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球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复杂,很深沉——
既对他出于保护哥哥的手足深情而哭表示赞赏,也有对他们为了一个纨绔子弟以及一个欺君罔上的乱臣贼子,不惜忍受如此惨烈的痛苦并且不惜遭受极刑而感到不值。
他同情他们的处境,又觉得他们实在是愚忠!对此,他甚至有些恨他们,恨他们没有大是大非的观念,跟错了人,为虎作伥!
不过他后来觉得二人可能受到心狠手辣的曹小裘的胁迫利诱,所以还是觉得他俩值得同情。
可是同情归同情,案子必须要破,只有破了案,才有利于社会安定,否则贼人会利用其掌握的势力兴风作浪,甚至能够操纵朝政,这样势必天下大乱,百姓就会遭殃。
所以,尽管他知道二人在替奸人背黑锅,但是也实在没有办法给予他们特殊照顾。
他狠狠心走到吴明所在的审讯房,吴明躺在地上,他紧皱眉头,看上去一动不动,但是他内心非常着急和担忧,生怕弟弟受到酷刑。
他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还好,没有听到弟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说明陈球没对他用刑逼供。
正想着这事,陈球走了进来,他虽然没有愤怒地吼叫,但是他急红了眼,眼光像是能杀人,衙役们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陈球心想:我就是背一个滥用酷刑的骂名,也要从吴明这里打开缺口,让他们原原本本地将所知道的一切都招供出来。
他像一个处在生死存亡关头的将军,决定要孤注一掷。
陈球蹲着身子,看着吴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还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说出来,你的幕后指使究竟是谁?如果不说,你将要领略一种前所未有的酷刑,只有经受以后,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酷刑!你再好好想一想!”
接着他站起来,围着吴明兜圈子,一步,两步,三步……他多么渴望听到吴明同意招供的说话声!
他屏住呼吸,仔细地听,可是30步、40步……100步,仍然没见吴明有什么动静。他的怒火噌地又一次被点燃,他从牙齿缝里蹦出十几个字:“小子,你别怪我无情!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陈球狠狠心,大吼一声:“来呀,火丝烛准备!”所谓的火丝烛是在灯芯中间安装一根铁丝通到灯座之外,将灯芯点燃后,用火烧嫌犯的腋窝,嫌犯疼痛不已。
更厉害的是,行刑的衙役控制灯座上的机关,使烧红的铁丝从腋窝处直入嫌犯的体内,那种疼痛简直如同活生生地敲骨吸髓,实在是非常之刑,陈球极少动用这种刑罚。
此时,他感到自己在作孽,这就是酷吏同良官的去别,酷吏根本不同嫌犯协商,迷信酷刑,崇拜酷刑,认为酷刑之下铁人也能开口,因而容易造成冤假错案。这是惨绝人寰的非人之刑——
陈球实在是太渴望尽快破案了,可是急火煮不好饭。吴明发出惨叫,是濒临死亡的惨叫,最残忍的酷刑最令嫌犯接近死亡,因之而发出的惨叫声也是无与伦比的。
毫无悬念!吴明在酷刑中昏死过去.
陈球下令用冷水将他泼醒,威胁他:“如果不招,继续用刑!”
吴明心想:老子已经尝过你所说的最厉害的刑具了,而且老子已经挺过来了,老子再也不怕了——最厉害的刑具都用了,说明你的手段已经用完了。老子现在再开口,前面所受的苦不都白受了吗?最主要的是你们没有本事扳倒曹小裘和他的义父!有多少文臣武将都败在曹常侍的手下,你们能斗得过他吗?
吴明低头闭目养神,他准备迎接第二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