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什么?”杜依然冷哼道,“我要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昨天若兰临盆,你这偌大的院子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母女二人差点一尸两命,我派了人去郭府找你,竟然连你的面都见不到,我不知道这女人在你们男人的眼里到底算是什么,但那好歹也是一条命,你如果没有能力顾得过来那么多人,还何必让这一条条性命白白丢了!”
“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明明顾不过来,还偏偏要自己整天一副劳累命,还显得自己一个个都是情圣,都是情深不渝,对这个也温柔,对那个也体贴,到最后却一个个都辜负了!你想必也听到了昨天杨若兰最后喊出来的那句话是什么吧,就你这样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男人,我看迟早也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命!”
杜依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便冷然看着薛凤举,等着他的反应。
屋子里静悄悄的,薛凤举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手指互相敲打着手背,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杜依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完了?出完气了?”
杜依然吐了口气,觉得心情顺畅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憋气,但比昨天从给杨若兰接生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好多了,于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消了一点,但是还没完,暂时有点词穷,你如果愿意听,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来骂。”
杜依然说得这样过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今天说得有点过了,薛凤举却似乎并没有多上心,只是点了点头说:“说完了就出去吧。”
杜依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但既然他说让走她就转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的声音道:“顺便把门带上。”
看着杜依然将门“咣当”一声重重关上,薛凤举重重地吐了口气,一下子靠回椅背上,捏着眉心,脸上带着有些难为情的表情苦笑着说:“让顾将军看笑话了。”
薛凤举说完这句话,不远处一架屏风后传出一阵低醇的笑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尊夫人真乃女中豪杰。”
话音落下,屏风后转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身影,鬓发整齐如裁,一丝不苟,手中握着一本书,将右手握成拳头凑到嘴边咳了一声,唇角还带着一丝没有完全收敛的笑意。
薛凤举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道:“家宅不宁,还望将军给薛某留几分薄面,这件事情莫要再提。”
那人放下手中的书,一撩衣摆在薛凤举面前坐了下来,左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并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他手边的折子说道:“圣意难测,顾某只是一介武夫,不敢妄断,但既然陛下问了薛舍人,便是起了这般心思,陛下如今不喜有人对其心思妄测,舍人即是陛下身边近臣,便直接问了,也让陛下觉得舍人通达,不跟他耍心思。若真是想让舍人去北边,也好提前准备,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北地重逢。”
薛凤举沉吟片刻,“还是将军通透,是薛某糊涂了。”
那人又习惯性地敲了敲桌面,扭头看向窗外,一双黑眸黯了黯,“况且”,他眼神莫测地道:“如今舍人是郭阁老的贤孙婿,陛下怎会多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