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重拿起羊皮囊,猛的倒了几下,从里面流出了最后的几滴水。
他擦了擦汗,前方的山路仍旧看不到尽头。
走官道太慢,他选择了走山路,已经赶了三天的路了。饿了就摘些山间的野果充饥,打些野味。更难解决的是水源,能遇见山泉溪流还好,没有的时候只能嚼几片树叶。
按照地图来看,翻过这座山就是一片平原了。到时候找个集市,换匹马,应该最多一日,就能到中京了。
可是当到达山顶的时候,余重傻眼了。前方竟然没路了,因为地动的原因,本来存在的山体滑坡了。如今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裸露的坡面,牵着马完全无法下山。
余重放眼房去,如果要顺着山脊绕一段的路,恐怕又得多花个半天的时间。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这个坡面滑下去。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跳下去吧。余重看看自己的炎钧剑,又看了看周围的树,心中有了主意。
他拔出剑,砍下了几根小腿粗细的树枝,削成了两块接近一人高的木板。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又削了两根三尺左右的手杖,最终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又将行李和马鞍都取了下来,拍了拍马屁股,说道:“去吧,你的任务完成了。”马儿仿佛听懂了一般,“咴”的长嘶了一声,回头看了看他,自行离去了。
见马儿离去,余重将木板紧紧的绑在了脚上,又将行李和宝剑背在了身后。他拿起两根手杖,看了看下面光秃秃的坡面,长呼了一口气。只见他轻轻一踮,从山顶上一跃而下。
“呜呼……刺激!”从坡面上传来了余重的呼啸声。只见他踩着两块木板,竟在坡面上如履平地般的滑了下去。不时的还用手杖点着地,保持着平衡,身后扬起了漫天的沙土。
这速度带来的快感并没有享受多久,很快他就滑到了山下。这回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小河。他速度太快,直接飞进了河里,摔了个四仰八叉,就连脚上的木板也飞了出去。
“呸,呸……”余重吐着嘴里的泥沙,揉着差点摔成四瓣的屁股站起来。这河水倒是不深,他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在河水的上游有幢小屋。
“去看看有没有人,找点吃食,顺便问问路。”余重这样想到,连忙手脚并用的往岸上爬去。
小屋的主人是个老樵夫,为人颇为和善。见余重一身湿透了,连忙招呼他进屋。
“年轻人,你先在炉子边烤烤衣服,我去给你盛碗热汤暖暖身。”樵夫说道。
余重坐在炉边,一边烤着衣服,一边喝着樵夫送来的热腾腾的鱼汤,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从樵夫的口中得知,离此不远有一个小镇,他的儿子就在镇上开了一家客栈。每天樵夫都进山砍柴,在这间小屋里暂歇。
这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余重正好搭上樵夫的驴车。这样到了小镇上买匹马,很快就能到中京了。
驴车上装满了柴草,余重轻松地一跃而上,直接躺在了里面。别说,软乎乎的还挺舒服。
老樵夫惬意的在前面唱起了山歌小调,倒是还算动听。随着车身的摇晃,一阵疲劳袭来,余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地方了。
小镇不大,位处在南面进中京府的要道上。客栈也不大,但却是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了。
余重帮忙把柴草卸到了后院,顺便给了老樵夫一些散碎银两作为感谢。
眼见天色渐晚,他走进客栈,点了一桌酒菜,打算好好饱餐一顿,再休息一夜便立刻出发前往中京。
这时,客栈里走进了几个武林人士,凶相外漏,虎背熊腰。几个人将兵器往桌上一拍,便吆五喝六的让小二上酒菜。
这几个人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大声聒噪。余重不由得厌恶的看了几眼。
但是他们说话的内容却引起了余重的兴趣。原来他们几人是来参加中京府一个比武擂台的,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招保镖,所以办了个这么擂台。
因为酬劳十分诱人,所以引得许多江湖人士都来打擂。这几个大汉便是来参加的。
但是在找到金罗衣之前,余重可没什么心情去看热闹。他赶紧吃完了饭,准备上楼歇息,这样明早也能早些出发。
谁知这几个大汉喝的半醉半醒,也是不知道好歹。看见余重手上拿着一把宝剑,便要拿来看看。余重自然是不肯的,几个人便动手要抢。
他们哪里是余重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踢翻在地,哭喊着跑出了门去。
“阿弥陀佛,数月不见,余施主的功夫是愈发精进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了余重的耳中。
他向客栈的角落里看去,只见一个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和尚正坐在那里。
一见到是他,余重立刻上去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说道:“原来是无垢大师,晚辈这厢有礼了。”
无垢大师回礼道:“余施主好记性,还记得贫僧在御华山时说过,老衲与施主有缘,定有再见之期。”
余重眼巴巴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连忙说道:“大师佛法高深,晚辈佩服,不知道大师为何路经此处。”
两人一番交谈,原来无垢大师被邀进京说法,才途径此处,谁知正好遇上了余重。但余重没敢把金罗衣的事情告诉他,万一传到无尘师太的耳朵里,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余施主是否有心事?”无垢好像看出了些什么,突然问道。
“没事没事,不如我们明日结伴进京吧,我也好聆听一下大师高深的佛法。”余重连忙转移话题道。
无垢大师一口答应了下来。直到第二天早上,余重看见无垢身无长物地站在客栈外等着他,他才有一点后悔。
“大师,你这一路怎么过来的……”余重问道。
“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自然是走过来的。”无垢双手合十,一脸认真。
“总不能让晚辈也和你一起走吧……晚辈去中京还有急事呢。”余重此时一个头有两个大。
“如果余施主有急事,一定要给贫僧买匹马,贫僧也可以迁就迁就你。”无垢大师回道。
余重心中暗想:“合着你个老和尚在这等着我呢。”
但是这同行上京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只好认账,另买了匹马给无垢大师用。
“余施主一片善心,与佛有缘,我佛定会保佑你的。”无垢大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和尚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屈才了。”余重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也不敢说出来。
小镇离中京府已经不远了,二人一路疾行,正午时分便进了城。
上次来,余重是护送金罗衣前来。这一次,美人已不知芳踪何觅。
“余施主,老衲这次进京,是在白龙寺说法,前后七七四十九天,如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贫僧。”说完,无垢大师便先行离去了。
余重连声道谢,心中却不以为然。忽然他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差点乐出声来,这个人他可太熟悉了。
“归明!”余重大老远的就喊道。
归明听到有人喊他,四处寻找,终于看见了余重:“这不是余老大吗,你怎么来了。”
余重刚欲说话,却被归明拦住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余老大随我来。”
两人一起走进了茶楼,开了间雅间,归明这才松了口气,先喝了一大口茶。
“你说你一个御龙卫的校尉,中京城也算是你的地头了,怎么紧张兮兮的。”余重问道。
归明嘿嘿一笑,说道:“余老大,不好意思,老弟我现在是都尉啦。”
“哟,升官啦。恭喜恭喜。”余重说道。
只见归明突然又走出雅间,吩咐小二没事不要来打扰,然后又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问道:“余老大,你不会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吧?”
余重一头雾水,连问道是什么事。
原来近日来,中京城突然聚集了许多武林人士,表面上是来参加一个富庶人家摆下的擂台。但是京畿重地发生这种事,自然会引起禁军的注意,归明这才自告奋勇的要来调查此事。
“此事我进京路上倒是有所听说,但是我还真不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余重便把金罗衣失踪事告诉了归明。
“原来余老大你是为了金姑娘来的,前阵子浥尘神秘兮兮的寄了封密函给我,让我一定要交给我父亲,正是为了这暗账的事,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干系。”归明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罗衣真的被陈敬派人掳去,她现在的情势一定很危险,我得快点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余重焦急的说道。
“但是你一个人势单力孤,京城你又人生地不熟的。”归明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样,余老大你先到我家暂住,救人这事儿确实刻不容缓,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余重想想,归明说的也在道理,与其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不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毕竟打虎亲兄弟,何况他们比亲兄弟也不遑多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