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后姐真的跪下去,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痛,即使爸爸昨天早上痛殴刘琪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疼得要死。
后姐是很可怜的女人,她前有被自己的姑父猥琐、后又被我爸差点毁容,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后妈也丢弃她跑掉了,我总觉得现在我和周若琳就是刘琪的亲人,在这关头我有义务和责任保护我的姐姐。
想到这里,我一步冲过去,伸手就去抓扯刘琪的左手胳膊,我鼻子酸溜溜的想哭,一用力把后姐差点拉倒在地,我又动怒又心疼的对后姐叫道:“姐,你给我赶紧起来,我们不求人!”
我的话换来怜儿一阵讥笑,妇女也是冷笑着看着我们俩,那会儿我觉得特别难受,总认为我这个做弟弟的很失败,我的后姐居然当着我的面给别人跪下了!
“周剑,叫你别管我,你给我让开!”刘琪的眼眶有泪在翻涌,我知道她比我还痛苦,但后姐很倔强的挣脱我的手,狠狠地一把将我推开,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欢笑不已的怜儿,悲伤的说:“我已经下跪了,请履行你的承诺。”
我的心快要崩裂,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后姐如此哀求,我第一次感受到没有钱有多么的悲哀。我想拍着胸口说我去挣钱,但太清楚没有技术没有体力的我只能自欺欺人的吼吼罢了,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后姐的泪水淌流到了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几乎抽空了我的心,当我再要去强行搀扶起刘琪的时候,后姐朝我怒吼了一声:“周剑,不要你管我,以前我那么惨的活着,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胸口仿佛被无数的针给扎了,在后姐的咆哮中,我伸出去的手僵硬在了当场,正如刘琪所说,以前爸爸打骂后姐的时候,我从未管过,只会站一边偷着乐。
刘琪不要我同情她,不要我可怜她,不要我假惺惺的保护她!
看着后姐的表情,听到她的话语,我的心再次沦陷了,一滴眼泪从右眼滚了出来。我知道,这一刻的后姐把我以前对她的各种不好都宣泄了出来!
“哈哈……”
一阵大笑,怜儿嘲弄的看着我,鄙夷万千的对我说:“周剑啊,你就省省吧,死妖精根本不领你的请,她就是犯贱想跪着求我,哈哈……”
平生第一次,我听到别人的狂笑声是那么的刺耳,我转头看向了怜儿,像一个男人般的对她厉喝了一句:“表子,你他妈的给劳资闭嘴!”
吼出这句话,我的胸闷减缓了,心痛也减弱了,我才知道男人有时候的愤怒可以让自我轻松一点。
我吼了怜儿,这一下情况完全失控,怜儿一下就泪奔向她妈妈,对妇女说我骂她凶她。
骂你凶你又怎么了?劳资现在还想打你个表子呢!
我依旧怒气冲天的看着怜儿,却不知跪在地板上的后姐什么时候起身的,她一掌推在我后背上,让我脚步踉跄的往前跌撞了好几下。
我很郁闷的站稳看着后姐,她朝我大叫:“周剑,这里不需要你多事,你给我出去!”
我的心又痛了起来,怜儿母女像看闹剧一般的盯着我和后姐,想必她们很享受我们姐弟俩的争吵。
我极为难受的看着刘琪,咬着牙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我知道后姐一旦被彻底激怒,她会和我绝交的!她虽然柔弱,但她性格有时候很极端。
后姐颤抖着左手指着门外,她要我立即出去,有我在这边只会坏了她的事。
心沉甸甸的,我的神情极为沮丧,瞟一眼后姐那泪眼婆娑的眼眶,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就准备拉开房门走出去。既然我留在这里让刘琪很痛苦,我走就是!
我步履维艰的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柄那一刻,我听到了怜儿奚落的声音:“这就对了嘛,死妖精叫你滚蛋,你就老老实实地滚蛋!”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怜儿,要不是后姐在,我真的又要开口骂她了,这个死女人真的很遭人讨厌。
后姐不再看我,她把目光转向了破涕为笑的怜儿,说道:“怜儿,我跪都跪了,你答应借给我的钱呢?”
房门被我拉开,但我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转头看向了怜儿,我虽然很不赞同后姐用下跪的方式借钱,但她已然这样做了,我还是希望怜儿可以把五百元借给后姐。
怜儿咯咯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皮夹,随即慢腾腾的从里面抽出了五张百元大钞,还不忘数着数,随后右手把钱递到刘琪眼前,笑着问后姐:“这里是五百元,死妖精,你想要吗?”
后姐咬着牙流着泪点点头,她低沉着声音说句谢谢,就要伸手去接过钞票。哪知道,怜儿突然右手一抖,她手中的钞票猛然一甩,五张大钞全部砸在了后姐的脸上。
“拿去吃药,你他妈的刘琪真是个贱货,滚!”怜儿用钱砸了后姐的脸,她还大声的朝着刘琪咆哮。
我的心又揪痛起来,抓住门柄的手情不自禁的发抖,那时那刻,我真想冲过去一巴掌扇在怜儿脸上。太过分了,后姐都已经下跪借钱,你他妈的还用得着羞辱的把钱砸在别人脸上吗?
“周剑,别冲动,别前功尽弃!”就在我牙齿都咬得咕咕作响之际,后姐朝我使劲的摇摇头,她的泪花顺着鼻梁骨往下巴滴落,看得我是莫名的心痛。
别前功尽弃!
这几个字,就像魔力一般将我定格在门口,要是我真鼓起勇气愤怒的扇了怜儿一巴掌,这五百元肯定也就泡汤了,那么后姐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徒劳!
我发现心越来越酸越来越苦,在后姐低头捡取钞票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从未有过的痛楚袭击了我的心坎。站在门口,我浑身都在哆嗦,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是个男人,自己的姐姐为了五百元被羞辱折磨成这样,这都是我周剑的过错!
“哈哈……”
屋子里,传来了怜儿那可恶癫狂的大笑声,还有妇女的咯咯笑,她们母女俩用借出去的五百元彻底的羞辱了后姐,换来了她们梦寐以求的欢乐。
“走吧周剑!”刘琪走到了我身后,她轻轻的说出一句话,随后撒开腿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门。
“姐,等等我!”我知道刘琪现在的痛楚,赶紧追了上去,临走之前,我用脚踹了一下怜儿家的房门,还不忘补充了一句狠话。
我当时说的是:“你们俩母女,不得好死!”
哈哈,我的身后传来了怜儿母女的大笑声,那笑声和后姐疯狂逃离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深深地刺痛了我。
在回家的路上,刘琪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她右手紧紧的拽着五百元钱,左手虚掩着面门在一路泪奔。
看到刘琪那么痛苦,我跟跑在她身后的每一步都重于泰山,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有多渺小和失败,就连现目前基本是相依为命的后姐都保护不了。
在到达家里楼下那会儿,刘琪停下了奔逃的脚步,她也不再哽咽着哭泣,而是一把将泪水擦干,要我不许把今晚上她借钱的事情说给周若琳知晓,在她的威逼带着恳求的话语中,我很不甘心的答应下来。
后姐,你真伟大!为了让妹妹周若琳吃饱吃好,你把自己的尊严都放下了。
那会儿,看着不再哭泣强笑的后姐,我突然发现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