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的映在篮球场上,透过茂密的树叶洒落地面,投落一个个光影。渐渐的,光影消失,夜幕降临,随着路灯的开启,球场的喧哗渐渐的冷却下来。
柳罄珑一如既往的跟队友们告别,随手捞起丢在台阶上的书包踏上回家的路程。细密的汗珠在路灯微弱的灯光下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步伐沉重而缓慢。回家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期盼的事,所以每次离校,她都会把离家仅15分钟的路程尽量延缓到半个小时,或者更久。
路上稀稀拉拉的开始出现了一些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行人,步调轻松而愉快。柳罄珑低着头,泄愤似的一脚踢飞前面挡路的一块小石头,却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痛呼。
“柳罄珑,我跟你有仇吗?”
抬头一看,居然是同桌程海,正捂着自己的膝盖呲牙咧嘴的瞪着她,看样子自己踢飞的小石头成了对程海的攻击武器了。
柳罄珑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太专心走路没注意到你。还好吧?”
“实在不是很好,估计都青了。”程海皱着眉头走过来,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都快七点半了,你爸妈不说你啊?”
“我爸妈?呵~~”柳罄珑垂下眼帘,“我妈不会说,我爸估计也不会说。”只会揍一顿罢了。心里偷偷的补上一句,继而有些惊奇的问道:“程海,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好好学习的吗?怎么会溜出来?不符合你好学生的形象啊!”
在柳罄珑眼里,程海虽然算不上是书呆子之列,但是也差不远了。不但每次各科考试都名列前茅,在班上除了担任学习委员之外光科代表一职就让他占了数学英语物理三个份额,和她这种吊儿郎当一天到晚不交作业逢考试就提前交卷的坏学生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其实说到不交作业和考试提前交卷这个问题,柳罄珑觉得自己相当冤枉。在她看来,写作业,是为了对知识有深刻的认识,而她既然已经懂了,就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写作业上面。至于考试提前交卷,既然早早的写完试卷,不交卷也只是趴在书桌上浪费时间,有什么必要呢?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程海干笑一声,回答道:“我妈叫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哦哦,我说呢。”柳罄珑跟着程海的步伐慢慢的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直到不可避免的回到自己家门口.
“我到家了,拜拜.”眉眼间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阴郁,挥手跟程海告别。
“拜拜。”
推开门,迎面过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柳罄珑眉头皱也没皱一下,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间门重重关上。随着她关门的声音,一个粗暴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柳罄珑,你还敢给我摆谱了是不是?!你给老子开门!!!”
柳罄珑漠然的坐在床上,看着被重重踹了一脚而震动不已的门,突然苦笑了起来。没错,刚刚在她进门时给了她一耳光,现在又在踹她门的那个人正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无论她早回来晚回来,这样的戏码只要有她父亲在家就几乎会每天上演一遍。而她父亲如果不在家,就必然是从母亲那里拿到钱,继续出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去了。
“柳斐然,里面那个是你女儿啊,你犯得着天天拿她出气吗?”母亲的哭喊声隔着门板传进来,看样子似乎在阻拦父亲的动作。
柳斐然一身酒气的把柳母推到在地,冷哼一声:“好,老子不拿她出气,拿你出气!!”拳头铺天盖地的落在母亲的身上,伴随着母亲的哀嚎,如针般刺入柳罄珑的耳朵。柳罄珑“刷”的站起来,快速把门打开挡在母亲面前,替母亲挡去父亲的大部分攻击,这种情形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几乎成了她机械的行为。
“哼,小兔崽子!你终于出来了,不是给我摆谱吗你?”柳斐然一脚踹向柳罄珑的小腹,把她踹飞到墙上又跌落下地,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忍耐着小腹传来的剧痛,她知道,这个时候沉默对她是最好的保护,如果反抗,将会面对更残暴的凌虐。
柳斐然冷笑着走到女儿面前,拽着她头发把她从地上提起。一米七的柳罄珑已然快和柳斐然一样高,但是女性的体质和男性对比显然存在着天生的劣势。柳斐然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脸蛋,冷冷地说:“老子说话你还不听了,有把老子放眼里么?”一个耳光过去,接着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柳罄珑缩在墙角,双手抱头任由柳斐然发泄,直到他发泄完毕摔门而去,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罄珑,罄珑……”母亲哭着把女儿抱入怀中,高二的柳罄珑已经比母亲高出大半个头,微微低头甚至可以看到母亲头顶那个发旋,在心里低叹一声,她拍拍母亲的背安慰道:“妈,别哭,我没事。帮我把饭菜热一热吧,挺饿的。”
看着母亲进了厨房,柳罄珑也走进自己的房间,虽然坐在书桌前,但是没有一点写作业的欲望。算了,反正老师也该习惯自己不交作业了,不写就不写吧。丢开笔往窗外看去,不由得一怔。程海提了袋东西站在楼下的路灯旁边,表情仲怔,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想来是从超市回来时听见自己家的战争了吧。柳罄珑心想,对着程海勾勾嘴角,顺手把窗帘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