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紫藤苑里俱是欢快的笑声,大家在商量着该做什么颜色什么式样的衣服。就在紫竹和绿叶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凤灵犀对着红衣眨了眨眼。红衣跟着凤灵犀来到房外。
“你跟着我去趟长安苑,今日若没有老夫人就没有这些钱了。父亲虽心里念着我,但终究是心太软,不值得依靠。”望着窗外已经擦黑的天空,凤灵犀喃喃的开口。
红衣一怔,她zhīdào将军府的老夫人,她是宇文家的长公主,她也zhīdào那日宫中老夫人的见死不救,若不是主上及时出现,也许就没有今日的小姐了。几乎只是一刹那,红衣心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身姿单薄的女孩子,只要你对她有一点好,她都会念着,记住,可那些人为什么还要那么伤害她呢。
凤灵犀在老夫人刚刚用过晚饭喝茶漱口的间隙,赶到了长安苑。她跪在老夫人脚下,真诚的向老夫人道了谢。
老夫人望了眼她漆黑闪亮的眸子,眼角微润,将她拉到身边,轻声道:“bìxià赐给你的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但是你要记住树大招风,凡事还是低调些好,否则一个不好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后做事还是要更谨慎些,明白吗?”
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劝告,凤灵犀难得受到祖母的关怀,眼圈有点红。
老夫人笑了笑,拍着她的手道:“傻孩子,上位者覆手之间,是顷刻天堂地狱的事,那天祖母本可以救你的,但却没有吱声,你怪祖母嘛?”
“不怪。”凤灵犀摇了摇头,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晕出一串串水印。老夫人也有为难之处,她只是太过在乎凤家。前世她没有伤害自己,这一世也帮了自己不少,她没有理由恨她,更没有道理恨她。
旁边的林妈妈连忙递了帕子,凤灵犀擦干了眼泪,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才离开。在房门前,她见着上次打帘子的巧儿,她正抱着一只猫往老夫人的上房走,猫儿的两只眼睛咕噜噜转,灵性十足。凤灵犀伸手想摸了摸这可爱的猫儿。
没想到这猫还挺傲娇,竟蹙忽转过了头,还给了凤灵犀一个藐视的眼神,凤灵犀不禁哑然失笑。巧儿倒是不好意思了,她笑着说:
“二小姐别见怪,这猫儿叫福宝,是老夫人的宠物,老夫人一刻都离不开福宝,前阵子福宝生病,大夫说可能会传染,将军下令给隔离了,可把老夫人想死了。”
凤灵犀听完,漆黑的眸子灵光一闪,却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正待出了院门,却在院门口,又碰到了翡翠,凤灵犀还在想着今儿是怎么了,出了一趟门,尽见着熟人了,但依旧微笑着和翡翠打招呼。
翡翠正领着两个小丫鬟,每个小丫鬟的手上都捧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盅,她见着凤灵犀,微微俯身行了个礼,笑着道。
“二小姐是来看老夫人?”说完,见凤灵犀未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站着,就又接着道。
“奴婢还没谢过上次二小姐的几方手帕,绣的十分精致。”
“姐姐喜欢就好。”凤灵犀笑了笑,然后状似无意的指着丫鬟手中的茶盅问道,“这是什么?难道老夫人还没有吃晚饭?”
“哦,不是,老夫人近来胃口不好,总是吃不好,这是大夫嘱咐给老夫人炖的补品。”翡翠想了想,见凤灵犀正在沉思,咬了咬唇,还是道。
“上次二小姐说要学煮茶,奴婢最近正好有时间,二小姐若愿意学,可多来老夫人这里。”
凤灵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啊。”
从老夫人的长安苑出来,凤灵犀带着红衣径直去了绿萝苑,在绿萝苑的偏厅里,凤灵犀见到了三姨娘、凤兰玉以及靠在床上身体依旧虚弱不已的凤兰心。
“四妹醒了?什么时候醒的?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一入的厅内,凤灵犀就开口问道。三姨娘还未待回答,凤兰心已撑着虚弱的身体的,尖叫道。
“不用你假好心。”
“四小姐,你疯啦。”三姨娘呵斥完凤兰心,尴尬的瞅了眼凤灵犀。凤灵犀似是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凤兰心苍白的脸颊,声音和缓的道。
“我是假好心,我若不假好心,你如今早死了,还有精力在这跟我吆五喝六?”
“我死也不要你救。要不是你我能掉到湖里嘛?若不是你,我能沉睡了这么久,错过那么多事嘛?若不是你,我早就嫁入定国公府做三少奶奶了,你……都是你……”凤兰心气息紊乱,但声势却是不弱。
凤灵犀直直的望着她,简直像在望着个白痴,她以前只以为凤兰心傻,蠢,没想到还是个没有脑子的,连好歹都不分,活着也是浪费米饭。
三姨娘已经无力呵斥这个女儿了,她只得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郑重的一字一句道。
“妾身谢二小姐,哦,不对,该换郡主了。妾身谢郡主给的药丸救了四小姐一命,若没有郡主的药,四小姐恐怕真的就要被大夫人害死了。”说着,三姨娘望了眼身后兀自在挣扎的凤兰心,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凤灵犀居高临下的望了眼三姨娘,又望了眼在床上躺着依旧不忘拿眼睛死瞪着自己的凤兰心,缓缓开口道。
“三姨娘不怪我搅黄了四妹和定国公府三公子的亲事。”
“我呸”三姨娘朝地上啐了一口,嘲讽的道,“那算什么亲事,一个好男风的浪荡子,难道让我们四小姐嫁过去守活寡嘛。”
三姨娘说话的间隙,凤灵犀望向了后面床上侧躺着的凤兰心,只见她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良久,都没有熄灭。
“三姨娘不怪我就好。”凤灵犀甩了甩衣袖,声音轻松的道,“既然四妹已经醒了,还是早些告知老夫人和父亲为好,否则明日安排了灵堂就不好说了。”
三姨娘一听,立即明了,点了点头,道“妾身马上着手去办。”
“嗯”凤灵犀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不料三姨娘却猛地上前两步,拉住了凤灵犀的衣袖,凤灵犀一愣,却听见三姨娘已然开口。“
“郡主大恩,妾身没齿难忘,郡主日后若有用得到妾身的地方请尽管说,妾身一定jìnlì而为。”
“哦”凤灵犀缓缓转过身,望着三姨娘,这是在向她示好了,只是让她敢与年氏划清界限的动力是什么呢?
“郡主是不信妾身的真心?”三姨娘望着凤灵犀疑惑的眸子,接着道。
“妾身的一生已经如此,也不再指望还会有什么改变,唯一的希望便是四小姐和五小姐能嫁得好过得好。妾身往日那样对郡主,今日示好,您不信也是正常。还请郡主看妾身的表现吧。”
为了儿女倒也说得过去?凤灵犀微微垂了眸,良久才道。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像往常一样便好。”
“郡主?”三姨娘依旧急切。
“嘘,叫二小姐就好,郡主不免生分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我需要你继续留在年氏身边,做我的内应,你做的好了,我自然会将四妹和五妹的事放在心上。”说完,凤灵犀也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
去往紫藤苑的路上,凤灵犀走的很慢,不是她不愿意快,只是她有很多事要想,最近越发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的红衣似是看出了凤灵犀的纠结,轻声问道。
“没什么”凤灵犀回过神来,还是不要跟这个丫头说太多,搞不好自己前脚告诉她,她后脚就告诉宇文霄了。想到宇文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赵妈妈怎么样了?”
“她不在了,她的儿子媳妇带着小孙子已经拿了钱离开了。”红衣轻声答道。
“死的痛苦嘛?”毕竟是自己的乳母,凤灵犀的心里还是有些柔软的。虽然她本意也不愿看到赵妈妈死,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不痛苦,一觉睡过去了。”
“嗯”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紫藤苑,洗漱过后,就上床躺下了。而紫竹和绿叶本来还想向凤灵犀汇报今日讨论的结果,却只换来凤灵犀一个你做主就好的口型。当即闷了闷,转身走了。
而此时的年氏也已经从凤远征那里得了信儿,愤怒之余,转身就去了凤倾城的牡丹苑,到了院子里,春梅急匆匆迎出来,欣喜的叫道:“大夫人,小姐……小姐刚醒了……”
凤倾城依旧很虚弱,此时躺在床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白的吓人,她见年氏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年氏快步走过去按住了。
年氏一手扶着她,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一边柔声的开口:“怎么样?感觉头还疼嘛?”
“嗯,疼。”将头埋在年氏的臂弯里,凤倾城疼的直哼哼。
年氏心疼不已,边抚摸着凤倾城的长发,边小声道,“倾儿,你别怪母亲。如果不这样,你父亲不会留下你的,一旦去了普济庵,再回来就不zhīdào是何年何月了,你要理解为娘的苦心。”
“孩儿都zhīdào,孩儿会好好养伤。”藏在臂弯里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带着浓浓的悲伤。
“你zhīdào就好。”年氏依旧抚摸着凤倾城的长发,眼中闪过的却俱是刻骨的恨意。
“可是母亲,女儿恨那。”猛地从年氏的臂弯里抬起脸,凤倾城的眼眸中都是肃杀之色,滴滴泪水沿着脸颊滚落。
“娘!是凤灵犀那个贱……人陷害我!是她陷害我呀!”
“娘zhīdào,娘都zhīdào。从小到大,我把你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从不忍心动你一根手指头,如今却因为那个小贱……人伤的那么重。难道娘心里没有恨嘛。”
年氏越说越心疼,“可是你自己也要拎清楚,以后做事千万得小心。如今那小贱……人已经是云离郡主了,比你身份高贵得多,老夫人已经做了主明日就要给她选个十个丫鬟妈妈送过去,经此一役,她早已不是往日的凤灵犀了。”
凤倾城一听,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厉声道:“这个贱……人她怎么会?”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得,低声道。
“难道她治好了皇上的病?”
“哼,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当初我们真是小瞧她了。不过不要紧,过阵子你哥哥就回来了,既然已经错了一步,我们就不能再错了,等你哥哥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年氏缓缓开口,眸中闪动着一股精光。
“这段时间,你安心养病,务必低调。”
凤倾城虽然还是泪痕未干,可神态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突然,明白了年氏的意思。
一个小小的巫蛊不算什么,知情的人除了凤家的主子,基本上都不在了。她只要从今以后安分做人,凭着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有父亲的支持,到那一天,她还是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凤灵犀,注定只能成为一块垫脚石!
第二日,凤灵犀像往常一样早起,她换了一身便于运动的劲装,匆匆的出门去了。紫竹和绿叶互相望了眼,没有答案,只得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默默无语的红衣身上,红衣赶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zhīdào。
凤灵犀不疾不徐的来到了后花园,果然凤远征还没有到,她早zhīdào凤远征常年在边关,有早上打拳的习惯,如今虽然回来了,这习惯也一直保留着。要想走近凤远征的心,这是第一步,前些日子,是她没有时间,这些日子,也该抓紧了。她不在乎有没有凤远征的疼爱,也不希冀他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话,她所希望的,不过是他能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而已。
在现代,凤灵犀还是凤兮的时候,有练过一段时间拳,那时候爷爷还在,两人经常切磋,爷爷总是笑她身子不够灵活,拳头无力,还不如他这个老人家,而她那时总是趁着爷爷不注意,偷袭他,一老一少十分开心。只可惜“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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