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愣了愣道:“虽然我很想问问此话怎讲,但我现在更急于知道的是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后,还能不能变回来了。”
“很难。”沐梓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别打断我的话,听我先给你仔细道来。”
李淳风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其实事情也就发生在昨夜。”沐梓理了理思路,开口道:“你们可能是需要觅地疗伤吧。但你们走的太过于张扬了。有太多的人看见你们离开了。当然,更多的人看到了清流坊和悬壶堂的人跟你们在一块。所以,你们一旦离开。这座岛上正道的高手可以说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那几个貌似不准备问世事的和尚。所以,他们的机会便来了。”
李淳风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正道高手以六大派为根基。剩下的三个门派中,阿米朵受了伤,灵月宫已经不足为惧。寅虎门更是难登大雅之堂,剩下的人中,唯有清音寺的那几个和尚可以对魔门构成威胁。但他们的人数太少了。李淳风猜想,肯定是一开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位和尚清除,之后就好办的多了。
果然,沐梓接下来道:“几乎就是你们一走。魔门就发动了攻势。混迹进来的各色人等,忽然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几乎是以破竹之势便将那几个和尚围了起来。短短的一瞬间,便伤了其中的两个。剩下那个比较厉害的一看情况不妙,便带着受伤的二人突围而去。幸而,这个岛够大。林子又密。那魔门的众子弟,竟然追失了他们。这一战,便确立了魔门的威势。接下来,便是传道。剩下的正道弟子,在目睹了魔门的势大之后,几乎是一边倒的倒向了魔门那边。当然,还有很多气节足够的汉子。宁死不与魔门为伍,所以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整个岛上都飞扬着鲜血的味道。”
虽然沐梓说的轻描淡写,但李淳风依旧还是能够想象的到当时的情景。为了气节,为了正道。许许多多没有足够力量的人,在同比他们高上不止一个级别的敌人做着殊死的搏斗。最终不敌被杀。
可歌可泣。
“借着这肃清反对力量的战斗。魔门在留下的人当中树立起了无比强大的形象。”沐梓接着道:“这更加的让那些意志本就不坚定的家伙们投向了他们。于是乎,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就在进行着由道入魔的转化。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所以我才说,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轻轻的出了口气,沐梓接着又道:“这就是昨天晚上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怎么样?还有什么疑问么?”
“只有一个。”李淳风定定的看着他道。
“什么?”沐梓眉毛一挑道。
李淳风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道:“你昨天晚上在干嘛?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说着,李淳风点了点他的身上。
“这个啊。”沐梓看了看身上的血迹,一笑道:“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也知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我呢。基本上是两边都不靠的。所以,如果没有人惹到我头上,我倒也懒得去管那些闲事。但是呢,有热闹看的话,我总是不愿意错过的。于是呢,我就凑过去看了看热闹,然后呢,就很不巧的被发现了。于是就有一些为了献媚于新主子的人来抓我。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也讨厌这种货色。于是就开了一点点的杀戒。数量太多嘛,想全身而退也不容易,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李淳风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就证明他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真的。李淳风只是惊讶于他的镇定,经历了那犹如地狱般的一个夜晚之后,他的精神竟然还是这般的好。如果不是他天生就是这种乐天的性格,那就是他是见惯了场面的人,这种小儿科的屠杀,在他那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好了。”沐梓摊手道:“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是你们这些大侠的事情了。”
“等一下。”李淳风见他有结束这场谈话的意思,急忙开口拦住他道:“我能再问几个问题么?”
“说。”沐梓点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李淳风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道。
“我?”沐梓一乐,指着自己道。
“恩。”李淳风心道既然开口了,索性就问个明白,于是道:“你说你两边都不靠。那你来这里的目的呢?想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当上这个武林盟主么?”
“哈哈。”沐梓仿若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仰头大笑道:“武林盟主?别说笑了。就你们这个武林盟主,给我我都不干。笑话,当这个武林盟主有什么好?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不说。这整个武林中的大事小事都要来找你,烦都烦死了。还要日夜担忧的提防着下面的人是不是预谋推翻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你?”李淳风心说你这家伙的想法还挺现代的。不由的追问道:“那你来是干嘛的?仅仅是为了凑个热闹?”
“这话你还真说对了。”沐梓又是一笑道:“我还真就是来凑个热闹。所以呢,我哪边都不帮。你们就当我纯粹是个看热闹的好了。不过呢,可要小心啊。万一你们打来打去的波及到了我。我可能会翻脸的哦。”
说罢,仰天一笑,作势要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淳风上前一步,拦住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的朋友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他们却从未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人物。”
沐梓站住了脚步,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李淳风。顿了顿道:“看在你还算是很顺眼的份上。我就给你两个忠告吧。一,没有过去的人,并不代表他一直都不存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有心得。我想不只是我,整个岛上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你这个凌云山的隐元。二,你刚才叫那群人朋友?相互之间有友情的人才算是朋友。至于他们,并不全是你的朋友。”
说罢,绕开李淳风,一个闪身消失在远处的林间。
“怎么样?”见沐梓走了,众人围了上来,第一个开口的是张煜,忙忙的问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现在这个岛上邪门的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其实也是众人都想问的一件事。
李淳风却恍若未闻。他还在回味着沐梓走之前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直到翠珑轻轻的拉了拉他,他才反应了过来。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李淳风定了定神,缓缓的将沐梓的话重新又复述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二人最后的那段谈话。
“怎么会这样?”安灵境听完了李淳风的话后叫道:“照他的说法,岂不是整座岛上的人都是我们的对手了?而且,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我们的同道。”
“你相信他说的话?”魏青青道:“或许,他只是在故弄玄虚。”
“弄这种玄虚是没有用的。”李淳风苦笑一下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就为了把我们耽误在这里一段时间么?”
“别说了。”翠珑摆手打断了众人道:“如果他是想把我们留在这里,那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众人此刻也有了警觉。抬头看时,发现岸边的密林内,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很多的人影。而且,浓烈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当然,都是入魔之人所特有的那股魔气。
“有意思。”沈轻欢极目看去,笑道:“这怕有不下百十人吧?来来来,三爷憋了一天了。正好让我看看,入魔了的人能厉害到哪去?”
“等一等。”李淳风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正说着,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从林子中走了出来。真的如同沈轻欢说的那样,一眼望去足有几十人,并且林间还在不停的有人走了出来。
这些人走了出来后,也不说话,而是慢慢的散开,形成了一个半圆,将李淳风等人围了起来。
“这还有战术呢?”沈轻欢又笑道:“这帮人不知道背水一战的故事么?”
李淳风没有理他,他能感觉的到,这些人的功夫的确都不算太弱。虽然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他们眼中的戾气确实让人感到心惊。
踏前了一步,李淳风开声道:“你们这里,谁说的算?”
“到现在了,还要摆这种名门正派的架子么?”答话的是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李淳风隐约记得他,似乎是京城附近一座书院的院主。但叫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家伙。”李淳风不认识,并不代表沈轻欢也不认识。就见他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赵老夫子你个满口仁义道德的道学先生,竟然也入魔了?