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趴着睡了一夜,今天这脖子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尤其这会吹点小冷风,疼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不由得就伸手去捶一下。
“你这脖子怎么了?”十三看我不是就捶一下,问道。
我放下捶脖子的手,道:“回爷的话,只是昨晚不小心落枕了。”我很是恭敬的回话。
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前,十三刚掀开车帘,就听见下面以管家为首,带着门房小厮一起磕头,“奴才恭迎十三爷、福晋。”
我赶紧探出头去道:“快起来。”
门房赶紧搬了马凳过来,十三还是先下了车。本来我以为我们在冷战,他应该不会管我的,结果他刚一下车,伸手就来扶我。
我倒是愣了下,随即回了神,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一路行至了正堂,老马和额娘已经在等着了。见我和十三并肩行至,两人忙行礼,“十三爷吉祥,福晋吉祥。”
我和十三不等他们下跪,忙把两人扶了起来,坐好后我便给他们行礼,“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阿玛额娘吉祥。”
额娘忙叫贴身的嬷嬷扶我起来坐好。
正堂留下了老马和十三这老丈人和女婿两个人,额娘拉着我去了后院。
进了主屋,我又给额娘重新行礼,额娘伸手拉起我,拉着我的手就不放了,眼眶也红了。
“额娘,您怎么了?”我问道。
额娘看看我,问道:“琦珞,十三爷对你可好?”
我自然不能说我和他正在冷战的事,点头道:“额娘放心,十三爷对女儿很好。”
额娘点点头,拉着我絮絮叨叨说着,无非就是为**者要贤惠大度什么的。一直到有人说已经传膳了才放过我。
来到正堂,早已摆上了宴席。十三和老马说着闲话,关柱看见我跟额娘出来了,直接就黏在了我身上,不管老马怎么劝,额娘怎么哄就是不下来,我这饭要怎么吃呢?
最后十三答应带关柱去骑马才让这小子从我身上下来乖乖去吃饭。我悄声问十三,明天就是他婚假的最后一天了,难道要带着这小子去骑马?十三很是狡诈的回了我,爷又没有答应他具体哪一天去,又没说不带他去,乖乖等着就好。喂,十三童鞋,欺骗小盆友是不对滴,何况还是我弟弟。
因为回门不能在娘家待太长时间,所以吃了午饭就要赶紧回去。额娘就是再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只能万分不舍的送我上了回去的马车。
回到府里,刚进听涛院,瓜尔佳氏就来请安了。是有这茬规矩的,侧室和妾侍在服侍了自家男人之后,第二天早上一早是要来给正室请安的。在我看来,这种请安更像是一种示威,小老婆当众**裸打大老婆的脸啊。
我看着十三微微有些尴尬的脸色,一脸的平静,让瓜尔佳氏进来。
我就说她是来示威的,一袭水红的旗装既张扬又低调,毕竟正红色只有我才可以穿,只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不过自从我来之后,见了几次,这个女人一直都是穿水红色的旗装,果然是变着法儿的暗示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瓜尔佳氏柔柔弱弱的给我请安行礼。
“起来吧。”竹笙忙上前扶着她家主子。
我不由皱眉,果然是朵擅长装的白莲花啊,哪怕心里恨得我要死,做戏还是做全套的。恐怕她是吃准了我今天一定会给她立规矩,所以专门挑了我和十三刚回府的时候来,这样就算我对着她发火也有十三帮她,而且还让十三看看我是多么善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开玩笑,虽然咱是好孩子,从来不玩阴谋诡计,可要是让这么简单的事情把我算计了,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过了多少宫斗宅斗的书了。
“赐坐。”我让房里的小丫鬟给瓜尔佳氏搬了个秀墩儿来。瓜尔佳氏谢了坐,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也不怕坐不稳摔了自己个儿。
小丫鬟上了茶,瓜尔佳氏只撇着茶里的浮沫,我看的实在无趣,到底有事没事,没事赶紧回去,别耽误老娘时间。
她数够了茶叶,从秀墩儿上站了起来,对着我俯身下拜,我忙叫末儿上去拦住她,“侧福晋这是怎么了?”
瓜尔佳氏看看十三,一张脸又是梨花带雨的,“回福晋,昨儿个晚上奴婢叫人炖了爷喜欢吃的莲子羹来请爷过去品尝,谁知奴婢身子不舒服,就使了小性儿,留了爷歇在了芙蓉阁。早上还差点耽搁了福晋回门,请福晋责罚。”
说完还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除了挑衅还有幸灾乐祸。我知道,但凡一个妒火中烧的女人听见这种简直就是示威的话,没有一个可以理智应对的。不过,我除外。
我也看了一眼十三,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柔软妩媚一些,才转过头对瓜尔佳氏道:“侧福晋说哪里话,都是一家子姐妹,说起来也怪我,昨儿晚上忙着新接手的账本,那个账简直是一塌糊涂,还有好多错漏,我直直盯了一夜,这不,今儿早上才回来的,也幸亏妹妹留住了爷,要不然,爷不就要独守空房了。”说完我笑了起来,把十三闹了个红脸儿。
我这句话我这几个意思:第一,昨晚是因为我忙,没空,所以十三才找了你,你不过是个替补的;第二,我接手的帐之前都是你管的,一塌糊涂自然跟你脱不了干系;第三,老娘一夜没睡,现在很困,没事就给老娘滚。
果然,十三听完我的话,紧张的不再是我会怎么罚瓜尔佳氏,而是先问我,“你昨夜理账一夜未睡?”
我又抬手锤锤肩,道:“说起来也算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吧,趴在桌上睡的,还扭到了脖子。”
“既无事了就回自己院子去,以后不舒服就回了管家去请太医。难不成爷不在府里你连病都不看不成。”十三这会对着瓜尔佳氏跟刚进门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我一直很奇怪十三最近对我和瓜尔佳氏的态度,颇有些墙头草的意思,这个感觉很不对,可有说不出哪里不对。
瓜尔佳氏不敢再说什么,一双看着我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又对着十三行礼道:“爷,府里的账一直都是奴婢经手,这几年都无事,为何福晋一来就说这账有问题?莫不是福晋是要故意寻奴婢的错处?”
我吩咐十三身边的吴顺儿去书房把账本还有算盘都搬来,没有叫末儿带人去,是怕这女人到时候说我的人会动手脚,是为了避嫌。
我已经快烦死了这个女人时不时的找茬儿,示威。为了最近的日子能过得安稳,我只能下猛药了。
我翻开一本账本,在一张纸上画出了丁字账户,分好借贷,然后开始打算盘算账,咱是会计专业的,珠算的等级是捎带手考的,我把笔横卧在右手,三只手指拨着算盘珠,左手指着每一个数字或加或减。这些账本里所有的帐我都已经用复式记账法做了一遍,一本算下来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把所有的账户结余给十三看,很多明着看做平的账,实际上根本就是在亏。瓜尔佳氏并不知道我给温恪教过会计知识,以为我跟一般官家小姐一样只会简单的看账,所以才会放心的把这本千疮百孔的账本交给我,她八成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没想到,她遇到了一个专业算账的。
十三看着我算出来的答案和条理分明的丁字账户,先是惊奇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脸就阴了下来,看着瓜尔佳氏。
她自然不会认账,只喊着是我冤枉她,我是记恨她昨晚让十三留在了芙蓉阁。
我看着她稍稍扭曲的脸,对着十三道:“爷只要请了户部的官员来看看这账本,再看看奴婢算的,就知道有没有冤枉她。”
瓜尔佳氏依然说自己是冤枉的,说谁知道我在纸上写的画的,算盘上打的是什么。
十三对这件事还算是有发言权的,他盯着瓜尔佳氏,“有件事你不知道,八妹和十妹都是跟着福晋学的理账,连皇阿玛和户部的郎官都对福晋的理账只是赞不绝口。”
看着瓜尔佳氏垮下去的脸和眼里看着我的依旧很火热的恨意,这女人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吧。我觉得她并不是有多爱十三,她恐怕在意的只是这个嫡福晋。毕竟她家老爹的官位并不高,她不能嫁给皇子宗室做正室,可是又不甘心只当妾。
所以从我和十三指婚了开始,她应该就在处心积虑的对付我。先是在妍琪生日那天暗示十三我和老九关系暧昧,只是没想到还牵出了十三;随后是她儿子的洗三,她把温恪对她嫂子说的话全都安在了我身上,只为了让十三在我没进门之前就觉得我善妒,那一次如果不是十三多了个心眼进宫去问了温恪,只怕我稀里糊涂就中招了。
十三吩咐吴顺儿派人把瓜尔佳氏主仆送了回去,派人传话侧福晋受了风寒,只在院子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