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尘和夏侯将军离开,许朝暮和夏侯姒留在原地。
见夏侯姒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许朝暮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踱步上前,泠泠嗓音略带歉意:“夏侯姑娘,那日的事,抱歉。”
夏侯姒愣了愣才知道她说什么,手一挥,笑道:“许姑娘不必介怀,我没放在心上。”
顿了片刻,她又道:“许姑娘,我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
夏侯姒明媚一笑,似一朵向风而绽的迎春花。
“许姑娘既已成阿尘哥哥的妾室,便也算是临王府的人,我想请许姑娘暂代我照顾好阿尘哥哥。”
许朝暮岂听不懂她话里暗意?
看着笑意盈盈的少女,她不觉挑眉,似乎来了兴趣:“哦?夏侯姑娘想要我如何照顾他?”
“衣食住行自有侍婢照料,就不麻烦许姑娘了。许姑娘只需注意自身一言一行,莫让阿尘哥哥遭人碎言便可。”
“这个……”许朝暮摇头:“恐怕不行。”
“什么?”
夏侯姒颇为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这番话再合情合理不过,她竟拒绝得如此直接。
许朝暮将她惊讶的神情看在眼里,缓缓解释:“我常年无人管教,性子恶劣,说话做事皆是按照自己心意来,恐怕不能约束自己。”
“可你现在名义上是侧妃,就不为阿尘哥哥想想么?”夏侯姒微微蹙眉。
“这是天性,改不掉的。不过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夏侯姑娘可愿一听?”
“你说。”
少女唇角微弯,淡淡笑意染上眉目间清冷,似初春冰面欲消未消。
朱唇翕动,她说:“性子不可以改,人是可以换的。若是夏侯姑娘能让王爷休了我,我日后的一举一动皆与王府无关,也不会让王爷受人闲话,夏侯姑娘认为呢?”
“你……真这样想?”
夏侯姒越发惊讶,以新奇的目光打量眼前正值花季的少女。
她曾以为她不过和别的身份卑微的女子一般,靠着老天赏赐的姿色助自己完成蜕变。
不过现在,心中倒是对她有几分好奇。
“没错,我确实这样想。”她坦然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你被休了,长兴候府还会继续留你么?你该何去何从?”
夏侯姒不相信她一个柔弱女子离开长兴候府能生活下去。
没有家族的庇护,要么流落风尘,要么与人为奴为婢……
“天下之大,心安即家。我自有去处,多谢夏侯姑娘关心。”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对阿尘哥哥说。”犹豫的语气。
她当然十分希望许朝暮离开厉寒尘,试问哪个女子会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心上人身边有别的女人呢?
哪怕只是侧室。
但夏侯姒深知厉寒尘的性子,他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不喜别人干涉自己的私事。
“不会。”
许某人开始一本正经忽悠:“自我来到王府,王爷来我的挽春居不过两三次而已,皆以礼相待,想来他是不喜欢我的。且我常听见府里的人议论,王爷书房练字的宣纸,所书皆是姑娘的小字。”
“当真?”
夏侯姒明亮的眸里闪过一丝欢喜,语气也轻快起来。
“这我不知。”她话锋一转:“是听打扫王爷书房的婢女所说。”
当谈论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感性总是会击败理性,脑子不清醒。
“好,既然这是姑娘所想,我便尽力帮助姑娘。”
夏侯姒成功被她忽悠,心情极好,笑得眉眼弯弯:“许姑娘,我们进去吧!”
常安王府布置得十分喜庆,门贴红对联,檐挑红灯笼,树挂红丝绸,十分鲜艳。
婚宴还未开始,两人由王府侍婢引着去往专供女眷休息的场所。
一路走来,许朝暮留意周围,却没见到许瑞香的影子。
女眷们休息场所是一处歇凉长亭,长亭周围是栅栏圈绕的牡丹花地和一池碧塘。
亭里亭外已有三三两两贵女聚在一起谈笑,裙似彩霞脸似花,竟比那牡丹更为娇艳。
贵女中就有云端凝三人组。
三人此时正站在一簇随风摇曳的牡丹花前说笑,瞥见盈盈而来的两位少女,说话声戛然而止。
盯着那张美傲的脸,云端凝顿时火气烧心。
那日她回府后,将在候府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告诉爹爹,希望爹爹替她出头。
没想到却被爹爹一阵数落:“你到人家便是客,还这么不安分守己。长兴候是爹多年好友,他家的家风爹是知道的,若你不惹事,那许姑娘会无缘无故欺负你?”
本想着在爹爹面前撒娇一番,结果娇没撒到,还赢得一顿数落,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贱人!”云端冷下脸,低声骂一句。
“她怎么来了。”虞乔倒是一脸平静。
宋歌吟冷笑回答:“这还用问么?她现在是临王殿下的人,世子成婚临王殿下要来,听闻临王甚是宠爱她,自然带她一同来。”
云端凝听到这番话更是窝火,提着裙摆就要上前。
“等等。”宋歌吟拉住她,朝那方向努了努嘴:“你也不看看同她一道来的是谁。”
云端凝定睛一看,踏出去的脚不觉收回。
方才火气太大,便自动忽略了那红衣似火的少女。
世人大多欺软怕硬。
在京城众贵女心中,夏侯姒绝对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存在。
姐姐是母仪天下的萱德皇后,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且她还是临王的青梅竹马,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贵中之贵。
而这些并没有让她变得骄傲跋扈,她平易近人,可爱又漂亮,对谁都是以笑脸相迎。
虽不精琴棋书画,但这样活泼的性子着实惹人喜爱。
部分贵女羡慕的同时,心中亦有几分嫉妒。
云端凝烦闷将脚边小圆石踢开,表情不快:“夏侯姑娘何时与那贱人走得如此近了,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宋歌吟安抚拍拍她的肩,“谁让你咽下去了?想出气又不是一定要找她对骂对打,再说你打得过她么?”
“那你有什么办法?”
宋歌吟嘴角扬起一抹笑,拉进她俩耳语一番。
虞乔不是很赞同:“今日是汀兰成亲的日子,你们可不要乱来。”
宋歌吟一脸无辜:“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是许朝暮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