孤箫,我相信你,可,结果呢……
你就这样转身离去?
一句“我相信你”也不说么……?
或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可是啊……
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么……?
可惜啊……
你不知道呢……
你只相信薛尧……
你只相信事实……
对,我就是那个“犯人”,我杀了王梧,伤了薛尧……
“暮夕,”紫浅曦突然出声道,“你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她笑了。
“谢谢。”
……
跟着嬴若清走出店门,突然,一旁的一位个头比较高大的警察走过来,正想拿那手铐往我手上铐。
却不料,我一个侧身,左手扣住他手腕,右手握住幻出来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又在他愣神的那一刻,缓缓将匕首收回,反手握着,“我懒得逃跑,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而且啊……这段时间,正在气头上,最好啊,别来惹我。否则,后果我就不好说了。”语罢,我看了一眼嬴若清,“若清,走吧。”
她早已知道我是妖,所以并不觉得惊讶,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这边。”
跟着她上了车。是她自己的车,而并非警车。
她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我,“警车什么的,上去什么的太难堪了。所以呢,我经过重重保证之后,他们终于同意了让我送你去。”
我知道,这肯定不止“重重保证”这么简单,可话道嘴边,却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没事啦,”她发动了车子,向警察局的方向驶去,“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我靠着窗子,笑了,“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其实……”她忽然说道,“以你的本事,你完全可以消除或者篡改……记忆……”她欲言又止。
“是啊……”我看向窗外,“只可惜,没这个意义了。”
她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否明白我的话。
突然,一个急刹车,前面的警车不知怎么了,停了下来。
“真是的,怎么了?”嬴若清正准备下车询问。
“别下去!”我低声阻止了她,“有问题。”
手心里全是冷汗。这灵场……是言誓的……
“什……什么?”她愣住了。
“你在车上待着就行。”说完,我推开车门,准备下去。
“你去哪?!”嬴若清也准备下车。
“别下来,”后门半掩着,我看了看她,拿出张符,滴上血,贴在她车上,“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能下车,千万不能。不管发生什么事。”
“可是……”
“你下来也是给我添麻烦。”扔下这一句狠话,我转身下车。
抱歉,若清……
我牵连到的人已经太多了,我真的不想在让你们也牵扯其中,更何况,是在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下车后,我不死心地又加了一道结界,只能出不能进。
“哟,”言誓从前面的车顶上跃下,“暮夕,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如此狼狈了?”
我淡淡一笑,“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走了过来,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只沙漏,“现在,这里被我结界了,外面的人是看不到这里的情景的,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二,用他们的命换你的命……想必,你会大义凛然地选第一个吧?”
我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将军了?”
“不然呢?”她笑了笑,“当这沙漏里的沙流完时,你们的命都会没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我挑了挑眉,反到和她闲聊起来。
她玩弄着手中的沙漏,“你死不死都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提前让你消失而已。”
“哦?”我瞟了一眼流逝了三分之一的沙粒,“为什么要我死?”
“呵……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诡异,笑到最后,眼眶红了,“你还真是什么都忘了啊?!居然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一愣。
她继续道:“当初,若不是你,怎会有今天?!”
“当初……?”
“对,当初……”她走了过来,眼神凛冽,“因为你……好了,最后一分钟。”
沙漏悬浮于我于她之间。
“我不是救世主,”我笑了,“我可能没有你想得这么伟大,我也是有私心的。”
她微怔,也许是没想到我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好啊,十秒后,这些人就没命咯。”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你理解错了。”
她皱了皱眉,微微笑了,“是吗?”
“我虽不是救世主……但这好像只是我们两的事情吧?”我笑着把沙漏倒置,“牵扯到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呢?”
她指尖在沙漏前轻轻一划,沙粒停止了落下,“果然啊……”
“所以呢,”我淡然地看着她,“你现在还不准备杀了我?”
她眼底幽光闪过,“这样就太不好玩了啊……暮夕,棋还没下完呢。”
语罢,四周的空间以诡异的形状扭曲,破碎。一切恢复到遇到言誓之前的景象。
“好了,这一步,你赢了。”她说完,看向我身后,“你还是老样子啊……孤箫。”
孤箫……?!
回首一望,独孤箫手持玄色利剑“天溯”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眼神毫无温度地看着言誓。
剑上……还滴着血。
“棋子死亡,‘王’也会受到牵连。”他冷声道,走了过来,“我没说错吧?言誓……?”
他怎么知道棋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忽然心口疼呢。”她笑了笑,“薛尧还真是没用呐。”
薛尧……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么,你还不逃?”说完,剑已抵在言誓脖颈之上。
她轻笑一声,“这次可是你放我走的哦。”
眨眼见,言誓已消失。
独孤箫叹了口气,收起剑,转身看向我。
“呵。”我转身就走。
一次两次地骗我……三番五次地隐瞒……
也是够了呢……
走在路上,身边人来人往。忽然,有些羡慕这些人类呢……至少,他们走在路上是有目的的,至少他们的记忆是完整的……
走着,没有目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暂时不想回店里啊……
“暮夕……”独孤箫跟在身旁。
“怎么,把最信任的人杀了?”我轻声道。
他没说话,而是停下来,伸手拉住了我。
“放手。”我的声音十分平淡,此生来第一次有过如此清淡的语气。
他突然用手将我拉近怀中,死搂着不放。
“话只说一次……放开我。”
“不放……”他俯身在我耳边说道,“暮夕……抱歉……”
“你没错,”声音竟然有些哽咽,“错的是我。怪我太相信你了。”
他一愣,“暮夕……”
“你不必解释,”我看向远方,“每次都是以‘为我好’为借口……有意思么?”
“是啊……有意思么?”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我没有追问关于薛尧,或者言折之类的事。
懒得问。
“暮夕,不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我说完。
“首先,是棋盘的事。这件事是那天寒折曲那小子喝多了自己跟我说的。
“其次,是薛尧的事。你以为我相信她?”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我头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狐狸。”
“你……!”我一时语塞。
“所以啊,正因为你傻,才没告诉你我的计划……”
“什……什么意思……?!”我有这么傻?
“要告诉你了,这戏就演得不像了。”他笑着说道,“如果言誓她给薛尧的任务是陷害你的话,任务完成之后,她一定会去复命……”
“可是当时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么?她不怕暴露身份?”我问道。
“这就要说道她的第二个任务了——获取我拿着的‘昆戕’令牌。”
“然后?”
“她将我带入埋伏……”他忽然笑了,“可惜啊……我早有预料。”
“最后,你就这样杀了薛尧?”我竟然觉得心情好了些。
“嗯。”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言誓不是设了结界了?”
他没说话,而是从我衣领下拿出一枚银针,在我眼前晃了晃。
妖界高科技……灵针……用来追踪的……跟追踪器一个道理……
“什么时候放的……?”我一阵无语,我居然没有发现?!!
“所以说你笨啊……”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一脚踹了过去,“不损我会死啊……”
“好好好,”他笑着坐在一旁的石栏上,“后来,我才发现,言誓弄的根本不是什么结界,是‘天极’的‘异界空间’法阵。”
我心“咯噔”一下,“天极?!”
“嗯,天极。”
“你……”
要知道,这“天极”级别的法阵对妖的杀伤力……只要是靠近,都会灰飞烟灭。
“还好你没事。”我瞟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没事……”他跃下石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对‘天极’免疫?”
我一愣,这才发现他脖颈上多出了几条伤痕。
霎时间,我就懵了。
“箫……你……”不知怎的,声音是哽咽的。
“怎么了这是。”他伸手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流出的泪。
“你明明知道那是‘天极’的‘异界空间’,怎么还要破阵?!”我吼道,“你想死啊?!”
他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明显一愣,随即笑了,“担心了?”
“我只是担心到时候你死了你们独孤家的人来找我麻烦!”
“行行行,”他笑了笑,“现在气也消了,可以走了吧?”
“我说我气消了?”我白了他一眼。
“有啊。”
“什么时候……”
“刚刚……好了,还说没有,这都到店门口了。”他笑着拉着我走了进去。
“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